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菊现在也是接触到了新思想的女性,再也不是赵母闹一闹,就娘亲为大的农村妇女了,她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赵母。
就连看热闹的旁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个婶子,单位上班的事情不是随便换人就成的。”
赵母不信,以前在生产队做活儿的事情她就经常搞换活这种事,她是怎么换呢,让闺女顶上儿子该干的活,辛苦的累的活那都是闺女去干的。
一个人说了她不信,结果全部的人都这样说,县城单位跟你们生产队那会儿可不一样了,不是想换就能换的。
本来以为要围观不孝女了,结果发现是这样一个奇葩,奇葩就奇葩吧,这个赵母一看就是个不省心的。
肖敏一出门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哭哭啼啼的赵母,赵菊这对母亲的恐惧跟心烦还是久久不能散去,今天这一茬算是顺利揭过去了,但是谁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幺蛾子,一想到自己悲催的人生,以及无法摆脱的人生噩梦,就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戏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去寻死,一死了个干净,但是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赵菊是个好强的,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嫂子,谢谢你。”刚才幸好有陈大嫂帮她。
曾今做一家人的时候真是互相看不顺眼,现在不是一家人了倒好,再见到也不别扭了。
陈大嫂:“没事儿 ,多大点事儿啊,你看看你现在多好,嫂子看着都高兴,别为了其他的事情不开心了。”
赵菊想着自己给孩子们存了点布,刚好可以叫陈大嫂带回去,于是说道:“前头有一家小馆子炒菜炒的不错,我请你们两个去喝一杯,咱们整点啤酒喝喝。”
嗬,这赵菊不错嘛,还主动请客了,等等两个?
肖敏戳着自己的鼻梁问:“难道还叫了我不成?”她记得以前二嫂最不喜欢她的呀。
现在做不成一家人了倒是没有隔阂,赵菊从走了以后也经常偷偷回去看孩子,一个月两个月总要回去一次的,经常看见肖敏带着乖宝跟毛蛋一起玩,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她的两个孩子的。
除了赵母这样拿闺女当外人看的人,大部分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赵菊也不例外:“咋了,你不去大嫂肯定也不去,顺道叫上你,别以为我是要巴结你了。”
好吧,不挤兑人肯定不是真的赵菊同志,肖敏同意了。
以前的三妯娌,现在三个能干的女人聚在一起也是一台戏,赵菊跟摊上的老板很熟,点了几个菜,又点了两瓶啤酒。
她一个人住在县城,有时候没事就来这里喝点小酒,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挺精干的,小店不大收拾的倒也干净,这个天气也就他这里能有冷藏的冰啤酒,来这里吃晚饭的人还不少。
看见是赵菊来,店老板把她们三个请进里头,开了电风扇,然后乐颠颠去炒菜去了。
赵菊点了一个小炒肉,一个炒田螺,还有一个小菜,还有两瓶冰啤酒。
另外老板还送了个花生米。
她这一上来就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店老板忙说:“你少喝点,这啤酒是冰的伤胃,先吃点菜再说。”
现如今粮食的产量上来了,也不像以前那样贵,大米的价格降低了不少,原本以为粮食多了就能赚钱的老农们也是想错了,种地的依然不挣钱。
因为市场上粮食好卖,县城里面陆续也出现了小本生意,这家店就是其中一家。
肖敏看着那店老板的意思,竟然是跟赵菊很熟,她的眼睛从两人身上扫过,没有见到什么端倪。
过了没一会儿,又上上来三碗米饭。
刚好累了一天,下班的点闻到饭菜香味,肖敏跟陈大嫂吧啦了好几口饭菜才停下来,还别说这小店里面炒的菜还真不耐,米饭也比大河村产的米好吃,她不禁好奇这种品种的大米是哪里产的。
“二嫂,你也吃点饭菜,别光顾着喝酒。”肖敏这嘴里的称呼还是没改过来,倒是习惯叫赵菊叫二嫂呢,说完她也喝了一口冰啤酒,那味道有点呛人,不是很好喝,不知道赵菊喝这个东西做什么,她把杯子放下,用白开水涮了涮嘴,还是吃饭比较好。
“哎,这些年听说你过的不错,你也应该是过得不错,以前家里困难的时候就总能折腾出来些花样来,现在也是这样,肖敏啊,真有你的。”
陈大嫂说:“别说肖敏,你自己的日子也好好过,我看这个店的店老板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如果人不错呢,就相处相处呗。”她倒是觉得啤酒的味道不错,而且这个天气喝冰啤酒真的很舒服,跟赵菊两人对饮起来。
赵菊没有搭话,闷了很久才说:“我是不想找了,我找到谁就是祸害谁,我娘今天那样子你也看见了了,恨不得把我的工作抢来给她儿子,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个闺女是外人,这老板你别看他是个炒菜的,家里有钱,店面是他自己家的,这要是让我娘知道了——”
她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来,那意思不言而喻,到时候肯定会闹呗,要钱要房子都算好的。
从被她娘拖到公社稀里糊涂的把婚离了以后,赵菊这算是看明白了,靠娘嫁靠别人真的不如靠自己,她靠着自己一天天的打拼出来,刚找了个体面的工作,其实这个时候成个家,找个人暖暖心不是更好,但是赵母连县政府都敢闹,要来人家小店里面耍赖皮,别人还怎么做生意啊。
况且赵母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陈大嫂也觉得这个问题无解,除非她转了性子,不然赵菊这辈子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吃吃喝喝聊了几嘴,就觉得以前的隔阂如过眼云烟,不过淡淡而已,赵菊压低了嗓子说:“我打算再存点钱南下去看看,躲到一个我娘不知道的地方去,我就不信她能满中国找我了。”
陈大嫂一惊:“你现在不是挺好嘛,多少人都羡慕你的工作呢。”
肖敏默默的吃菜,也不知道到底帮哪一边,这个时候又庆幸自己有个通情达理的亲娘,加上一个好养母,方惠茹走了以后还经常从京市寄东西回来给她,肖军对她的照顾也是一如既往,看来原生家庭确实很重要啊,不过离了婚对赵菊来说并不算是坏事,她算是因祸得福才得了这么一个机缘。
三人吃完饭,结了帐就分散准备走人了,陈大嫂是来城里卖鸡蛋的,家里养了几十只鸡,她隔一段时间卖点山里的干货山货鸡蛋什么的,换点小钱,其实家里现在也富裕了,她跟陈大哥两人都在肖敏的厂里做事,一个月加起来一百多的工资,家里自给自足也花不完,但是淳朴的庄稼人不是节省惯了,真真不习惯大手大脚。
所以家里吃不完的土货隔一段时间来城里卖一次。
她来的时候是跟肖敏一起,坐肖敏的“顺风车”来的,回去的时候两人也是约好一起回。
两人辞别了赵菊就准备往县政府方向去取车。
倒是赵菊一出门就被人拉住了,她喝的半醉半醒,脸上带着微醺的酡红,三十岁的农村人天天日头晒着看着确实苍老,但这几年赵菊在屋子里面待着养着,比刚来县城那会儿看着要更年轻了些。
她人本来长的就标志,加上这个年龄的妇女散发出来一种特别的荷尔蒙,比年轻不懂事的姑娘家家更勾人。
店老板是个丧妻没娶的,也没有孩子,原来在国营饭店做大厨,这些年放开了政策,他家里刚好有两间店面,凑吧凑吧自己做起生意来。
也是人家头脑好刚好撞到风口,这年头的人条件好了都想吃顿好的,加上他以前在国营饭店干的时候确实积累了一些资源,弄来食物原材料难度不大,这生意就这样开张做起来了,就这样认识了赵菊。
“刚才那两个是你以前的妯娌,你跟她们讲的都是真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感。
“别拉我,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赵菊喝的个迷迷糊糊的,酒壮人胆大,平常说不出来的话这会儿也没啥不好说的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我每次来这里吃饭,你都给我多炒点,别以为我没发现。”
故意少算点钱,有时候请她喝点饮料,就连菜都比别人要大盘。
这都是男人追求女人用的伎俩,赵菊未必看不出来。
“我没说什么,你快点走,让人看见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