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王们的日子没消停两天,魔尊又开展了一项新的群众活动——海选魔女和小妖精陪他喝酒。
那日真是魔山魔海,锣鼓喧天,光魔尊那一张冷然的俊脸杵在那里,就引得妇女同志们摩拳擦掌,踊跃报名,为魔尊排忧解难。
一众人美胸大的小姐姐中,魔尊抬手一指,选中了正一脸淡定地往人群外面挤的白衣女子。他越指,那个女人溜得越快,众魔问要不要把她捉回来扔到魔宫里,魔尊很有风度地拒绝了。
第二日,他亲自拜访了白衣女子住的白塔,丝毫没有掩人耳目的意思。
辣个女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众魔都知道她是大长老的亲戚,不长居魔界,只是偶尔回来住两天。大长老的亲戚倒也不是碰不得,只是魔宫的美人千千万,魔尊怎么愣是看上了个最次的?倒不是丑,只是有些平平无奇,年纪看着也远超过了少女的范畴。
喜欢追求熟女倒也无妨,但问题在于,虽然魔尊和天帝吵翻了,他俩不是还没离婚么?
就在魔族为下一次天魔大战的可能性而惴惴不安时,魔尊已经醉倒在了白塔里。他仰躺在长椅上,迷迷瞪瞪地伸出手,想去够白龙女的脸,却被她轻柔地推开。
白龙女又等了一会,忍不住道:“尊上何时离开妾身的寒舍?”
旭凤含混道:“怎么,你看不上本座?”
白龙女:“……”
旭凤没等到回答,也没有再问下去,继续逼逼:“你是一条龙?”
“嗯。”
“白的龙?”
“嗯。”
“哦。”
“……”
“那日见到本座,你跑什么?”
“妾身面目可憎,不堪入目,不好污了尊上法眼。”
“你不爱给人看?”
白龙女没有回答。旭凤自顾笑了一下,咕哝道:“你们龙族都这么自闭,不爱给人看?”
他说完这句话,便缓缓地闭上了眼,发出均匀而舒缓的呼吸声。
白夫人盯着他,看了很久,确认他睡着了。
她想了想,顺手找了块抹布,蘸了水,在他脸上敷衍地敷了几下。但旭凤在醉后并不能察觉她恶劣的服务态度,他极为舒适地眯起了眼,慢慢地蹭到了她的大腿边上。
白龙女见小动作卓有成效,把抹布往边一抛,然后试探地用手凑近旭凤的脸颊。她正要抚上去,却被旭凤一把推开,险些被掀翻在地。
白龙女吃惊地后退两步,就看到旭凤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的目光只片刻的迷离便清醒了过来,面色铁青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这一看就是穿帮了。白龙女几乎以为自己任务失败了,然而没过几天,她就收到了魔宫里送来的东西。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又过几日,旭凤开始邀请她赶集和踏青,似乎在专心致志地泡她。
白龙女提醒道:“尊上尚有家室,不宜与妾身来往过密。”
他们此时正处在人间的某处画舫之上。旭凤盘膝坐在白龙女旁边,惬意地眯着眼,闻言便反问道:“什么家室?”
“天帝。”
旭凤慢慢地笑了,他抬起一只胳膊,揽住了白龙女的腰,桌上立刻就出现了纸笔。然后他提起笔,边写边道:“那我与他退了婚,再与你来往过密,好不好?嗯?”
他那声低沉的尾音带着微微的酥麻,白龙女离他已经不算近,却还是觉得耳廓处传来一阵电击般的震颤,她暗骂一声,拼命回想炭烤凤翅的口感。
那张小纸条上洋洋洒洒几行字,太草了,白龙女没看懂,但天帝应该看得懂这份离婚协议书。她眼见旭凤一打响指,这张纸条便无风自燃,从顶部一直烧到他指尖,没留下分毫灰烬。
她知道这张纸条很快就会出现在天帝的案头。
白龙女一直看到这张纸条烧完,才不急不慢道:“天帝会很伤心的。”
旭凤冷笑一声,拿开了搂着她腰上的手:“他有什么好伤心的?他白玩了我那么久,还设计逼死了他的毕生之敌,他可高兴死了。”
“难道那不是个意外?”
旭凤无话可说。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刚举起夜明珠雕成的酒杯,还没送到口边,便被一只白皙微凉的手按在了杯口。
白龙女微微叹了口气,道:“别喝了,醉酒还要把你背回去。”
旭凤看着那只手,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放下了酒杯,双手握了上去,喃喃道:“背回去?不用了。你们龙族真是一样的爱管人闲事。”
出乎意料的是,天帝并没有立刻闪现到魔界来就离婚后的财产分割问题进行商榷,也没有软言软语劝他回去。他既没有来信,也没有来人,仿佛那张纸条发送失败了。
旭凤也没有一定要求天帝登报公布离婚的意思,他就在魔界不疾不徐、有条不紊地泡着另一条白色的龙——旭凤拒绝承认这是替身,人的审美是不变的,看上类似的生物很正常。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白龙女时常给他一种错觉。
一种熟悉和安宁的错觉,能够安抚他躁动的魔气,甚至吃药的频率都慢慢降低了。
出于这种亲密的错觉,他对白龙女的信任一日多似一日。白龙女虽然常劝他少喝点,但是也拦不住他,终于有一日,他在白塔中喝出了原形。大凤凰在凳子上团成一团,脑袋塞到肚子底下,呜呜地道:“他欺负我。”
白龙女把凤凰的尾羽打了个结,敷衍地同情道:“太惨了。”
“他利用我逼死了我的母神,而我甚至没理由向他问责。”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她罪有应得。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太聪明了,连个问罪的理由都没给我留下。”
白龙女缓缓地探出手,顺着它的羽毛一路摸下去。所经之处,她的手掌间放出淡淡的白雾,然后她道:“对不起,我以后不让你难过了。”
旭凤没有留意她人称上的转换,他变回人形,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她身上,笑哭道:“不用了,你哪回不是骗我?”
他抹了抹鼻子,接着道:“说要带我去洞庭湖玩,我等了一天,你也没来。问你会不会一直喜欢鸦鸦,你说会,然后转过头就不和我说话了。”
“哪有做兄长的这么骗弟弟的?”
他最后绷不住了,一边说一边哭,像个攒了半辈子家产都被小婊子卷跑了的老实庄稼汉。
白龙女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带给他的感觉更像那个卷钱跑掉的小婊子。
她刚把旭凤弄到床上,身后的门便开了,一个魔卒气喘吁吁地单膝跪地,大声道:“尊上!天帝带着五方天将闯入禺疆宫寻尊上,说要给尊上赔罪。焱城王见打不过,便将尊上在白塔的事情招出来啦!现在天帝马上就要上来,请尊上做好准备。”
说罢拼命朝白龙女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藏进衣柜。
旭凤躺在床上正吸鼻子,依旧死死拽着白龙女的袖口,闻言不耐烦道:“什么天……天帝?让他滚。”
说罢猝不及防地将白龙女拽倒在床上,拱进她怀里,额头抵在她胸口,低低道:“哥……”
魔卒:“?,???”
你哥还有胸的吗?
魔卒正在目瞪口呆,就听身后有人平静道:“你先下去。”
他回过头,就看见天帝绿光油油地站在门口,背后是几个表情一言难尽的天将——好嘛,捉奸就捉奸,还带着马仔来。
旭凤皱了皱眉,将“润玉”抱得更紧了一些。他那高冷的哥好容易愿意纡尊降贵哄哄他摸摸他的头,他懒得理会旁边嗡嗡乱叫的苍蝇。
白龙女艰难地在旭凤的熊抱中挤出来,袖子还被鸟爪勾着不放。她摊手道:“喝多了。”
天帝身后一名新提拔的天将皱了皱眉,道:“陛下成婚后从未对他人有过越矩之举,天后怎好如此……”
天帝径直走了过去,神情不辨喜怒:“旭儿,回去吧。”
旭凤闭着眼,一动不动。润玉垂眸看了一眼他拽着白龙女袖口的手,一手攥住他的掌心,另一只手缓慢地、逐根地将他的手指从那截雪白的袖边上掰开。
“滚。”旭凤挣了一下,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天帝不理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那只手从白龙女身上摘了下来。
然后他一手挽上了旭凤凌乱的黑衣下露出的那截雪白的后颈,另一只手去揽他的膝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