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儿+番外(27)

我顿了顿,没好意思抬头看游导,“不像是兄弟,倒像是……”

——

“你看过原著没?”

安静了许久的游导忽然提高了声音,将我的话打断的同时也让我浑身一激灵。

“没有,”我如实说,“我只看了剧本。”

——

“怪不得。”

——

我:“?”

“原著怎么了?您的意思是说杭青和杭瑾之间有隐藏的故事线?”

——

“有啊,”游导又靠了回去,回到了我来之前的悠哉状态,“他俩是一对啊。”

——

我:“……什么?”

——

“他俩——杭青和杭瑾,他俩是一对啊,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西……西皮?唉反正就是一对,跟我和我老婆的关系是一样的,这不是广电不让播嘛,改成兄弟情啦。你没看原著也不怪你,我看小黎和简秋他们都知道,以为你也知道呢。”

——

???????

——

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是最后知道的???

——

“……???”

——

别问,问就是我穿了皇帝的新装在菜市场批发大白菜呢。

——

“害,”大概游导已经看出我被这一震天雷劈得外焦里嫩的模样了,和蔼的目光看向我时不自觉带了一丝怜悯,“我说你这几天跟小黎的戏怎么总是怪怪的呢,原来问题在这,这下好了,找到症结了,你也不用纠结了,去吧,休息会儿一会儿就开拍啦。”

看着我艰难移动的背影,他还元气满满地为我加油鼓劲:“好好演啊,早拍完今天的任务早点下班哟~”

——

我。

我……

我也得吃点高血压的药……

——

我发现了,当数学考59分的时候你或许会感到遗憾,但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毕竟在你的数学考试生涯中不只一次59分,还可能有59分58分57分等等等等刷新下限的成绩,但一旦你有幸拿到班级数学成绩排名表发现倒数十名中一水的6061626263中只有你一个人59时,那就非常难受了。

类比到现在,片场中我和黎漾正在拍摄杭瑾黑化前最后一段“兄友弟恭”的场景时,明显感到周围人看我们俩的目光中充满了……基.情。

而我必须得照着剧本上说的那样,将手“温柔”地放在他头顶,“亲昵”地呼噜他的发顶。

——

“咔!”

游导在监视器后面探出个头,自从知道了症结所在也不再犹豫了,高声道:“小姜手不要僵,自然一点啊,你是要抚摸他不是要撬开他的头盖骨啊!”

——

我听到了周围人的闷笑,还避无可避地看到再次光临剧组的Lisa在疯狂捶背景板。

——

好么。

梁小毛都知道剧中的我和黎漾是对西皮了。

我却不知道。

——

再次被冒犯到。

第31章

我面对黎漾时的尴尬开始改观的契机来的莫名其妙。

也很顺理成章。

——

事情是这样的,彼时我已经有一个多礼拜见到他就一声不吭了,并且尽量避开与他相处,而他似乎也在我的一次次声称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时意识到我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我眼见他变得沉默,不期然与他默然的眼神对上,一怔后赶紧别开了头。

——

我也知道,造成这样的结果,其实只是我个人问题。

我对他的疏离令自己心中憋闷的同时也令他自措手不及。

——

我对这件事就很……很无措。

甚至让我想到了与梁川柏之间那件事。

——

啧。

头疼。

——

契机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卸了妆穿上外套准备回宾馆了。

这两天在拍《杀青》中大结局之前的小高.潮,每回剧组收了工都直逼十二点,再加上天又冷,黑得快,我明显感到浓浓的疲惫,想着今天快点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明天继续奋战。

——

伟哥先一步去停车场开车了,我慢吞吞收拾好东西,围巾手套毛线帽全挂在身上,刚将化妆间的门关好,身后就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姜哥”。

——

我身形一僵。

——

黎漾站在门口,身上穿着戏里那身暗色长衫,腰封将衣服扎在里面,同色的短靴将棉袜收在一起。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挺拔又有精气神,只是我目光落到他脸上,再撞进他眼里,才惊觉他的颓丧。

——

跟戏中那个失去兄长信任的弟弟一模一样。

——

也就在那一瞬间,我有种依旧还在片场拍戏的错觉,甚至一转头就能看到远处总是笑着的游导。

——

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走得差不多了,这时走廊里就只有我们两人,明晃晃的吊灯挂在天花板上,我回头时被它刺得眯了眯眼。

——

“怎么还没回去,”我尽量控制住情绪,“妆也没卸衣服也没换,化妆师不在吗?”

——

黎漾一声不吭地看着我,神色晦暗不定,鸦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

我讶然。

——

他此时的神态和气质,与性格乖张的杭瑾如出一辙。

我有一瞬间被他震慑住,不自觉后退一步,后背撞到门板上才顿住脚步。

——

我们沉默对站了好一会儿,我见他始终用一种难言的目光盯着我看,不得不先打破平静,艰难地开口询问:“黎漾……你不舒服吗?”

——

“……”

——

他的头发有些湿,似乎裹着衣服在温暖的房间中出了汗,鬓角的黑发贴在脸颊上,额头苍白,凌乱的发同湿漉漉的目光映在一起,配着那低落的情绪,令我……

忽然就自责起来。

——

我的个人情绪,又关他什么事呢。

——

我好像欺负了一个小孩。

这个小孩现在满脸委屈地跑来拉着我的衣角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疏远我。

——

心口有点闷,喉咙也涩涩的。

——

我不受控地抬起手,等反应过来时,掌心已经扣在他肩膀上。

黎漾的瞳孔猛地一缩,如掉入池中的石子,玻璃珠一般明亮如水的眼眸中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

那是我久违的、很久没在他脸上看到的受宠若惊。

——

心脏忽然变得很软很软,像是要化成水,缓慢浸润着四肢。

——

手顺着他肩膀滑下来,我抓住他的手腕,牵起嘴角,别开头掩饰住满脸的愧疚,柔声说:“别愣着啦……我帮你卸妆,然后一起回去,好不好?”

——

我没有看他,却知道他在听到我的话后僵直的身体蓦地放松下来,肩膀一塌,悄声呼出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语气里依旧是压抑不住的欣喜:“好,姜哥。”

姜哥两个字,由他说出口时是颤抖的。

——

黎漾全程没多说任何内容,只是从他表情的变化中,我就已经败下阵来。

我没法对这样一个像迷路的小鹿一样的孩子狠下心。

——更何况造成现在这种结果的,就是我自己。

我的一厢情愿,被外人杜撰的感情影响,义无反顾地排斥起黎漾,将一个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主动帮他的孩子抛弃不顾。

——

一场闹剧,在我心中开始,又在心中戛然而止。

黎漾只是个无辜受牵连的小可怜儿。

——

我开始试图将自己从没头没尾的虚构感情中脱离出来,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黎漾,是需要被长辈引导的小可怜儿,而不是其他人。

更不是总在角落里虎视眈眈注视着我的那个人。

——

至此,一场烦恼结束,我和黎漾也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我会叮嘱他的日常生活作息,冷着脸叫他穿厚衣。他则再没问过我那时的异常,依旧像往常一样背着伟哥偷偷将零食塞给我。

就像真正的亲兄弟一样,关系愈发亲密了。

——

又一次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宾馆,伟哥先一步去洗澡,我整个人歪在沙发上,漫无目的的冥想了会儿,思绪回笼,随手将茶几上的剧本拿到眼前翻看起来。

又看了眼拍摄日程。

《杀青》原定耗时三个月,从入秋直到深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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