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来的时候我还没出生,记不太清了,如果你好奇,到了大荔我可以问一问我的伯父他们,他们肯定还记得。”丹木吉补充道。
卫珉鹇点点头,暂时压住了这点疑惑。
这时,钟景清撩开帘子,端上来一小盆鸡汤:“军中没什么好东西,六公主先随意吃一点......”
冰天雪地的当然没什么好东西,这只野鸡还是钟景清刚才去林子里好容易找来的,卫珉鹇几乎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取过勺子冲钟景清笑了笑:“多谢表哥。”
丹木吉摆摆手,婉拒了钟景清递来的小碗:“我就不吃了,趁着妹妹吃饭,我去黄沙梁瞧瞧。”
说着站起身,对梅朵说:“你在这里陪妹妹,我看她衣裳都破了两个洞,你给补补。我去瞧瞧就回来。”
梅朵一点都没犹豫,点点头:“公主去吧,我肯定照顾好六公主”
丹木吉瞧了她一眼才跟钟景清退出去,等两人走远了,卫珉鹇才说:“梅朵,你有话对我说?”
梅朵坐在她床边的地上,立马垮了脸:“六公主,你知道我家公主为什么要出征吗?”
“嗯?为什么?”
“她们老是欺负她!”
“她们?”
梅朵忿忿不平地说:“就是那些小鸡一样,好像随时会死掉一样的小姐,她们笑公主不会作诗,不会写字,还不懂规矩。”
卫珉鹇放下勺子,叹了一声:“我就知道是这样。”
丹木吉来自草原上的国家,西戎诸部的文化同中原大不相同,一时间肯定适应不了,梅朵继续说:“本来也没什么,我家公主第一年就给皇帝陛下生了个儿子呢!可是皇帝陛下对公主不信任,公主好伤心,才要走的。”
梅朵汉话说得还不是很利索,但卫珉鹇还是听懂了,她问道:“皇兄要纳六宫?”
卫瑜鹔登基后就聘了丹木吉为后,原来在王府里他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可一朝登基,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也不太现实,这点倒是没有出乎卫珉鹇的意料:“皇兄是皇帝,他要平衡前朝。”
说完自己还有些心虚,丹木吉的部落里都是一夫一妻的,到了中原来同好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肯定心里接受不了。
“我家公主知道皇帝陛下迟早要娶别人的,她早做好准备了。”梅朵嘀嘀咕咕说:“她生气的是皇帝陛下不信任她!那个小姐明明不是我家公主害的,皇帝陛下信了,不让小主子跟公主见面,公主才一气之下请命出征的。”
“不让安儿跟皇嫂见面?”卫珉鹇皱眉,心说这得起了多严重的误会才这样啊。
“公主伤心极了,认识这么多年还不信任她。”梅朵说完,冲卫珉鹇投来希冀的目光:“六公主,您是皇帝陛下的妹妹,他肯定听您的,您给他求求情吧,我家公主又没做错什么!”
卫珉鹇点点头:“你别急,我等会去给皇兄去个信儿,夹在塘报里送去上京。”
梅朵知道塘报是军中用来传递军事情报的东西,当下就放了心:“那就好,公主脾气太倔了,还好有您,您多吃点啊,我家公主怀大皇子的时候一顿能吃三大碗饭呢,您才吃这么点东西怎么够啊!”
说着又给卫珉鹇添了一碗,殷勤地很,卫珉鹇接过小碗,笑了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将军,前面就是六公主说的村寨了。”传令的小兵高声说道。
丹木吉一扯马缰,遥遥看了看,位于半山腰是有一些隐隐约约像茅草屋的地方,她马鞭指着上边:“走,去瞧瞧!”
本来就狭小的村落随着一小队人马的到来更加显得狭窄,丹木吉翻身下马,身边跟着的卫兵上来接过马缰,丹木吉看着四周破败的茅草屋,心说难怪钟景清说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这个破败的样子一看也知道。
“大将军,山下的村民都说因为山上太冷了,想喝口水还得下山去挑,不方便,所以全村人好几年前就搬走了,偶尔有人住也是进山打猎的人......”身边的小兵解释道。
丹木吉内外瞧了瞧,说:“这里不久前还有人来过。”
“啊?”
丹木吉指了指门上的洞:“箭射的,力气很大,是军中的箭矢才能射出来的力道。”
打猎用的弓箭和战场上能百步穿杨的弓箭当然是不一样的,造成的箭孔自然也不一样,小兵上前瞧了瞧,嘿嘿笑说:“还是大将军见多识广。”
丹木吉又内外看了看,指着院落外一处雪堆说:“掘开。”
小兵探头看了看,那雪已经挤得很厚很厚了,正堆在路边,乍眼一看还以为是石头一类被大雪覆盖了,他用手里的长矛一捅,手下觉得好像捅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咦?什么东西......啊!!”
一声尖叫,把丹木吉吓一跳,她回头一瞧,小兵手中的长矛竟然将那雪堆撬动,哗啦啦倒了一片,厚实的积雪下,赫然是成堆的尸体。
“我的老天爷啊!怎么这么多死人!”
丹木吉低头去看,见那些人全穿着公门中人的衣裳,已经死去多时,皮肤都冻得青紫。
再仔细一看,身上的伤虽然多,但致命的基本都是脖间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人的脖子虽然脆弱,可是要一刀将这样一个地方几乎全砍断还是需要很大很大的力气的,这是个力气很大的高手啊。
这个村落明显经历了一场混战,却被人在事后仔细地掩盖了起来,丹木吉想起卫珉鹇说过是衙门里的追兵追来,北堂曜才率人留下的。
死的全是穿着官衣的官兵,那北堂曜一行人去哪了?
昨儿刚下了一场大雪,将马蹄印、车辙印全掩盖在了皑皑积雪之下,冰天雪地要找昨晚就走了的一行人,难如登天。
她眺望着山下的雪原,皱紧了眉头。
* *
“南宫少爷,主子一直昏迷着,这可怎么办才好?”
南宫孝宽龇牙咧嘴地给自己的手倒了点白药:“放心,他死不了!”说着,又扯了点白纱布裹上,疼得吱哇乱叫:“你还是心疼一下我吧!嘶!疼死我了!”
陆海被他一声吼吓得一抖,用帕子沾了点水给北堂曜擦拭伤口:“这么大一道口子,血都要流干了!”
南宫孝宽探头瞧了瞧,北堂曜额头上一道狰狞的血口子,看着真的很吓人,当时喧杂,他也没顾上他,一扭脸北堂曜就被人劈了一刀,虽然不致命,但是却往雪地里狠狠磕了一磕。
就磕成这副鬼样子了。
“抱青死在山下了,派去的人现在还没找到王妃......”潘江从屋外探头进来,南宫孝宽劈头把纱布扔他脸上:“找不到再去找啊!王妃丢了,你家主子能扒脱你们一层皮!”
“南宫少爷。”
南宫孝宽抬头一瞧,是一身红衣的康御雪,笑了笑:“康姑娘,来换药啊。”
康御雪点点头,陆海给她让了个位置:“康姑娘,主子老是昏迷着,都三天了,这可怎么办?”
康御雪手下熟练地给北堂曜换药,末了还用帕子仔细擦了擦北堂曜的脸,她说:“那一下磕得严重,也不知道醒来怎么样,脉象是平稳的,但只能听天由命了。”
陆海潘江这几天愁得都快掉头发了,北堂曜昏迷不醒,又遍地找不到王妃的人,身后追兵来了一波又一波,虽然有康御剑一行人保护,可寡不敌众,不能再等了。
潘江想了想说:“不如咱们跟康统领和南宫少爷说说,先上路吧?”
陆海瞪大眼睛:“你疯了?王妃怎么办!她一个弱女子,还怀着身子,冰天雪地你要她命啊!”
“我......”潘江锤了锤手心:“不然怎么办!耽搁两三天了!”
恰逢康御剑走出来,潘江迎上前:“康统领,已经在这里耽搁好几天了,遍地找不到王妃的身影,咱们是不是先走?”
康御雪也刚好从端着水盆屋里走出来,听了潘江的话,心中一动,走上前说:“确实不能再拖了,九王爷的伤虽然不严重,可到先走还没醒,咱们也赶紧出了国界才能给他寻一个郎中仔细瞧一瞧。”
康御剑一听立马说:“吩咐一下,下午咱们就启程,不等了。”
南宫孝宽也听见几人说话了,探出头说:“怎么?王妃不找了?北堂曜醒过来不得扒你们一层皮啊!”
“九王爷的伤真的不能拖了。”康御雪平静地回望南宫孝宽,后者皱了皱眉:“抱青死得不明不白,摆明了南朝那个公主现在正在危急中,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