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90)

北长老却若有所思地看着东长老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言。

……

微生子羽面色冷凝,匆匆朝小院赶去,却在院门处驻步。他站在庭院外,庭院中的谢遗回过头,与他遥遥对视,青色的衣袂被风扬起,显出一种大病初愈的消瘦之感。

谢遗确实是病刚好,他体内金针已经有些移位,疼痛感与日俱增,微生子羽延请了几位大夫来看过,都说不敢取针。

白白告诉过谢遗,照这样的情况下去,短期虽然尚可忍受,但是时长日久总会疼得日夜难安。然而谢忌却不会给他拖下去的机会,谢遗心想不如早早了断,再拖下去实在是无济于事。

恰好如今微生子羽不得不将他交出。

“我已经知晓谢忌的事了。”谢遗走近微生子羽,道,“而今的局势非我出面不可,微生大人今日来的匆匆,怕是心中早有打算,既然如此,请带路。”

谢遗的声音平静地近乎冷漠。

微生子羽没有动。

谢遗正有些费解,却听见他慢吞吞道:“我虽然一直不肯信你,可是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信你一次了。”

只是,他并非真心想信谢遗。而是时局如此无奈,只能信一次谢遗。

谢遗等着他的下文。

微生子羽伸手,掌心是一枚普通的缝衣针。

谢遗视线落在他的掌心,不由瞳孔一缩——当初杀了季沧云的也是最普通不过的缝衣针。

微生子羽道:“你应当能用上。”

谢遗伸手接过,道:“多谢。”

微生子羽笑了笑,难得眉间凝聚多日的郁气也散尽,终于显出些他这个年纪应当有的朝气。微生子羽垂眸看着被谢遗捏在手中的缝衣针,道:“当日你我初见,我便对你的身份生出些许怀疑,可是却总寻找不出什么证据,却没想到,如今竟然会不得不信一次你。”

谢遗失笑,道:“若是此行真的事成,想必我也活不下去,届时还请微生大人与傅宸一道稳定时局。若是可以……便请大人在能力之内,帮一帮傅宸也好。”

他终究还是在三个人中选择了傅宸。

微生子羽将谢遗送至门口,一语不发。

谢遗扶着车辕正要上马车,忽然听见对街一道声音蓦然响起,嘶哑地喊:“谢先生!”

谢遗寻声看去,了然地挑眉。

傅宸站在街角,他的面孔是不见血色的惨白,俨然是伤势未愈的模样,一身如雪的白衣被风鼓荡而起,愈发显得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谢先生!”傅宸唤他,如墨的眼瞳中是几乎凝成实质的忧虑,“谢先生是要去见谢忌吗?”

谢遗点了点头。

“可是谢先生伤势未愈。”傅宸有些执拗地看着他,面上尽是不赞同。

却听见谢遗低声开口,声音那么轻,仿佛随时可以被冰冷的风吹散:“好不了的。”

“谢先生只消再等几日——”

“不必。”谢遗打断了他的话,“今日便可。”

傅宸上前一步,还欲再说些什么,谢遗却先他一步开口:“我所做的一切,并非因为我想要阻止谢忌屠城。”

傅宸停下脚步,看着他。

谢遗继续道:“谢忌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如今他为祸武林,我心中其实并无愧疚。”

这番话使得众人心头大震,便仿佛终于撕开了颜色锦绣的粉饰,终于表露出其下丑陋腐朽的真实了。

“即便今日过去,我会死在那里,也和整个江湖朝廷无关,这仅仅是我和谢忌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所以,你不必拦我。”谢遗睫羽低垂,柔软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捂一块永不会融化的冰。

他是那样冷的冰,叫人的心都被冻得发疼。

“你不必拦我,因为我谁也不为。”

傅宸听他说完,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说:“我早就知道。”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我早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的,谢遗从未将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中、放在心上,他谁也不爱,谁也不在乎,他只是想做,所以去做。

因为想要得到鲛珠,所以在江湖散布下那样的传言。因为想要杀了谢忌,所以现在他义无反顾地踏上前往云州的路。

傅宸猝然弯腰吐出一口血来,星星点点的红溅在他的衣衫上,像是雪地里骤然开出一枝颜色灼灼的红梅。

他身边侍女惊骇地喊:“公子!”

傅宸一手擦拭去自己唇畔猩红的血迹,拒绝了侍女的搀扶,一步步朝着谢遗走去,说:“我早就知晓,你谁也不为。”

可是还是甘心为你做事。

“我早就知道,你谁也不在乎。”

可是还是愿意配合你布下迷局,引武林众位同道入局。

“然而谢遗,这么多人死在你的局中,你扪心自问,可有一丝一毫后悔?”

傅宸想问的是,沈归穹因你而死,你可有一点后悔?

傅宸最想问的是,若是我也因你而死,你可会有一点后悔?

谢遗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不语。

傅宸也静静看着他。

青年漆黑的眼眸倒映着微暖的日光,像是晕开的墨,终于,那团沉静的墨中起了涟漪。

谢遗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他只知道,这些都不能让他为之停留。

傅宸咽下了喉头上涌的血,很慢很慢地,说:“我知道了。”

他深深看了谢遗一眼,转身离去。

谢遗扶着车辕,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到云州的城门之下便不肯再前行,谢遗被人从马车中搀出来,踩在残留了血与硝烟的地面上。

城门下,早有有人等候,谢遗整理了衣衫,走过去,声音柔和:“劳烦去禀告一声,就说,谢遗欲与教主一见。”

那人听见“谢遗”二字,便忙不迭地跑去通传消息了。

如今整个江湖都知道,谢忌想要见谢遗。

谢遗站在城门之下,高大的灰色城墙对比得他的身影格外微妙,仿佛天地之间一粒再小不过的浮尘。夕阳颜色如血,漂浮在远处群山之上,映红了半面天空,也映红了谢遗的衣衫。

白白忽然出声:“傅宸整合了剩余所有的江湖势力,和微生子羽联手了。””

谢遗点了点头。

白白继续道:“任务2完成了。

谢遗回忆了下任务2的内容,并不觉得意外。以如今的局面,江湖一众势力必定是需要拧成一股绳对付魔教的,只是能够让这些势力联合的人,江湖中实在不多。倘若真的要选一个暂时统领他们的人,必然是背景深厚却没有武功的傅宸了。

“也好。”谢遗道。

下一刻,一个身影自长街尽头出现,慢慢朝着城门方向走来。

夕阳的余光落在他白如雪的长发上,似乎化成血浸入了他的发丝间,将一头无暇的白发染成了妖异的红。少年抬眸之间,浸饱了血一般的猩红眼瞳,倒映出谢遗的影子。

谢遗似乎心有所感,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唇瓣微动,道出极轻的两个字来:“谢忌。”

谢忌朝他微笑,一种残忍的恶意铺天盖地地笼罩而来,他听见谢忌说:“沈归穹死了。”

谢遗没有出声,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仿佛一丝一毫的感情也没有了。

谢忌在走到谢遗面前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的喉咙被谢遗用剑指着。

那是一柄如若雪山之巅最寒凉的冰雪所铸的剑,是一种什么也无法侵蚀的湛然的白,和谢忌的剑有九分相似。

不。

应当说,谢忌的剑,像这柄剑。

谢忌的神情微妙起来,他眯起了眼睛,打量着那柄剑,和握剑的谢遗。

“谢遗,是来杀我的吗?”

出乎谢忌的意料的,谢遗竟然承认了。

黑发黑眼的青年轻轻点了下头,“是。”

谢忌唇角勾起一抹笑,有些嘲弄地:“你是应该想要杀我。”

没有什么试探的机会,两个人飞快地交起了手。

谢忌伤势未愈,谢遗更是深受金针过穴的苦痛,双方动手,谁也占不了优势。

纵横的剑气撕裂了谢忌的衣裳,裸露出缠着绷带的腰腹,鲜血从腰间的伤口渗出,慢慢浸润了白色的绷带。

谢忌却像是察觉不到疼,不断挥着手中的长剑,精妙的剑诀在他的手中使出,却又被谢遗用同样的招式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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