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觉得,一定是温泉池子太热了,她才会每一寸皮肤都有些发热,泛了淡淡的粉。
一个背着身子,一个未着寸缕自池中起身,披上干净的衣物。
饶是世子爷耳力过人,也只能听见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并不能依次确定身后的人可穿好了衣物。
云娘的动作虽不慢,却极其小心尽量发出少一些的声音。
她也明白,习武之人,多是耳力较旁人更敏锐些。
“云娘好了。”少女的声音仿佛含羞带怯,又似乎比往日更乖软了几分。
世子爷转身,便看见已经将披风都自己系好了的女子,含着清浅的笑意站在池子边看着自己。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悠悠的往木屋而去,进了住人的屋子,还不等云娘解了身上的披风,便看见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黑乎乎的药。
世子爷关了木门,转身看着自己解了披风挂在一旁的人,声音难得有些不自然,“药快凉了,趁热喝。”
此后一夜无梦,在次日清晨的时候,云娘还听见了外面清脆的鸟鸣声。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世子爷看见那什么之后~
云娘(脸红中):夫君
世子爷(尽力板着脸,内心激动):喝药
今天是2019最后一天啦,提前祝小天使们元旦快乐呀,评论可领情话,一人一句呦~(就算是土味情话也不许嫌弃呀~)笔芯
第32章
第二日先醒来的依旧是卫晏, 云娘起来时, 身旁的位置已经凉了下来, 水盆的水却还温着。
洁面净手后, 云娘有些疑惑的想往外而去,恰好迎上大步而来的人。
男人身上的衣物已经穿戴整齐,步伐却是难得的匆忙。
毕竟宫宴那日,他的小夫人表现出的,可不像是不识的刺杀那人。
况且那女子还自称翁家家仆。
“怎么了?”云娘刚好迎上男人黑沉的眸子,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方才收到飞鸽传书。”
“宫宴上那翁氏家仆,其有家人在国都数百里外的一处村子遇袭, 道是去祭拜故人。”世子爷伸手稳住云娘的肩头,生怕人支撑不住。
“据说,还带着个翁家血脉的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似乎才七八岁。
云娘的身形晃了晃,女孩儿,翁家血脉,只能是小姑姑的女儿。
翁氏的族人,早已在数十年前隐姓埋名, 唯剩的, 只有义父这一支,翁林兄长的父母早已病逝, 义父去了之后,便只剩了小姑姑。
云娘流落到国都之后,也曾经试图去寻过人。
却无甚所得。
只知道, 九年前义父还未去世时,小姑姑来过信件,道是已经寻了良人。
卫晏看着她的小夫人脸色白了下去,语气愈发沉稳了起来,满是安抚,“不一定会出事,只是护着人的禁军失了消息罢了。”
宫宴上那个刺客,是翁家对陛下投诚的表示,如今局势需要突破口,未必就不是将计就计。
只是未曾得了准确的消息,终究不能妄测,让人有了希望又失望才是最大的折磨。
“云娘明白。”云娘身子发软,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温柔坚定的女子,小姑姑决断不输男儿,未必就会出事。
“收拾收拾,下山。”卫晏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语气也温和了下来,尽力安抚着人,“放心,陛下对翁家人总是心怀恻隐之心几分的,下山之后,我派人去寻。”
“好。”云娘强自镇定了下来,遇事之际,最为无用的就是惊慌。
这个关头,更需冷静。
二人下了山时,山下已经有人在等,不知道冯五和冯六两个去了何处,来接人的是云娘之前的见过的那个被唤做扶成的小将。
就是以往容色如璞玉的面上多了几分青紫,看大小,像是个女子的拳头印子。
见了匆匆下山而来的二人,也只是抱拳行礼,而后放了脚凳供人踩着上马车。
“直接回军中。”男人的声音沉稳,大手还握着一素白纤细的柔夷。
“是。”
路上一直很是安静,不管是车厢里还是外间,只有马匹踩在地上的响动。
军营的大门处守卫识的扶成,远远见了人亲自驾了马车赶来,连忙将路让了开来。
毕竟扶小将军亲自驾车,上面必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不管是何人,都不是他能拦的。
更何况,那马车上的徽记,还是永安王府的记号。
马车一直到最大的那个营帐前才停下,等三人进了营帐,才发现,帐子里已经等了好几个人。
有符九,还有好几个中秋时在那家酒楼见过的人。整整齐齐,皆是面色严肃。
“情况如何?”卫晏的脸色自下了马车就沉了下来,却还是没忘记将人从马车上牵下来。
“严将军受了伤,我方的探子折了三个,应当是洛国皇帝有意帮了一把,否则损失会更重。”回话的是符九,他倒是很有耐心的朝着云娘也笑了笑。
“符九见过云夫人。”
其实卫晏手下这些人也都知道,自家将军此次上香山时带了家眷,但是在这主将营帐看见人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听见自家军师问好,才一个个恍然大悟,“属下(卑职)见过云夫人。”
卫晏将人护在身侧,手依旧牵在一起,丝毫没有在意旁人打趣的眼神,“不必讲究这些虚礼,说正事。”
云娘只能点头示意,而后便站在了男人身边,一起去看那舆图。
粗看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一看,便能知道,那份舆图并非是卫国境内。
“洛国那位行事愈发放肆了,调动军队的守卫,捣毁了几个探子所处的据点,严将军亲自赶去,才将余下的悉数转移保住了。”
这次开口的是冯六,他们兄弟两个,虽只是世子爷身边的侍卫,却是分别掌握着两条不同的消息网络。
冯六手上的是洛国的暗探网,冯五手上是国都的关系网。
两国互有暗探这种事情,皇室皆是心知肚明,但是从不擅动。
一来,双方的暗探都不会无故危害对方利益,毕竟战事已经停歇,只是探听些消息,也算是互通有无。
二来,没有谁的探子会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告诉对方自己的居心,即使想大动干戈的查,也需的废上不少功夫。
这次洛国大张旗鼓的查暗探,分明是想激怒卫国。
行为不可谓是不愚蠢,但是该死的有效。
过去潜伏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探子,折了一个都能让人心疼不已。
“严谨的伤势如何?”卫晏的脸色更冷了几分,那家伙和岚儿有婚约在身,却还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命。
“不重,休养几日便可。”
“是何处的探子,怎么会被发现?”
按道理来说,经验娴熟的探子不会露出马脚才是。
“呈安的探子,恰好在那洛国三王子的领地范围内,潜入洛国王都时被发现的。”冯六也不明白,他们的人怎么就露了马脚。
“本是扮做贩马的走卒的,无人泄密,应当不是走漏风声。”
“呈安的水土并不肥沃,马匹也多是参差不齐。”云娘温声插了句进去,她记得,义父当年说过,呈安的马儿品质多是瘦弱,只有富贵人家的马儿才能养的十分精瘦,因为水土不怎么养草料。
在场的人都怔了一下,冯六的脸色当场冷了下去,“属下去查。”
每个城池的探子数目虽不多,却有主管者,呈安只是一个小镇,按道理应当是二人,若是是因这二人办事不利才导致出事,自该问责。
毕竟出事的据点,是洛国王都之内的几处,那二人虽暴露了身份,却是被其他人用命护了下来。
要不是为了救他们,也不会有人死。
“卑职和冯六一同去边界。”站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将士,俨然是当日与闹事之人打起来的那人。
“注意安全,告诉严谨,不要轻举妄动。凡是被发现了的,都撤回来。”
“休战之际,不必多生事端。”
该还的债,总会讨回来。
“是。”冯六和那人领命出去之后,在场之人也安静了下来。
“冯五,扶成,你们去此处,寻人,务必将人活着带回来。”世子爷松开手,亲自取了纸笔写了个地名,交给了二人。
“卑职也去。”翁林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在此时突然站了出来,朝着云娘看过来的视线笑了笑,脸上有浅浅的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