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顺着门口飞出，在漆黑的空间里恣意翻飞，如鱼得水。
最后一张飞出去的，是画架上那张只有一双眼睛的半成品素描。
这张素描自动折叠成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人脸，和它纸上的那双眼睛刚好合衬。
纸脸的口部撕开了一条缝隙，它眯着眼睛，飞绕在苏禾身边，瓮声瓮气的问她：
“你还记得那个女人唱的歌吗？”
在纸脸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画室开始分崩离析，从最里侧的墙角开始化作飞灰。
苏禾的记忆力还不错，对于入梦之前那个女人唱的歌，她还隐约记得一些歌词。
面对纸脸的询问，苏禾一脸淡定的迈步离开这已经崩坏的房间，走在了房间
外面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蜿蜒光带上，平静回答：
“记得。”
纸脸露出阴森无比的笑容：
“‘骷髅抓住你的’已经在房间里应验了。那么，你认为，下一句歌词会以什么形式反馈给你呢？”
嗯？刚才那算是骷髅抓住她的吗？明明是一堆泡椒凤爪在她眼前晃悠。
非要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太牵强了吧？
苏禾瞥了纸脸一眼：
“一张废纸怎么话这么多，难道你就是‘凶’？”
纸脸“呵”的冷笑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它飞在半空，有各种各样的折纸部件从它撕裂的口飞出，很快，那些折纸部件就连在一起，和那纸脸一同组成了个成年男人的身体。
它用那双哗啦啦响的纸臂，从嘴里拽出了一张白纸，还有一根红色的蜡。
苏禾停下脚步，认真看着这个纸人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纸人拿着蜡，开始在白纸上涂画起来。
很快，它就制出了一张画作。
跟画室里那些成熟的油画相比，这个纸人的画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作品，简单还透着几分纯真。
它在纸上画了一个用刀子做成的翅膀。
上百把锋利的小刀组合在一起，化作两扇巨大的利刃之翼，每一把小刀的刀锋都对着羽翼根部。
接着，纸人露出诡异的微笑，将这张画作一撕两半。
纸裂的声音刚散，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就从苏禾的头顶上传了下来。
她隐隐看到上百个闪着寒光的东西从天而降，瞄准了她！
又开始了！
苏禾用刚刚恢复的一丁点儿能量，全部加在了自己的双腿肌肉和肌腱上。
异能已经使用了两次，她对异能的量把握的更好，所以她并不会伤害自己，只增强了自己双腿的力量和敏捷度。
用这双强化过的腿向前一跃，苏禾一下窜出去八米远，然后因保持不了平衡，摔倒在前面的光带上。
就在她跳开的同时，一百多只指粗细的刀刃就落在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如果她刚才没躲开，必定会被秒杀。
还没搜集到足够多的信息，苏禾现在还不想死。
那些扎在光带上的刀刃缓缓飞了起来，刚才的袭击没有命，它们就又组织起来，再次飞向苏禾！
苏禾大致预判了一下飞刀们的位置，在它们即将伤到自己的时候，苏禾及时跃起，落地，躲开了它们的攻击。
第二次落空的飞刀在半空拐了个弯儿，又瞄准了苏禾，发出了第次袭击！
由于苏禾的体力属性太差，折腾了这么几下之后，苏禾就开始气喘吁吁。
而且，双腿的加强效果又开始迅速消失。
看来，这个异能用在敌人身上的时候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增强自己的时候，作用时间非常的短，估计和异能级别也有一些关系吧。
这一次，她好像躲不开了。
面对着那数十把飞刀，苏禾唯一能做的只有转过身，闭上眼睛，用背部强行接下那些刀子。
密集的疼痛，在她整个后背炸开。
苏禾感觉背后凉凉的，那些刀子比较小，扎出来的伤口不深，但每一个刀口都有鲜血往外涌，疼的苏禾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过，她并没有死。
她背上沉重，扭头看去，那些刀子就如同纸人画的情形一样，在她的背上织成了一双钢铁
之翼。
苏禾眯起眸子，望向纸人。
纸人“嘿嘿”一笑，又从口掏出了一张白纸，一边继续作画，一边同情苏禾：
“‘幽灵按住了你的背’。这句歌词，是不是也对应上了呢？”
看来，这个纸人就是凶。
他在纸上画出什么东西，那些东西就会变成现实，来袭击梦遇害的玩家。
但是……
苏禾虽然疼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对纸人的话充满不屑。
这家伙假装按照那女人的歌声来虐杀她，但是在她看来，他的段根本就驴唇不对马嘴，和那女人的歌词没有任何关联！
看来……她第一个掌握到的凶线索就是——
这家伙想象力并不丰富，应该也不算特别聪明。
第29章 小聪明
纸人接下来的举动，再一次验证了苏禾的猜测。
临睡前那个女人所唱的第句歌词是“乌鸦口含着谁的眼球”。
而这个纸人，就这么直白的将这个画面画在了纸上。
纸人画的第二张画上，有一只画的特别卡通的乌鸦，乌鸦嘴巴里含着一颗眼珠。
画好之后，纸人发出怪异的笑声，将画撕碎。
一只巨大的白骨乌鸦从天而降。
它扇动着自己那双枯骨翅膀，口含着一颗人类头骨，双眼是猩红色的漩涡。
眼看着白骨乌鸦伸着爪子向自己抓来，苏禾顶着背后沉重的刀锋之翼，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脚下所踩着的光带，她绽出了淡淡的笑容，向后退了两步，来到了光带的边缘。
背上的刀子抖落了几根，落入光带下方那漆黑的空间里，便如同泥牛入海，被融化、撕碎、分解、吞噬！
再退一步，便是深渊。
“我认出你了，宋瑶。梦醒后见。”
苏禾微笑着对那纸人说出这句话，张开双臂，仰面自由落体，向深渊坠落。
在被深渊吞噬之前，苏禾看到了纸人的表情。
它很惊讶，双眼瞪得极圆。
看来，它真的是那个年妇女宋瑶。
苏禾之所以会认出她来，是因为她画的那只乌鸦。
那乌鸦的造型并不是纸人原创的，它下的时候不经意的模仿了某个动画里乌鸦的造型。
它画的乌鸦是四十年前曾短暂流行过一阵子的动画片《乌鸦金迪》里的主角，金迪。
那部动画流行期极其短暂，在那之后，很快就有更多更好的作品替代了它，所以年轻人基本上不会记得有那么一个动画，只有年纪在四十五岁以上的人会在童年里留下这么个印记。
苏禾刚好知道，是因为她曾经学过各类艺术史，对动画艺术史这方面也有涉猎。
本来，苏禾对自己的猜测只有八成的把握。
但纸人的表情，将苏禾的把握提升到了九成。
这才是第一夜，苏禾还有两次失败降级的会，就算还有一成的风险，苏禾也认了。
她在这梦境里实在是熬不了多久，双方的战斗能力相差太多了，与其被折磨致死，不如她自己拥抱死亡。
苏禾坠落向下，整个人很快被深渊吞噬，在梦毫无痛苦的死去，然后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苏禾醒了。
这种苏醒是很突然的那种，瞬间从无意识的状态切换到了清醒的状态。
这种分外清醒的感觉，让她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随着她的坐起，房间里的其他玩家也陆陆续续坐了起来。
他们有的人和苏禾一样沉默。
也有的醒来之后还在皱眉呻吟，看来是梦境被杀的痛苦还残留着，让他们一时间分不出梦境和现实。
随着他们的醒来，两行提示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60分钟内找出第一夜的凶。】
【如果有超过人猜对，凶就会被驱逐出本轮游戏。】
字幕消失之后，倒计时开始。
隔壁床的左今明对苏禾笑，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苏禾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梦境的行为不会影响到小镇里的状态，她的南瓜头面罩还好端端戴在头上。
她隔着面罩
问左今明：
“你是怎么死的？”
苏禾的提问让房间里所有玩家的眼神都投了过来，看向左今明，一屋子人都等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