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佑这回离开庄园,虽然还没开始办正事,但看赵东贵口水都快滴下来的模样,最后还是大发慈悲,“今天随我出来没能来得及吃点心,不如荷坞先不去,去何家吃食摊吧。”
“东家,我可以再等等的,东家先办正事要紧。”
虽然赵东贵很懂分寸,但季天佑还是扯了缰绳调转马头,率先往吃食摊去,“你可以等,但我可不想你肚子叫的声音扰了我。”
赵东贵一听,急忙捧住自己的肚子,暗骂自己不争气。
何家的吃食摊今日生意依然不错,几个客人吃了煎饼后,捧着茶碗在一旁喝茶,没想到附近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声,摊子里的花氏及唐珺瑶还有邻近的人都被吸引了视线。
很快的,花氏便看见哀嚎声的来源,那是被几个凶神恶煞押着走来的何禧川。
花氏没因为儿子的惨状而心疼,她心想上回何禧川就玩过一次这把戏了,竟想用同样的手法骗她第二次吗?
押着何禧川前来的恶煞见吃食摊上的妇人并没有对何禧川流露出担忧的神情,以为是何禧川骗他,一扬腿就往他的膝窝踢去,让何禧川扑跌在摊子前,花氏这才变了脸色。
恶煞极会察言观色,这一看就明白何禧川没敢骗他们。
“何禧川,你说的就是这里?”
“对!就是这里!这是我娘,我听说吃食摊接了大生意,他们肯定有钱,我娘可以帮我还钱,就算不够,你们还可以抓那年轻女人去青楼卖了抵债,你们看看她这模样,进了青楼肯定是红牌。”何禧川连忙解释,还指着唐珺瑶给那些恶煞看。
“你这不肖子,这是人说的话吗?”
花氏听不下去,走上前对着何禧川就是一阵猛打,怎奈她手都打痛了,何禧川也不知悔改。
“娘!让你们把她嫁给我你们不肯,这女人就是外人,养在我们何家就是白吃米粮,卖了她换银子有什么不对?”
“你同样的把戏想要玩几次?这回聪明多了,懂得跟人回来一起演,以为苦肉计比较有效是不是?我不会被你骗了。”
那恶煞头子显得不耐,上前朝着何禧川又是一踢,让他跌在摊位上。
眼见事情闹大,一旁的客人纷纷把茶碗交给唐珺瑶,付钱走人。
唐珺瑶不像上回那么害怕,公婆是铁了心要护她,大伯的诡计不会得逞。
“你们母子演什么戏啊!总之我今天来一定得拿到银子,拿不到银子就拿人来抵,看你们是要绝子绝孙,还是交出媳妇给我带走。”
何禧川被狠狠踢了一脚,险些倒在摊子上起不来,他对着花氏求饶,“娘,上回我不该骗你们,但这回是真的啊!你们不帮我还钱,也不让他们带走那女人,死的就是我了。”
“你要死就死到外头去,要说吃白食的该是你,你长这么大了,有为我们何家赚过一厘一毫吗?现在能有这个吃食摊,靠的还不是珺瑶的手艺?”
“娘!银子我们可以再赚,我死了,你就不伤心吗?”
“你还要演戏骗我?”
“娘,这回是真的啊!”
那恶煞看出何禧川大概用同样的手法骗过他爹娘,所以现在他娘并不相信他,也懒得多说,看那小媳妇标致得很,盘算着就算把何禧川打死也拿不回银子,不如把这小媳妇抓去青楼卖了。
于是他让人上前对何禧川又打又踹,终于让花氏相信这回真是何禧川在外欠了钱,被押回来要钱了。
“好了,别打了!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有这样要债的吗?”
“我们是赌场的人,何禧川在赌场借银子全输光了还不起,我们押他回来就是来要钱的。”
“赌场?”吃喝玩乐花天酒地也就罢了,儿子居然是把钱全输在赌场里,花氏恨铁不成钢,用不着那些恶煞打,她自己拿了扁担出来,就往何禧川身上招呼。
“娘!你不帮我,怎么还打我啊!”
“打你又怎样?十赌九输,你到底以为自己多有本事,才认为能从赌场赢到钱?”
“我一开始是赢了不少啊!”
“那都是骗你继续赌下去的手法!你看过有谁在赌场赢了身家的吗?”
恶煞不耐,上前抓住花氏手上的扁担,“好了!别再演了,不还钱我就抓你儿媳妇抵帐。”
唐珺瑶不想被抓去抵帐,更不希望大伯被打出个万一,那样会让公婆心疼,所以上前扶住了花氏,劝她不要动怒。“娘,银子再赚就有了,我们把这些日子存下的银子拿来帮大伯还债吧!”
“那些银子是你打算扩建摊子,以便日后能进城租铺子的资金啊!”
唐珺瑶当然心疼那些银子,但难道真要见死不救吗?
“我大伯究竟欠了你们多少银子?”她知道婆母不好答应用她存下的银子为大伯还债,所以她主动开口问对方。
那恶煞见这对婆媳好像真能还钱,立刻应了声,“不多,就三十两银子而已。”
“三十两?”唐珺瑶一听脸色铁青,三十两那是多大的数目,她与婆母辛苦摆吃食摊赚了几个月也不过存了几两银子,是这半个多月来接了季家庄的生意才多赚了些,现在勉强也才凑足十两。
光是十两银子就是一般人家几个月的开销了,而何禧川在赌场里一输就是三十两?
“怎么?刚才还说大话,现在银子不够,还不出来是不是?”
听到这里,花氏再不舍儿子也回身抱住了儿媳妇,高声道∶“这个儿子我就当没生过,你们要抓就抓他走吧,别抓我儿媳妇!”
恶煞头子当然不可能放着眼前的肥肉不吃,去捡何禧川那个鸡骨头,他一个眼神,身后的人便冲上前,有人把花氏扒开,有人硬是扯着唐珺瑶。
就在花氏及唐珺瑶的哭喊声中,整齐的马蹄声传来,恶煞头子刚一回头就被跳下马的赵东贵给一拳打飞。
花氏及唐珺瑶也发现了这个变故,唐珺瑶回头望去,把马上的人给看了清,那……那不是……
“季大哥?”
季天佑直到此时才把那个半个多月来只听人说过、不曾见过的何家小媳妇给看了清,这一看,先是熟悉,后是惊艳,再是愤怒。与唐珺瑶多年未见,一开始季天佑并没有立刻认出她来,只觉得她有些熟悉,直到她喊了他一声“季大哥”,他才想起她。
当年他离开家从军时,她还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如今算算年纪,她应满二十岁了,清丽的容貌依旧,还多了些韵味……
季天佑继而看见那些恶煞还扣着她的手,想起刚刚他们远远听见了有人要强抢何家小媳妇,本以为何禧川故技重施,如今看这模样,这回竟不是演戏。
季天佑跳下马,越过被赵东贵打倒在地的恶煞头子,上前就给了抓着唐珺瑶的恶煞一拳,恶煞吃痛地抚着颊,季天佑顺势由他的手中拉回唐珺瑶的手牢牢握在手里,还把唐珺瑶给护在身后。
赵东贵及张士玮,立刻对上其他恶煞,将人痛打一顿。
恶煞头子抚着伤处缓缓站起身,喝斥了季天佑一行人,“何禧川欠钱不还,我们来拿人天经地义,你们想管闲事,也别管到我头上。”
“你们都说了欠钱的是何禧川,那拿无辜的女子是何意?”
“他没钱,当然抓他家里的女人还债。”
“何禧川欠的债,抓他媳妇都算缺德,更何况你们要抓的是他的弟媳,她可没有必要替自己的大伯还债。”
恶煞头子向来是抓人抵债不问缺不缺德的,今日当然也不会在乎,可是见这管闲事的三人大气也不喘几口就把他们一群人给打了,知道硬是要抢人也抢不成。
既然如此,就得从那老婆子下手了。
“喂!老婆子,你当真宁可看着儿子死也要护住你儿媳妇?别忘了,儿子是亲人的,儿媳妇是外人啊!”
花氏从没把唐珺瑶当外人,怎舍得拿她抵债,“对!我就要儿媳妇,不要儿子!要抓,你们抓我那个不肖子走吧!”
“娘!你神智不清了吗?祈川已经死了,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了。”
花氏的确说得毫不犹豫,但众人都看得出她眼眶含泪,还是有着不忍,尤其是唐珺瑶,她明白公婆再疼她,都不可能真的不要大伯。
“等等,我们还有些银子,你打死我大伯终究什么也没有,不如让我们先还一部分,剩下的让我们缓几天,我们会凑足银子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