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餐桌上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瓷瓶,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上面插着几朵昨夜因风雨折断的蔷薇和玫瑰,插的很有艺术感,看着特别赏心悦目,有种古典和青春的对碰感觉。
就像站在空荡荡冰箱前的季重阳,古典和现代结合在一起……
“你要去哪?”沈宁见她将冰箱通电,又穿上外套准备出门,立刻问道。
“不准上楼,不准去这个房间,其他东西尽量别碰,要是觉得无聊就自己回去。”季重阳要去买菜,买一周吃的菜,这是她长假或者寒暑假在家的习惯,放一冰箱的食物,宅在家里慢慢看书。
沈宁注意到她还拿了个大帆布袋,和第一次见到她在路边救人时一样的袋子,猜想是要去买东西,就没再出声招她烦,尽情享受香甜的红豆粥——这只是他吃过最美味的早餐,这也是他到过的最美的餐厅,桌上的花和窗户边顺藤而上的花朵们,就像仙境一样。
他在小仙女的家里,吃着她亲手熬的粥……
这幸福感让他有点眩晕,要不是膝盖的伤口疼的厉害,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村里的菜市场离家里并不远,平时季重阳走过去也只要十来分钟,骑车的话三五分钟就到了。
她撑着伞,拎着袋子,还是没想到明白自己怎么就心软留那个讨厌鬼在家了。
大概……他请求自己时的眼神,充满了害怕被遗弃的担心,虽然知道他一定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可季重阳还是没法拒绝那样的眼神,真把他丢在风雨中。
她知道那种感觉,被关在门外的凄凉感觉。
等季重阳回家,发现沈宁正靠着橱柜在擦灰。
他个子高,穿着莫青蓝的衣服略有点短,抬手的时候露出了经常锻炼的漂亮腹肌,明明和看动物一样的感受,这会却带着人体的美感。
季重阳看得脸微微一热,急忙移开视线,关了门,走到冰箱前,将袋子里的菜往里面放。
她对自己刚才波动的感情有点不悦,总觉得沈宁打乱了她的生活。
“不是让你别动吗?”季重阳倒不介意他帮着清理灰尘,她只要求沈宁别乱翻东西。
“刷了碗,正好看到顶上有点灰,你够不着,我就顺手擦擦干净。”沈宁这会一脸乖巧,简直比三好学生还要好,其实他在家里哪里刷过碗擦过玻璃。
季重阳不说话了,反正他在家呆着也是无聊,寄人篱下,做点活也是应该的,只要别给她添乱就行。
她归置好冰箱,就上楼去看书了,留沈宁一个人继续在楼下表现。
季重阳是个书痴。
从小到大她都很没安全感,小时候经常在医院里看到生老病死最残忍的一面,让她很害怕失去,可自从她认识字之后,从书里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渐渐觉得,书就是她的武器,可以在书里寻找未知世界的一切和人生的答案,也可以用书砌一堵结实的墙,将内心的害怕封住。
奶奶的书房里曾写了一幅字——我读的书愈多,就愈亲近世界,愈明了生活的意义,愈觉得生活的重要。
所以只要读书,季重阳就觉得很踏实,觉得书里的这些文字,会让她变得更强大,会教她怎么抵御精神的脆弱。
她假期时间一向都安排的细致到每分每秒,如果看她密密麻麻的时间表,就知道学霸是怎么来的了。
但今天给沈宁去借衣服,她的笔记做完,已经快十二点了,原本十一点半准备做饭的,现在晚了半个小时。
但一推开门,季重阳闻到了香味,她有些惊诧——那个大少爷竟然会做饭?
她以为这种人下厨会把厨房给烧了,结果闻着那菜香,食欲被勾起来了。
沈宁听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关火,转身摆好贤惠的pose,有点忐忑的迎接小仙女,不知道她会生气自己用了厨房,还是回赞美和惊叹。
季重阳真的有点惊讶,但看了他一眼,只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沈宁心里一跳,这手势是让他去亲一下吗?一顿饭就可以去亲一口?那他以后天天给她做……
“脸上有东西,去洗洗。”见沈宁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季重阳说道。
沈宁这才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是刚才勾芡的时候沾了点粉在上面,他庆幸自己腿受伤了跑不动,不然刚才就已经冲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估计现在也被扫地出门了……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因为用了厨房,季重阳没生气,就是不知道做的合不合她的口味。
季重阳见他腿脚不便,自己拿了碗筷,还帮他盛了饭,坐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默默尝了口白灼菜心,眉头微微一拢。
沈宁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见她皱眉,心脏跟着紧张起来,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熟了。”季重阳只点评了这两个字。
熟了……熟了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从没做过饭,可小时候经常看家里大厨给爱厨艺的奶奶传授做菜秘诀,耳濡目染,也觉得下厨不过很简单嘛。
沈宁自己夹了一根菜心往嘴里送去,尝了尝,皱起眉头,好像跟大厨做的味道有点差距,不过……也能吃啊!
谁让季重阳家里除了油盐,什么材料都没有,想浇个高汤都做不到。
季重阳见对面男孩子的表情变得丧气,显然厨艺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水准,不过对她来说,已经不错了。
第26章 流鼻血
她没有什么口腹之欲,对饭菜从不挑剔,只要饱腹就行,更何况这红烧肉做的还不错,炖的软软烂烂,有点像奶奶的味道。
季重阳不太懂沈宁为什么喜欢粘着自己,像他这样的男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的孩子,哪怕穿着别人的旧衣,在厨房做饭,也带着矜贵的气质。
天生贵气的人,在眼神上会肆无忌惮,就像所有的**都会被满足,所有的要求也会被全部接受,就像从未受过伤害一样,他所求的都能得到,不会有悲苦无奈的表情。
可沈宁面对她的时候,就收起了那份肆无忌惮,他是小心翼翼的,甚至不敢提太多要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自己心底的小情绪放在脸上让她看到。
“红烧肉挺好吃。”终于,季重阳受不了他那失落的表情,勉强说道。
“真的吗?”沈宁的脸上一下就满是阳光起来,“那你多吃点!”
季重阳看着他上扬起的唇角,突然又想起被他啃了自己初吻的恶劣事件,再次觉得不该收留他在这里。
沈宁见她吃着吃着,突然放下筷子,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我吃饱了。”
“你吃的太少,你这么瘦会营养不良的……”沈宁不知道她怎么又翻脸了,刚才还夸他菜做的好吃,现在就撂筷子走人。
他眼睁睁的看着季重阳上楼,也没胃口吃下去。
对一个手机“坏”了,没有电脑,腿又受伤的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孤单单的熬一下午,对沈宁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虚拟的网络世界,能倒在沙发上看看书喝喝茶,也是一种不错的放松方式,更何况这里还是喜欢的人家里,刚好能借机研究一下她的喜好。
沈宁其实昨晚就摸索了一下,觉得这房子小归小,家具又少,但里面的东西都很值钱,看上去之前的主人品味非凡,书房里那是成套的稀贵的黄花梨,那纹理漂亮的海南黄花梨罗汉床,少说也值七位数的市值了。
准确的说,是家里的木头家具,几乎都是黄花梨,偶有几个小件的紫檀木装饰,整个屋子都是花香和令人心安沉静的降香味。
沈宁觉得老太太一定出身不凡,但因为季奶奶是几十年前突然来到这里,不是本地人,加上性格古怪,不喜欢与外人来往,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她娘家是哪里的,沈宁也只打听到老太太当年的字画很有名气,靠字画吃饭。
季重阳应该不缺教育基金,季奶奶虽然清高,但看这一屋子的黄梨木,就能猜到留下不少遗产给她。
沈宁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节俭,早上红豆粥,晚上白粥,就像买的肉,他一顿就做完了,但感觉季重阳是准备吃一周的……
她已经很瘦了,虽然瘦的很好看,可沈宁每次看到她,就像长辈看女儿一样,总希望她能吃的圆润点,脸蛋再长点肉,有着少女该有的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