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诈之徒(68)

作者:萌吧啦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十多万还不多?!眼瞅着要过年了,这十万两都收回来了吧?”

“……只收回四成。”

“不中用的东西!你和朱秀安一起去收债,能收回来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告诉借债的人,老子不要了!他们若是胆敢和杜家勾结,叫老子不痛快,老子就叫他们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柳徽的意思,是收了银子来交给他。

宋五爷虽常和朱秀安在一处吃酒听戏,但一直嫌弃朱秀安狂妄自大、贪婪无厌,心知自己放债的饭碗算是砸了,一心要多捞几个钱,怕朱秀安在行事不方便,就说:“其他的都还罢了,最难缠的,是开瓷器铺的侯三。这小子奸猾似鬼、刻薄冷酷,去年说要去南边贩瓷器,向我借了三万两银子,结果一去就没影了。我去他家讨债,他爹娘妻子竟不知道他借债,东拼西凑,卖了屋子、铺子,典了他妻子的嫁妆,才还上债。债一还,他就领着个浓妆艳抹、妖妖调调的姘头回来了,瓷器一件没贩来,三万两银子花了个精光,一进家门,就埋怨他爹娘卖了屋子堕了势气、典了铺子毁了饭碗,又说都是他妻子教唆他爹娘的,一蹦三尺高地要休妻——”

“他的三万两银子,不是还完了吗?”柳徽不耐烦地打断宋五爷。

宋五爷笑道:“幸而他岳父、岳母早死,大舅子害骨痨,熬了三五年也没了,只留下一个年纪小小的哥儿。他把大舅子家并了过来,可不又有了本钱了?他既有了本钱,又想要东山再起,小的就又借了一万两银子给他。这人心狠手辣,把爹娘结发妻子全都不放在手上,若是康国公府肯出价,他肯把爹娘妻子都论斤称两地卖喽。”

“叫朱秀安去!我就不信,他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侯三现在搬到县里去了,若是我和朱秀安一起去,一来一回,只怕会顾不上跟其他人说话。”

“叫朱秀安去京外,你留在京中。”

“是。”

宋五爷暗暗窃喜,正待要退下,就听帘子外柳祺一声轻笑。

“等一等。”柳祺打起帘子,走了进来。

宋五爷唯恐出现变故,忙说:“祺哥儿,这事不能再等了。”

“我说等一等,”柳祺一字一顿地说着,“父亲,这事犯不着这样着急。”

“此一时彼一时,这节骨眼上,家里家外都等着抓我的把柄呢!”柳徽叹了一声,柳祺笑道:“父亲别急,这事我有法子处置。若是匆匆地告诉那些债头不用还钱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宋五爷怕柳祺看出他的用心,忙问:“祺哥儿,你有什么法子?”

“赵颁家的赵筠告诉我,李家二姑娘从康国公府回来后,好奇地问他谁是柳西楼,说康国公府的新词姑娘手上,有一把柳西楼的扇子。宋五,你去康国公府,替我把我的扇子讨回来。”

“你的扇子,怎么会在杜家姑娘手上?”柳徽错愕了一下,柳祺眼睛一眨,他这做父亲的登时醒悟过来,扪掌道,“都是杜家老儿无事生非,不然,你和杜家姑娘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在嘛,呵,我就看杜家还有什么脸跟咱家过不去!”

“你去吧,你一去,杜家就知道我们柳家冲什么来的。至于母亲放出去的债,旧债收回来,不必再放新债了。”

“是。”宋五爷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走出柳徽的内书房,见宋姨娘的丫鬟过来了,只向丫鬟递了个眼色,没敢说话就离了靖国公府。

他穿过冷凄凄的大街,瞅着大户人家门前挂着大红灯笼,不禁又在心底盘算起来,盘算了半天,也没盘算出什么结果,只觉得自己眼前只剩下一条死路了。

宋五爷在康国公府门前站了站,先有个小厮要来招呼他,偏又有个小厮认出他是谁,拦着那小厮不叫他理宋五爷。

“咳,我有要紧的事,要见康国公。”

“我们国公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小厮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宋五爷心里憋了一口恶气,发现蒋丰年领着两个小厮从偏门出来,眼皮子不住地乱跳,忙伸手拦住他的马。

“老五,你这是干什么?”蒋丰年的笑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子。

宋五爷一笑,也回了他一把刀子,“我有事要见康国公,迟了,靖国公府落不着好;康国公府也休想安生。”

“什么事呀?”蒋丰年心里一紧,却笑得越发轻松、轻慢。

“听说,尊府大姑娘手上,有一把我们大少爷的扇子。”

“谁说的?”蒋丰年笑不出来了。

“有容典的东家赵颁膝下的二公子,他说,住在他家西边的李二姑娘,今儿个给尊府大太太祝寿后,就好奇地问他柳西楼是谁。我们大少爷听说了,怕闹出什么扯不清说不明的纠葛,特命我来取扇子。”

眼见握住靖国公府的把柄,一招就能叫靖国公府元气大伤,杜新词却闹出这样的事来……蒋丰年宛若当头挨了一棒。

“……请。”蒋丰年一拱手,领着宋五爷走进康国公府,“你在这等着,等我去跟我们大老爷回话——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许向旁人提起。”

蒋丰年把宋五爷领到前厅上,叫他在此等候,自己个快步地进了角门,在一个姬妾房门外,小声地把宋五爷的来意告诉杜大老爷。

杜大老爷的耳根子登时紫了,推开姬妾给他披上的斗篷,咬牙说:“难怪!难怪!难怪今天清词反反复复地提起什么扇子!闪闪烁烁地说跌了扇子,新词就昏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爷,看来,咱们不能拿着柳大太太放债的事做筏子了!”蒋丰年心里一阵地遗憾,吴六的事叫他受了杜大老爷一通斥责,他原本还打算借这事将功赎罪呢。

“自己家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敢去算计旁人?”杜大老爷又气又恨,“叫太太去找大姑娘讨扇子。”

“……这么一来,太太不就知道了吗?”蒋丰年故意地装傻,柳新词频频进出尼姑庵的事,他略有耳闻;今天杜新词房里闹出“巫蛊”的事,他也觉得蹊跷。但不管怎么着,他都不能叫杜大老爷知道他这个大管家,早猜到府里的大姑娘春心萌动,有了私情。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杜大老爷冷冷地说。

蒋丰年推敲着杜大老爷的意思,忙赶去寻杜大太太。

“老爷只叫我向大姑娘讨扇子?”杜大太太疑惑地想:李二姑娘有那么蠢笨吗?遇上这样的事,就算死都不该对旁人吐露半分;还有有容典家的二公子,就算是邻居,他一个哥儿也和邻居家的姐儿太亲近了些,这才发生的事,就传到他耳朵眼里。

“是。”

“没说旁的?”

蒋丰年摇了摇头,杜大太太不禁失望起来,杜新词这样败坏家风,杜大老爷竟没提怎样地惩罚她。可是,杜大老爷若是疼惜女儿,绕过她,亲自问杜新词要就是了,为什么要特地跟她说一声?莫非,是在提醒她,杜新词的事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置,自有他这老子做主;他不说话,她这继母只能老实地替杜新词瞒着,不得自作主张……

杜大太太猜度着杜大老爷的意思,恨他这夫君万事不给她个清楚明白,她懒得自己去,只叫蒋丰年家的去讨,蒋丰年家的去了一趟,回来时一脸惶惑地把个匣子搁在杜大太太面前。

“打开。”

匣子上的鎏金锁扣被摁开,露出里面撕成一条条的扇面。显然杜新词心里也是羞愤交加。

“就只有扇子?哼,你是不是忘了告诉她,是柳祺自己开口来讨扇子!”杜大太太不信定情信物,就只有那么一把扇子,“若有旁的,叫大姑娘趁早也交上来,省得叫人一趟趟地跑腿,既麻烦又费事。”

“……小的再去一趟。”蒋丰年想想杜新词那张惨白、没有生气的俏脸,不禁哆嗦起来。再出去一趟,就抱了个包袱回来,“太太,里面是两方帕子,一个荷包,还有几十封信。”

杜大太太将手向信封上一放,帘子外的小丫鬟嗓音不高不低地问“桃英,你来了,大姑娘好些了吗?”,她就把手收了回来,“都拿去给老爷过目吧。”瞅着蒋丰年家的捧了包袱出去,帘外的小丫鬟说“桃英,你怎么走了?我还想叫你替我描个花样子呢。”,她不禁啐了一声,“什么脏东西,还防着我偷看!——姑娘在佛堂里待多久了?被人拿住真凭实据的不罚,捕风捉影的,倒被罚去祠堂里跪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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