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每天都想闹海+番外(142)

朱雀的哭声哀戚悲惨,在寂静而空荡的归墟内部萦绕盘旋,久久不散。

修行七千年,今一举化龙,清璇却感受不到分毫的喜悦。她充分理解仙子的痛楚,她不见得比她能好过几分,只是内敛的性格,使得她落泪时分依然足够安静。

就在两人悲痛之际,忽而,有点点金辉自上空飘落,一闪一闪的,像是漫天的星辰纷沓陨落。

南袖颤抖地探出手去,将纷纷扬扬的金辉接入掌心,在金芒落入手心的那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看到了孟阙消逝时的画面。

金丹破碎的同时,孟阙亦随之化作万千鳞甲,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向浩荡青冥升腾而去。这残留的余辉,四处漫延,被归墟上空的龙卷风卷入其中,最终落在她的手心。

她知道,这是他予她的最后告别。

南袖攥紧手心,她紧闭双眼深吸口气,将盈眶的泪水生生逼回,整颗心脏被人掐住一般的疼。缓了片刻,却是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浮槎的边缘,凝视着深不见底的海渊,深不见底的海渊也在凝视着她...却奇异的,并未感受到丝毫的怯意。

原来...原来我并不怕海,我最害怕的,最害怕的...

是失去你啊。

“呵,呵呵...”仙子苦涩一笑,微微摇头,“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你又食言了。可我答应过你,等不到你,我定不会独活。我南袖小主,向来言出必行,绝不能如你这般不守信...”

孟阙...

等我。

彼时的清璇,正含泪环顾飘洒的金辉,只听身后扑通一声,才惊觉南袖跳了归墟。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紧跟着跳了下去,可一下去,便感受到强大且不可抗拒的吸力,直要将人吸入那幽暗的海底里去。她追逐了那红影片刻,便深觉不能再下潜了,这样下去她也会没命的...

没法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翩跹的红衣,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朱砂墨迹,直直的落入无底深渊。

“夫人...”

她突然悲从中来,感觉天都塌了,若不是身上还有阁主交付的重任,她真想,真想一并去了算了。

一了百了。

旋旋不止的漩涡之中,飘荡着一条孤零零的浮槎,浮槎上只剩一玄衫女仙,只见她胡乱擦去面上泪痕,一身劲装立得笔挺,驾着浮槎慢慢驶出了归墟。

九重天·紫微宫

“唉...”这已不知是头顶星冠的绿衣女仙,发出的第几声叹息。

前朝有多艰难,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大战结束之后,沧云渊和南泽便不再到殿上朝,攀附着沧云宫和镇南府的两方势力亦多有刁难,被巨狐无情戏耍的天帝威严扫地,再难以压下这沸腾的物议。寂遥心中亦是愤懑不平,也许过程中有瑕疵,他辜负了沧云渊的信任,但道德伦理上,他绝对正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明明是青丘的狐狸大闹凌霄殿,夺走了他的天后,凭什么,凭什么这群狗屁倒灶的神族,要他自行退位?

他辛苦培植了数千年的道仙军团,这次伤亡惨重,他们也不过是瞅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可废天帝的呼声甚嚣尘上,一如当年,要将那所谓走火入魔的先天帝推翻一般的群情激愤。寂遥心中明白,这群神族,自是已找到了新的——要扶植的傀儡天帝了。

他孤立无援,他焦头烂额,正值风雨如晦之际,一袭紫衣的仙人如同天降。

吵闹的凌霄殿瞬间安静下来。

“拜见东王公!”一众神仙一改之前的趾高气扬,毕恭毕敬,显现出了绝对的臣服。

东王公回身,看向那御座之上的道人天帝,轻勾唇角,淡淡道:“才坐了几天帝位,便稳不住朝堂了?”

“是寂遥无能。”他垂眸。

“听说那白钰已经入魔,你们可有对策?”东王公面向满堂噤若寒蝉的众仙,冷嗤一声,“更大的危机明明就摆在眼前,尔等不想着如何解决,反倒搞起清算来了?”

“微臣知罪!”

在场的神仙几乎同时下跪,齐声向东王公告罪。

“寂遥功过如何,天道自有判罚,还轮不到你们来置喙,可懂?”紫衣仙人眯起了眸子,警告意味十足。

“臣等——谨遵东王公训诫!”

“寂遥,本座不愿看到天庭一盘散沙,自相倾轧,叫六界看了笑话。”更何况,张百忍只剩三世劫难就要归位了,要是看到天宫乱糟糟的样子,估计又要头疼着急了。

他一头疼着急,就又双叒叕没空理他了。

“请王公放心,寂遥自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定不负王公所托。”寂遥拱手告礼,很是恭敬。

紫衣仙人微微颔首,如来时一般的突然,又瞬间没了身影。

得了东王公的力保,一片混乱的前朝才算平静了下来,虽仍旧暗潮涌动,但无人再敢于明面上兴风作浪,寂遥总算是保住了帝位。

但这并不是宁笙叹气的缘由。

如今寂遥人心尽失,岌岌可危,她的父亲太上老君,曾数次劝说她离开紫微宫,甚至,甚至还劝到了陛下跟前,说什么老君殿人手不够,需得她回去帮衬。

这是什么烂借口啊,以老君殿的门楣,要招多少仙侍招不到,怎会人手不够?

御座上的天帝,坐得笔直,经此一遭却依旧气势不减,只见他沉吟片刻,悠悠说道:“若是老君殿人手不足,本座会拨几个得力的属下过去帮衬,但宁笙为我天庭的掌事仙子,身居机要,不能说来便来说走就走,还望老君体谅。”

这话儿说的客气,但毫无回旋的余地,也亏得是现在的天帝蒙了难,若是以往,只怕也不会好声好气的同他说这多。宁笙虽非他亲生,但他对她疼爱有加,一直视如己出,宁笙对天帝是什么心思,他不信寂遥看不出来...之前的天帝寂遥风光无限,现在的他四面楚歌,他又岂能放心自己女儿继续跟着他,去觅一个未卜的前途呢?

“陛下还年轻,还没有做过父亲,自是不知臣下心中的忐忑...”

哼,没做过父亲?寂遥冷了脸色,暗下攥紧拳头。

“老君...究竟想说什么?”他不动声色。

“当初宁笙执意入紫微宫,臣下本是想她好生历练一番,承蒙陛下不弃,对笙儿信任有加,并委以重任,这本是一件好事,只是...”他顿了顿,继而说道,“只是自从她被破格提拔为天庭掌事仙子之后,这风言风语就没断过...笙儿终归是要长大嫁人的,历练要紧,这清誉也得顾啊!还请陛下,理解臣下身为人父的一片苦心...”

说完,俯身跪拜,行了大礼。

沉吟了片刻,寂遥才冷冷一勾唇:“本座知晓老君的意思了,你说的,是‘避嫌’吧?”

“臣下所言为何,陛下自有圣断。”

“换了任何人,听君一席话,只怕都会撤了宁笙的职务,放她离去...可是,本座是不会这样做的。”

“陛下...”老君抬首,面上皆是不解。

寂遥端起茶盏,姿态优雅地呷了一小口茶水,将才说道:“本座最不喜的,就是将私人情感掺和到公事里来。本座待宁笙,就是一个合格且得力的属下,至于别人怎么想,与本座无关,我也没有兴趣了解。懂吗?”

这一番话,说得老君是哑口无言。

果然,寂遥就是寂遥,无论他是风光,还是落魄,他逼人的气势依然能压的人支不起头。

“避嫌,避嫌...”天帝嗤笑,将茶盏搁回御案,幽幽道,“也得有嫌可避不是?”

立在勤政殿门外听完全程的宁笙,说不出是悲或喜,只是难堪地笑了笑。

在老君的无言以对中,这件事很快就揭过了,她如往常一样尽心尽力服侍天帝。她知道每天夜里,紫微宫主君寝殿都空无一人,天帝每晚都在琅嬛阁留宿,就像婉露还在世时一样。

当然,心急如焚的天帝没有时间去沉溺缅怀,他眼下最着紧的事,便是翻经阅典寻得一个法子,为婉露仙子的魂魄重塑一具肉身。

其实造肉身的方法并没多难,哪吒三太子不就是莲藕做的肉身吗?然而她的陛下要求太高,嫌莲藕做的身体太过脆弱,他一定,一定要为她寻一具最好最好的肉身...

她的陛下啊,大概是这世上...最无情的痴情种吧?

寻到办法的那天,也是白钰攻上天庭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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