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谁成天吃灰能吃的长生咯。
“外头都是这么说的,张三大人将天药神香带到孟国国都后,孟国那边的士族就派人前来求购,听说好几个大族官员家里的天药神香,都做高价卖了。长公主,那是官府送与他们的俸禄,这样高价卖了,于理不合吧?”花容想不通哪里不合适,反正就是觉得,身为官员,他们却高价卖香皂,和商人行径相似,不太好。
“物品的价值,在于人对它的需求度,若真有人高价买官员的香皂,说明咱们天上京的香皂成了紧俏货啊,是好事。”江尤露出了财迷的笑容,她已经能预想到以后天上掉钱的好日子了。不过想到那三十万流民,江尤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三分,“之前叫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办妥了,户籍部的官员已经全部到位,只等着流民过来,为他们上户籍了,这事儿他们有经验,应该会比初到天上京时快上许多。”
“上户籍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便是要好好安置他们。叫天上京的商户注意,等那些人上户籍的时候,可以在旁边看着点儿,若是有满意的便领走。初时雇工必须提供食宿,每月要有工钱,一切按照官府新发布的劳工合同办。”
江尤为了解决人手和流民问题,也是操碎了心。
劳工合同是江尤新立的一项规定,上头规定了工人基本的待遇,如果店家不按照这个待遇去雇工,工人可以选择去衙门状告商人。
其实这有个隐藏弊端,一旦经济不景气,店家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就会产生大量没有合同的黑户雇工。
但想来想去,江尤还是拿出来了,她需要用官府的威严暂时稳定此刻的局面,至于日后如何,只待日后再解决。这世上从来没有万全的方法,只能未雨绸缪,亡羊补牢。
“诺,长公主,若是那些流民中有拖家带口,或是身体残疾,年老体衰之人,该如何是好?”
年轻有力气,能干活的流民肯定会被选走,但那些条件不好的,也肯定会剩下。天上京只能留住一小部分人,大多数流民都符合花容所说的特征,他们注定会被店家略过。
如果实在活不下去,那些人会不会自卖己身为奴?天上京自江尤来后,一直严厉打击人口买卖,尤其是变良为奴,逼良为娼两者,因为此事站得住脚,乃是大义,再加上天上京百姓过得好,所以无人反对,百姓反倒非常支持江尤的行为。
但现在这个世道,奴隶的存在是必然的,如果江尤敢废除奴隶制度,那全天下的百姓都不答应。
“放心吧,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力量,在孟吕边关,他们靠着大山,活过了将近两个月呢。”江尤敲了敲书案上的文书,眼中闪过几缕微光。如同晨曦照破暗夜,明亮而温暖。
自被赶出吕国后,那群流民两个月都在边关外生活,边关有林子,正值夏季,不缺粮食。再加上原相那边粮食和医药的救济,三十万流民到现在一个都没少。
穷的叮当响的吕国,一个辞职回老家的宰相,都能将三十万流民养活两个月,没道理来了她繁荣昌盛的天上京,反倒叫他们饿死了。
南方气候湿润温暖,即使是冬天,晚上也不会降到零下十几度,尤其是现在这个时期的南方,到了冬天并不会非常冷,理论上来说,现在垦荒种地,到了冬天,依然可以收获农作物。
最近周恒通搞米田共积肥,设立的实验田已经丰收了,再过不久,周恒通大概就能出一本关于农业的书了。
第28章 流民到了
今天的天上京十分热闹。
一大早就瞧见各个城门外的亭子里坐上了户籍部的官员, 摆好笔墨纸砚,旁边还有官府的兵士挑来的木箱,里头放着许多空白的木牌,雕刻画像的木工画师已经就位,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工作。
城内也是人声鼎沸,许多店家关了自家的店, 大清早就同家里的壮年过来, 蓄势待发,准备一会儿抢人。
“周大哥?周大哥今日也出门了啊!难度周大哥店里也缺人手?可我听说前些日子, 您表侄一家前来投奔了?按理说, 您这人手不会不够用啊!依我看啊,一会儿来的都是流民,谁也摸不清脾性,哪儿有家里人用得放心呀?”
“呵呵,原来是罗贤弟。我这店大, 不比罗贤弟的小店, 多一两个帮忙的就转不开身。别说我表侄子一家来帮忙, 就算再来个表侄子, 我这儿也缺人啊。既然罗贤弟你放心不下来流民品性,那不如打道回府去吧?”
“你!周达!别以为今天你带的人多, 就能挑走最好的!我告诉你, 我带的人也不少!咱们走着瞧!”
两个中年老头子对视一眼,气哄哄的别过头去,拉着自己带来的家仆, 准备一会儿上去抢人。
天上京缺人手缺到工钱已经给的非常高了。
像给大族子弟宴席上送菜肴美酒这种事,搁在以前,那是不要钱也要抢破头的好活计,但放到现在,大族必须出一笔不菲的工钱,才能叫酒楼派人送菜,若是太远,即使加钱,酒楼也是不愿意送的。
没办法,酒楼本身就人满为患,恨不得一个人手当两个人使,出去送一回宴,指不定要耽误多少工夫,如今天上京做生意讲究诚信和快速,像酒楼这种地方,服务不周到,上菜速度太慢,都会降低百姓对他们的印象,导致生意变差。
周达想起自己的表侄一家,心情变得不太好。他今天之所以过来抢人,是因为表侄子不好使唤。
表侄子原来住在孟国的林州,位于孟国国都东面。
如今虽说长公主的忠州、清州与上霸还在孟国名下,但在百姓心中,长公主手下的地盘已经是另一个国家了,像如今忠州和国都那边的人家都不太通婚,忠州和国都的百姓认为,若是通婚,就算是两国通婚,对百姓来说,不是好事。
周达这个表侄子,原本在林州一大族门下做门客,读过书,虽是寒门出身,上数几代却也来历非凡,因此这个表侄子和周达往昔并不常来往。
想想也是,周达摇摇头,他什么出身?他父亲祖上是杀猪的,这一脉几代行商,好几个国家来回窜,居无定所,哪儿比得上人家祖上出入朝堂来的光鲜?
周达想到这儿,更觉嘲讽。他不怪表侄子成日里没好脸。
这世道变化无常,风水轮流转,林州内民怨四起,表侄子投身的大族自身难保,害得表侄子身无分文跑到天上京来投靠他,仰他鼻息过活,若他也经历一番这种糟心事,他估计会天天哭几声,散发心底的阴郁之气。
周达想的开,他这个表侄子好歹读过书,长公主最是看重人才,如今这世道,读过书的都是人才,只要他表侄子安下心好好生活,很容易就能站稳脚跟,届时他们两家便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了。
现在帮表侄子,不过是看在两人身上微薄的血缘。
周达又觉得好笑,他一个无奸不商的商人,怎么还有这样的好心肠呢?要说日子真是过得越来越好了,他都有心思帮别人了。
很快,天色大亮,将近正午了,大路的另一头,出现了长长的队伍。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身银甲红披风的小将,天上京的百姓认识他,他叫蒋文,是大将军蒋震的族弟,同时也是天上京的城管将军,负责天上京的守卫。
在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等大军近来才看到,这大军之中,多得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且大多数是老弱妇孺,少有几个面黄肌瘦的男人掺在其中。
“娘,我害怕。”
流民之中,一个孩童拽着身边的妇人衣角,他叫大娃,今年七岁了。他的头很大,骨架如干柴般瘦小,说是五岁,也是有人信的。
大娃满是畏惧的看着立在远处高耸的城墙。在他的记忆中,这样的城是不能靠近的,会有人挥舞兵器将他们赶出来。邻居家的哥哥曾经因为靠的太近,被尖锐的长木仓指着,后来走丢了。
“没事,这里是天上京,不是吕国。”妇人强装着镇定,安慰孩子,同时她满眼畏惧的看着前头高头大马上的小将军,心底又不自觉的生出一丝希望。
这几个月,她过的很不好。
不,是自打她生下来,就没有过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