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路,继续问道:“叔祖父,小神还有几事不明。我听闻锦觅姑姑是被老魔尊控制,那为何不干脆多与她几支箭,将天界上神一网打尽?”
丹朱道:“哪来那么多灭灵箭,就一根,一次机会,杀个最要紧的人。况且锦觅再菜也是个神族后裔,不能说洗脑就洗脑,想让杀谁就杀谁,说白了还是本来就有恶意,才会被离恨果控制痛下杀手。魔尊也费了好长时间,才让她相信旭凤是因为记恨水神撮合她与润玉才故意不救,再加上二嫂杀了她生母,新仇旧恨一起算,凉了。”
棠樾点头,又道:“先天后后来如何?”
丹朱道:“二嫂好几次想救凤娃,一直被那白衣人拦着,最后也没办法,就被白衣人和你爹合力擒下,以谋害上神罪关进毗娑牢狱了。不过她一直辩解说谋害花神是魔族大长老蛊惑她做的,老夫倒觉得有可能,毕竟二嫂也没否认是自己动的手,而且那老头看着不像什么好东西。”
棠樾表示赞同,以他对大长老的了解,这傻叼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但是他依旧抓住了疑点:“花神一向与世无争,也不会参战,魔族大长老为何要借天后之手害她?”
丹朱摸着下巴沉思道:“先花神仰慕者甚多,说不准他也是其中一个……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
棠樾:“……”
活体言情小说受害者。花神有这么玛丽苏的吗?
风息想起在封州棠樾给他讲的内幕:“我听闻花神之事是一次撸鸟引发的血案,就因为她在满月宴上盯着小凤凰看了很久,还试图撸鸟,然后大凤凰就发飙了?”
丹朱:“……啊。”
风息:“……虽说因此杀人是过了些,但先花神和先天后也算是情敌,闲的蛋疼摸人家的鸟做什么?”
丹朱翻白眼道:“谁知道,她这人一向奇怪,好像什么都不喜欢,又好像什么都喜欢。我二哥他们为了梓芬争风吃醋,发疯发癫的,我就不觉得她除了脸还有哪里好,做女主角写进话本,话本都卖不出去。”
棠樾沉吟不语。
他总觉得听到的故事中,哪哪都有大长老的影子,哪里有他,哪里就有坏事。他甚至可以笃定,润玉和旭凤此次的失踪就与他有关,说不定旭凤的老部下早被他收买了。
可惜即便他知道了,也只有平添焦虑而已。如果这次不是他做的,上门质问只会只会平白与魔族交恶;如果是他做的,那就更不能上门送了,去了就是人头喜加一。
好在他们还有另一条线索。
棠樾转过身,对风息道:“风息兄不介意我搜一下令尊的洞府吧?”
***
旭凤哪哪都疼,肚子疼。心绞痛,脑壳也疼。
肚子疼是被灭灵箭扎得,心绞痛是心疼他那枚蛋,脑壳疼是思来想去不得解——为什么?
怎么莫名其妙他和他哥的奸情就被人知道了,又莫名其妙他就被捆了要扔下凡界。润玉卖都把他卖了,怎么又不做天帝改造反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腹部被刺穿的伤不再作痛,应该是治愈了。蛋……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人活着就还能再生。
但他依旧头痛,且颅内“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内捶打撞击。过了很久,他才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天帝陛下用尽全数修为,身死道消,保住了殿下一魄。天帝之位已成了大殿下的,如今他将天后娘娘以谋害上神之罪收押在毗娑牢狱。”
现在他的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卞城公主鎏英,还有一个是老部下汝瑾氏。床前没有润玉,也没有他父帝或是母神,观空气中的魔气密集程度,此地似乎还是魔界。他发现自己身体内已经没有了内丹,却多了一枚魔核——和内丹差不多,又不太一样的东西。
但他没有问。他静静地听着。
“天帝用九转金丹复活了殿下,但殿下复生时不幸沾染了灭灵箭上的魔气……天帝说殿下已不配位居天界,当革去火神之位,另选忘川守将,同时将殿下押往魔界。”
“属下等曾苦求天帝,且容殿下伤愈醒来再走。天帝却半点不容情,最后邾吴君破口大骂,摔印归乡,属下带陛下来到魔界,炽焰旗下其余人等有的投靠天帝,有的作鸟兽散。”
旭凤一直静静地听着。
没有半点表情。
天界已是子夜时分,新任的天帝陛下还没有入睡。
小半年间,天帝易位,魔族虎视眈眈,天界人心惶惶。魔尊屡次试图大举进攻天界,却都被大长老劝和,但因主帅遇刺,遇几番小动作也让天界有些吃不消,连同天帝也得跟着昼夜不眠连轴转,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天帝忽然放下笔,波澜不惊地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正前方的虚空:“你醒了?”
殿内明明只有他一个人。他在同什么东西说话?
空气的颜色越来越浓,渐渐凝聚在一起,在他眼前——对,就在他面对的位置,凝成一个人形。一个坐在桌子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出手如电,粗暴地钳住了他的下颌。
他将润玉的脸拉近,凝视着他:“兄长,你就那么想做天帝吗?”
一千年后,旭凤侧躺在地上,伸着头看着自己腕上那对熟悉的皓月银手镯,问了润玉一个差不多的问题:“润玉,你就那么喜欢你的天帝之位吗?”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灵力恢复了记忆会恢复,我不知道陨丹也会长回来……不,我想到了。但我精虫上脑,
被干忘了。
他饿得发昏的鸟脑子被甜软可口的鱼苗花了整一晚喂饱,遂打了烊跑到一边自行消食了,不再为主子提供任何劳动。
吃饱餍足的凤凰耷着眼皮躺在小天帝薄薄的腹肌上,想到了很多年以前润玉还拿他当乌鸦精时的事情。他半眯着眼,信口问道:“你记不记得我有一回变作乌鸦下水捞鱼,结果那鱼嘴太大,反被它咬住了脑袋。”
润玉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然后那一条鱼被你剁成八段,用八种做法吃了。”
旭凤于是满意地翻了个身,正准备披衣坐起,就被润玉粗暴地按在地上,分开双腿,一寸一寸地侵入进去。他虽然有些吃惊,却也被这种主动所取悦,于是懒懒地放弃了思考,躺在地上搂住他的脖子,予取予求。
旭凤连着舒适了几日,偶尔也担心他哥会不会被榨干,但是润玉每每都能让他没有体力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他转了转没有半点灵力的手腕,终于想起了自己在这几个被里忽略了什么——如果润玉记起了下界的事情,那么他应该也已经记起生母已经被害了。
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打仇人儿子一顿泄愤。润玉冷静地、计划周详地利用灵修在旭凤身上攫取着灵力,一面补充自己的经验和记忆,一边卡着时间有条不紊地操他,算好旭凤从疲惫中醒来的时间,把他摁倒再干。
完美地在自己鸡儿的战斗力和旭凤脑子的战斗力之间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旭凤此刻开始遗憾他哥下凡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考虑去做鸭。
他会红的。
现在旭凤躺在地上,又问了他一遍:“你就那么喜欢你的天帝之位吗?”
当年。当年他怎么说的来着?
现在他们老龙老凤,连对方有几片鳞几根鸟毛都知道得清楚,彼此也懒得再装了,但那时候的润玉还乐于玩一些“温柔隐忍好兄长”“临危受命好天帝”的角色扮演游戏。
天帝苍白的下颌已被他捏出了指尖大小的红印,居然还在假惺惺地担忧地看着他:“旭儿,你身体好些了吗?”
他捏着天帝那张可恨的脸,咬着下唇,巴掌已经抬了起来,狠狠地挥下去,半途又放下手——不对,他不想打人,尤其不想在润玉面前发疯。
他松了手,道:“兄长是问我在异界他乡住地好不好,还是想问我听闻父帝母神的下场后过得好不好?”
第36章
守殿的天兵听到人声,一拥而入,各个剑指紫微宫昔日的殿下。
旭凤身影一动,蓦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砯岩直指镇殿将军的后颈。天兵皆失色,又噼里啪啦一阵转换队形,调转了剑锋,紧张地指着旭凤。
润玉站起身来,呵斥道:“放肆。不得对吾弟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