应如岄抬头看他,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迟钝地反问他,“那清醒着耍流氓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适可而止?”
谢邀:“……”
应如岄感觉到谢邀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几十秒,然后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车门边,对她说,“下车。”
语调已经恢复冰冷。
显然是认为她已经酒醒,不再把她当成醉酒的人看待。
应如岄身子挪动一下,下车的时候,她的高跟鞋先跌落在地上,她绷着脚尖小心地踩上鞋子,然后尝试着站稳。
酒意并未完全消散,她仍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从未有过的清醒。
此刻她却有点希望自己是醉着的。
高跟鞋是式样简单的单鞋,应如岄不用弯腰也可以将它穿好。
谢邀在她身后关了车门。
应如岄回过头来,默默地看着谢邀。
两两对视,最后是谢邀先开口,“上去吧。”
应如岄努力站直身子,看了他良久,然后忽然朝他鞠了一躬,认认真真地道歉,“很对不起。”
她抬头,目光澄亮,只是在不久后带了点点迷蒙的水汽,“为我曾经的爱慕虚荣和不懂珍惜。”
她的声音中带着丝颤抖。
现在时间已经过12点,新一天的凌晨已经到来。
这是第七天,也是她设定期限的最后一天。
她对谢邀已经不抱有他想。
应如岄看着路灯下的谢邀,那柔和的光芒将他的清冷减去了大部分,他只是随便站着,却自成了一幅画。
让她目不转睛。
应如岄痴痴地看了几秒,然后决然地转身走上台阶。
她想,她也只能这样了。
停止惹人厌烦的纠缠,带着自知之明远离他的世界。
身后似有目光跟随而来,或许是她的错觉,但应如岄不知怎么的还是觉得有些慌乱,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要远离身后那道或许并不存在的视线,但她不小心踩空了台阶……接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的一回事,人已经跌趴在台阶上。
身前传来疼痛感。
应如岄只来得及倒吸一口气,便感觉有人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谢邀握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她,“哪里痛?”
应如岄看着他的眼睛,几秒后轻轻摇头。
对方的眼神并没有她希望能看到的东西,她只能摇头。
“小心一点。”
谢邀是这样说的。
应如岄颔首,“谢谢。”
她的目光落在谢邀的手上,那修长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臂,她目光一移动,他察觉,很快便松了手,“我送你上去。”
应如岄没有拒绝。
她现在依旧是头重脚轻的状态,如果走不稳的时候能有人扶一下她,那再好不过了。
*
应如岄走在前面,谢邀落后她半步。
两人乘着电梯往上,一直走到16A前。
在开门之前,应如岄停下,看向谢邀,努力地微笑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顿了一下,她故作轻松地笑着继续说,“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为了答谢你送我回来的好意,我决定还谢医生清净的一天。”
不止是还他清净的第七天,还有以后清净的无数天。
应如岄本以为谢邀听到这个应该会高兴,即便没有外露的情绪,也该有不动声色的放松,但……她仔细观察过,谢邀是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站在她面前,整个人都是安安静静的,连眼神都如止水。
应如岄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想起她还没有开门,于是她转身对着密码锁输入数字,等输完,门滴地一声开了。
在忽然意识到密码还是谢邀的生日时,她以尴尬的口吻地做保证,“你放心,我会尽快把密码换掉的,你……”
“吻我。”
谢邀的声音低沉得如夜间的风。
应如岄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
谢邀怎么可能会对她说出这两个字?
她带着惊讶看向谢邀,对方果然一脸平静,于是她垂首,心想,她果然是幻听了。
掌心握住门把,应如岄打算推门而入,可就在她要迈步时,谢邀又一次开口了。
这一次,他声音清晰,应如岄也确认自己没有幻听,没有听错。
“吻我。”
谢邀对她说,“吻我。”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应如岄却感觉自己在瞬间里看到了万物飞长,四季轮回。
望着对方三秒,应如岄毫不迟疑地踮起脚尖,吻上那两片她心心念念的薄唇。
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但得到他的默许,应如岄越来越大胆。
她贴近他,抱紧他,柔软紧贴着他的,吸shun他的薄唇,灵巧的舌尖在探入他嘴里后,不计后果地肆意挑逗,直到她得寸进尺地将手贴近他的衬衫衣领,妄图解开他的衣扣,才被他用力地扣住手腕……
应如岄喘着气,盯着他看,语气中带着挑衅,“后悔了?”
她的声音是软的,带着点微微的沙哑,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撩人。
谢邀的眼神早已起了变化。
他的喉结,动了动。
应如岄看着他滑动的喉结,笑了声,凑过去将它含住,舌尖才刚轻碰上,她便察觉自己被人用力搂紧,拉进了屋里。
门在身后无声地合上。
女人被男人抵在门上,迎接他热烈肆意的亲吻。
应如岄并不知道谢邀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但被他的力度裹紧,被他的气息包围,她不愿意再想这样复杂的问题,只随着自己的感受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屋子里没有开灯,在谢邀的怀里,应如岄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感觉到谢邀落在她身上的吻,听到他紊乱的呼吸,她环住他的脖子,用力与他纠缠,直到他呼吸越来越重,察觉到某种即将会发生的事情,她于混乱中说了句,“去房间里……”
但她的话音不过刚落,一切却已戛然而止。
谢邀选择停止了一切。
应如岄睁开眼睛。
她与谢邀依旧保持着彼此相拥的姿势,她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绷得紧紧的身体,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声声急促,每一声都昭示着他的克制与忍耐。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停下来,又为什么要克制与忍耐。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喉结往上,路过耳朵时,她听到他的呼吸停了一下。
她没有停顿,手指继续往上,到他的额头。
最后,她的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你出汗了。”
然后,她的手落下,重新握住他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滚烫。
应如岄引着他将自己抱紧。
因为身高的差距,她还是需要踮脚,这样才能凑近他的耳边,对他说,“谢邀,我想要你。”
“谢邀,我想要你。”
她在说完那句话后,微张开嘴含住了谢邀的耳垂。
感觉他身子一震,她轻笑出声,更是用力地挑逗他。
她其实动作笨拙,因为这些其实不过是前几天她对照着谈清欢给她找的资料学的,而她因为缺少练习对象,尚没有融会贯通。
但按照对方的反馈来说,似乎也足够了。
在主动权被对方再度夺走后,应如岄几乎要溺在了对方的亲吻里。
不甘心的她又一次试图去解谢邀的衬衫衣扣,本以为此次应当顺利,但没想到,她依旧是被阻止了——
一个衣扣都解不开,应如岄极其不服气,“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这不公平!”
男人顿了一下,这次声音喑哑地回答她,“去浴室。我让你解。”
第65章
65
凌晨明明做了很长时间疯狂的事情,应如岄却很早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她能察觉到身体深深的疲惫,但奇怪的是,她的精神却无比亢奋,亢奋得连睡个回笼觉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她翻身,看着空了的床的另一边出神。
现在这个时间,谢邀应该已经在医院上班了吧,昨晚……
应如岄搂紧被子,神情羞涩地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
等等……
意识到某种不对,应如岄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床单,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头下的枕头套,以及,她身上的睡衣。
全部都被换过了。
其实……睡衣也不能说是换过了,只能说是,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