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耳光甩得理直气壮,那清脆的响声悦耳动听,是她今年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比原野低沉醇厚的磁性嗓音还要动人。
姜俊涛缩在一边不敢说话,贺家人给他的教训足够让他清醒,不敢跟贺柠正面对峙。
姜韵不敢置信地仰头捂脸看着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在贺家的地位始终是个小妾一样。
没想到贺柠真的敢动手打自己,一时怔怔,回不过神。
贺建安气得肺都要炸掉了:“反了天了,你敢打你姜阿姨!”
贺柠把他给自己的雨伞扔到贺建安脚下,颇有一股决裂的气势:“贺建安,你就当没生过我。”
“贺柠,你敢,要是没我,你别想原家还要你。”
他气得胸腹发抖,扶着沙发靠背,喘着气撂狠话,外面雷声隆隆,简直像是在替贺柠助威。
贺柠冷淡着脸回头:“谁稀罕,我和他早就不是未婚夫妻了。”
扔下这句话,贺柠转身闷头走进大雨里。
*
霞韵府邸虽然没有修建在半山腰,却也有很长的一段路静谧无人。
既没有公交站也没有地铁站,偶尔有飞驰的名车一闪而过。
贺柠气冲冲地埋头在大雨里走,眼泪混着雨水流,湿热冰冷全搅在一块儿。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水,一层层水雾从天上浇下来,漫过她的脸颊,夹杂着寒凉和幽冷的苦涩。
陈叔终于赶过来了,他担忧地看着贺柠,摇开车窗,在大雨里喊着:“小小姐,快上车呀。”
贺柠充耳不闻,沿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脑子里一片茫然,人伤心的时候,没法控制这种自虐的渴望。
如果贺建安小时候就慢待她,不疼她,她心里反倒好受一点。
正因为切切实实被疼爱到十二岁,总舍弃不了那些亲情和恩情。
不断地被伤害,原谅,伤害,原谅,陷入死循环中。
一辆钻石黑外漆的幻影停在一边,飞翔女神迎着雨幕展翅,高傲的小金人展示着它的身价。
原野撑着黑伞从车上下来,一把拽住要往前走的贺柠,衬衫袖口沾了些雨水,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他掌心的温度异常高,灼烫了贺柠冰冷的手腕。
这是那晚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还是那副矜贵冷淡模样,高高在上:“你在跟谁置气?你这样谁会心疼?”
谁会心疼?
亲妈死了,亲爸宠着后妈,也不把她当回事儿,伯伯婶婶毕竟隔了一层。
这诺大的天地之间,还有谁心疼她?
贺柠撇开他的手,本来无声的流泪,突然一下好像委屈至极,红肿着半张脸,哭出了鼻音:“不要你管,跟你的长公主双宿双栖吧。”
原野蹙着眉,想到贺远昭那些话,贺柠本身就是个娇娇,平时看起来很凶,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
他单臂撑着伞,腾出来的那只手夹着贺柠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就单手搂着她抱了起来。
嗓子里夹杂着一股克制的不耐,仿佛贺柠在无理取闹:“说什么胡话,跟章依玫有什么关系。”
贺柠被他的武力值给吓到了,没想到他单臂就能抱起自己,是不是整天在办公室西装举铁80kg。
贺柠蹬了蹬腿,要甩掉他:“我不坐车,自己走。”
原野难得胸腔里多了一丝火气,很想把她扔下来,让她冒着雨一路走回去。
之前看贺柠是个懂事的女人,诉求不多,也不爱惹事,长得又美,是个上佳的商业联姻对象。
没想到执拗起来,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有了九溪观庭的第一次妥协,这一次妥协也不是那么突兀。
他放下贺柠,矜持地弯了弯腰:“上来。”
“你……”
原野松了松领带,解开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袖口和两颗领口,有点不耐烦:“快点!”
贺柠浑身都湿透了,趴在原野的背上,攀着他40cm的太平洋宽肩,眼眶一热,心里哽着的地方有些松动。
两个人在雨幕中,在伞下,靠得那么近,原野的荷尔蒙随着潮湿的水汽弥漫在贺柠的鼻间,原本恐惧害怕的味道此时只让她觉得安心可靠。
第一次发现降龙涎香的味儿原来不具攻击性,反而让她有一种被保护着,被宠爱着的错觉。
她头发上的水汇聚成涓涓细流,滴在原野的颈间,他忍耐着那种湿润的痒意,托着贺柠,心头竟然涌起一股不妙的怜爱之情。
之前他的想法一直都是想睡贺柠,今天却因为贺远昭的一个电话放下自己的工作跑过来找人。
看她一个人哭着走在大雨里,心里不忍到要亲自下车接人的地步。
这种说不出来,止于喉舌的温柔,背着她,心里还在替她担忧的感觉实在太新鲜了。
滴下来的雨水是凉的,贺柠的眼泪是温热的,都落在了原野的心上。
让他想开口说点什么,拗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也别太在意,我十岁左右就没跟自己父亲说过一句话。”
贺柠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吊在他身上,根本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里,眯着眼睛,蹙着眉,鼻音浓重:“嗯。”
原野哑然失笑,一只手撑伞,一只手还要托着她,竟然也不觉得累,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气力。
蓦然想起他们初遇的场景,他那时候到底是为什么莫名想要睡贺柠呢?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明天不更,后天更,等我这十多天搞完法语笔译这个小妖精就回来加更。
第24章 灰姑娘×24
淋雨之后,耽误了那么久, 贺柠果然感冒了, 而且还高烧不退。
原野抛下工作来找她,耽误了一下午的工作。
本来想到书房去开个电话会议, 却被贺柠死死抓住衣角。
他包裹住贺柠的手,正要掰开,谁知道那软软的手指就蛇顺棍上,握住他的手。
本来不是多大的力道, 轻易就能掰开, 原野动了动手指, 瞟见贺柠潮红白皙的脸颊, 又放弃了。
想了想, 都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儿,矩力集团运行机制良好, 缺了他一天两天,也不会瘫痪。
贺柠握着他的手,鼻息滚烫,眼睛不安地翕合, 梦中还发出娇娇的呢喃,好像脆弱得离不开人一般。
她死死攥着原野的手, 脸上又很抗拒痛苦,牙齿咯吱咯吱咬着,偶尔迷迷糊糊说一句:“姜俊涛,滚, 滚开。”
接下来是一番拳打脚踢,除了死死攥住原野的手,掐着他掌心,浑身上下都有点痉挛。
原野安抚半天,才终于消停。
姜俊涛?
从自己老婆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原野心里的燥意升至顶端。
别墅外风声雨声雷声,别墅内娇憨的呢喃声和炽热的鼻息。
陈叔和别墅照顾的老阿姨进来,瞅见原野湿漉漉的头发和滴着水的衬衫,“嗳”了一声,劝道:“先生啊,您赶紧去洗个澡换衣服,否则要感冒的。”
原野“嗯”了一声,算是领了他们的好意,并不太放在心上,他一直以来都在锻炼身体,体魄强健,这些年小病都没得过,一点雨算什么。
想起贺柠睡梦中的呢喃,随口问:“姜俊涛是谁?”
陈叔和老阿姨都变了脸色,嗫嚅否认:“没,没谁,不知道呢。”
他们的反常怎么可能骗得过身经百战,阅人无数的原野,既然不想说,更说明他们背后瞒着什么事儿。
家庭医生还在赶来的路上,原野又解了一颗扣子,烦躁得想鲨人,他不应该对贺柠过分心软,过分关心。
本来只是家族联姻和见色起意而已,何况现在人还没睡到,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价值。
他是个注重实用价值的商人,贺柠如今对他来说,性价比不高。
可他在接到贺远昭电话的时候,一想起贺建安对自己女儿的态度,连电脑屏幕上的数字都开始跳舞,难以专注。
看到贺柠淋着雨流泪,红肿着半张脸,竟然管了闲事,这要是其他女人,哪怕他妈,他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他焦躁地想掐贺柠的天鹅颈,暴戾阴暗地想着,只要她没了呼吸,就不会这样让自己烦躁。
手放在那滚烫的颈间,肌肤细腻雪白得不像话,实在是难得的佳品,人间再也难得一见。
他摩挲了两下,捏了捏贺柠的白玉一样的耳垂,凑到她耳边哑着嗓子说:“饶了你,以后少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