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岄取过一张纸巾兀自擦手,并不打算理会,但梵郦走了过来,停在她身边。
“听说你和王先生打赌,连续喝七天,能扛过就算你赢。”
“其实我觉得,就算你真的赢了,恐怕也没命去演《魅色》。”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
应如岄并不想去做无谓的计较,是以她眼神淡淡地看了梵郦一眼,绕开她往外走。
刚走两步,梵郦在她身后追加了两句,“你这个样子真令人讨厌。你会后悔的。”
应如岄回到包厢,在王槮身边坐下时,王槮抬眼看她,顺手把一杯酒递了过来,“怎么去那么久?不舒服?”
“我没事。”
王槮要说什么,旁边传来敬酒的声音,“王先生,我敬你一杯。”
王槮看向应如岄。
应如岄微微一笑,举着酒杯站起来,“王先生最近身体不适,我来替他喝。”
……
一个小时后,应如岄觉得自己要醉了,但饭桌上的大佬们却并未尽兴,笑说着要去哪里继续快活。
应如岄从包里拿出解酒药,想要不动声色地吃下去时,王槮发现了。
他攥住她的手腕,有几分好奇,“这是什么?”
“解酒药。”
王槮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应小姐这算不算违规?”
“不算。”应如岄挣脱他的手,把解酒药吞下去。估计是酒壮人胆但又还剩下一点清醒,她的言辞有些生硬地解释,“如果我醉倒了,就没办法替王先生挡酒了。”
王槮看她一眼,递过来一杯水,“喝口水 。”
应如岄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把水杯放回桌面。
王槮再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与别人说话。
十几分钟后,一群大佬转移阵地去春水初生。
应如岄从王槮的车上下来时,头重脚轻有些站不稳,她踉跄了一下,下一个瞬间被旁人伸手搂了过去。
是章台。
她努力站稳,道了句谢。
王槮走过来,眼神在她与章台之间游移一圈,笑了笑,“应小姐可得当心了。”
应如岄微微一笑,“一定当心。”
王槮朝她伸出手。
应如岄走过去,手指隔着西服缠上他的手臂,“谢谢。”
王槮脸色有点黑,“你不想碰我的手?”
“……”
没想到王槮竟然是个敏感的人。
应如岄僵了一下,指尖下滑,就要碰到王槮的手时,王槮却被章台拉了过去。
“走吧,我们也快进去吧,他们在里面已经等久了。”
王槮回头看了一眼应如岄,又转过头去,几分莫测地看着章台,“你帮她解围?”
“一时心软。”章台朗笑,“我待会自罚三杯。”
“你心软?”王槮瞥了他一眼,“你现在心软,当初为什么又让梵郦抢了她的戏?现在才来心软,会不会太迟了点?”
“她和梵郦不一样。”章台带着王槮往前走,“梵郦现在是我的人,我自然关照她多一点。”
“那现在你关照应小姐,应小姐是你的人了?”
“并不是。都说了受不住美人委屈,一时心软而已。”
“你能心软多久?今晚她还要替我喝酒。”
“就心软这一时,今晚她要如何,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章台和王槮两人边说着走远,应如岄踩着高跟鞋慢慢跟上去,一旁的梵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快速地把她甩在身后。
应如岄走进大堂,冷冷的风迎面吹来,她打了个冷颤。
她今晚穿了一身香槟色的雪纺连衣裙,长度在膝盖以上。
皮肤被冷空气包裹的一刹那,她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询问服务员洗手间所在的方向,应如岄捂着肚子低头走过去。
没想到才走了几步就差点撞到了人。
应如岄下意识道歉,往旁边让的时候,她抬头,一看清那人的面容,便有些惊讶,“……何进?”
何进笑容灿烂,“应小姐,好久不见了。”
应如岄嗯了一声,她不动声色地寻找谢邀的身影时,何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眯眯地问,“在找谢医生?”又注意她捂着肚子,他微微皱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应如岄正要回答,小腹却一阵绞痛,她闷哼一声蹲下来。
何进也跟着蹲下,“应小姐?”
应如岄脸色苍白,额头冒出冷汗,她轻喘一声,声音细若蚊蚋,“谢邀在吗?”
何进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应如岄正要再说一遍,小腹又是一阵绞痛,她险些没站稳要摔倒在地上。
但所幸谢邀很快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应如岄攀住他的手,发现意外的温暖。
谢邀却是重重地皱眉,因为她现在的模样。
他把她抱起来,手心触碰到的地方皆是冰凉一片,他原来还想要问一问原因,但闻着她身上的酒味,他觉得他可以省略这一步了。
他依旧皱着眉头,却没有办法对应如岄生气。
他很明白她为什么需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最终谢邀垂眸看应如岄一眼,无声地抱着她往外走。
*
应如岄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谢邀在和谁说话。
“嗯。”
“我明白。”
“我理解。”
“知道。”
“好。”
“谢谢你。”
……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柔和的光线里,谢邀的身影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想要从床上起来,她动了动身子,发现小腹旁边有一个热水袋,脚底下也有一个热水袋。
暖暖的。
脑子里闪过之前的点滴回忆,她揪紧被子,脸往里埋了埋。
猛然想到自己脸上的妆,她又被吓得连忙松手。
谢邀听到响动,挂掉电话回过身来,应如岄正眼巴巴地看他,一脸无措加小心。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过去。
应如岄黏上来,他伸手接住,“还疼吗?”
“一点点。”
应如岄感觉谢邀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静静地停了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红糖姜茶。”
应如岄不舍得放手,“不喝也没关系。反正好得差不多了。”
“还是凉的。”
“嗯?”
谢邀抓住应如岄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什么感觉?”
“嗯……”应如岄觉得自己有点无法思考,几秒后,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手感还挺结实的?”
“……”
谢邀叹了一口气,松开应如岄的手,“等我一会。”
应如岄知道谢邀这是要去煮红糖姜茶,她拦住他,“不用。”
谢邀回过头,眼眸认真,“岄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都要学会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
他说得温柔。
应如岄眼睛有点发热。
谢邀伸手摸摸她的头,“等我一会儿,很快的。”
谢邀去了厨房。
应如岄在床上呆了一会儿,踩着无力的步伐去洗手间。
镜子里的她脸上没有血色,嘴唇还有点干裂。
头发也乱糟糟的。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邋遢。
难为谢邀看着这样的她,还能神色如常。
她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分钟,微微一笑,然后回到床上乖乖躺好。
现在是凌晨三点。
应如岄拿起手机,发现手机上有五六个未接来电。
其中一个来自周舟。
她犹豫着是否要回拨,周舟发来了信息。
【岄岄,王先生希望你明天能亲自给他解释。】
应如岄撇撇嘴,手动秒回,【这件事情应该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吧?】
周舟也秒回,【似乎是这样的。】
【好。】
放下手机,应如岄如释重负。
小腹已经疼得并不明显,应如岄去洗手间解决完个人问题,然后慢悠悠地接近厨房。
小锅里的红糖姜茶咕噜咕噜,厨房里满是姜的味道。
谢邀站在小锅前,挺拔的身影就像是一株绿植。
应如岄从身后抱住他,声音软软的,“谢邀……”
谢邀回神。
熄了火,他把小锅里的红糖姜茶小心地倒到一旁的小碗里,然后轻捂住应如岄环在他腰间的微凉的手,“该回房间了。”
应如岄轻快地哦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
回到房间,在谢邀督促的目光下把整碗红糖姜茶喝下去,交还小碗时,应如岄没忍住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