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思量片刻,“不用问了,这事和他没关系。”他的神情略微看得出五分嘲讽,勾唇笑了笑,刻薄中又听得出轻蔑,“赵文杰早八百年前就把她甩了。”
初梨张了张嘴,呐呐道:“哦。”
陈也记得初梨和那姑娘关系不太好,还曾经火药味浓重的呛过声,没道理她会突然关心起这人。
“你问她的事情做什么?”
初梨不好回答,总不能告诉陈也,上辈子她被宋唯整过一次,跌了大跟头,整个人生的命运翻转掉头。
她模糊道:“谁还不能好奇一下了。”
陈也的臂弯勾着她的脖子,冷笑着说:“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初梨只想赶紧把话题岔开,要不然陈也能抓着这点小尾巴作上好半天,她仰着下巴,弯了弯眼睛,问道:“我听说你过年喝醉了呀。”
陈也使了点力气掐了下她的胳膊,带着点警告的意思。
初梨捂嘴偷笑,“你酒量不是蛮好的吗?怎么还喝醉了呢?他们说你喝醉后很可怕的。”
陈也轻易不醉酒,若是真的喝多上头,依旧面不改色,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神情的变化。
结婚那么些年,初梨也仅仅只见过陈也醉过一次,极度的克制压抑不允许他放纵。
那个时候初梨发了一场高烧,睡睡醒醒好几天,一直没有彻底清醒,意识模糊,等到她这场高烧彻底退下去都快过了差不多一周。
陈也不让其他人打搅她,临近中秋,也没有让其他人来打扰她。
初梨自己觉得已经没什么大碍,这场病来的突然,从小感冒一步步发展成高烧,一开始连吃药都不管用,她自己心里也隐隐清楚,这场病和她逐渐沉郁下的心情有关。
那天晚上,陈也久违在她面前开了两瓶红酒,她病刚好,有心也喝不得酒,只默默看着陈也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去。
灯光之下,男人的脸色并无变化,话却变得比平日要多,他问:“你也想喝吗?”
初梨摇头,又点头。
陈也低低一笑,“不行。”
初梨一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心里不见失落,吃完了晚饭便缩到沙发上看电视剧,八点档的娱乐节目无聊又劲爆,总要起一些吸引人的标题。
小媒体说起豪门爆料头头是道,扯着扯着便说到了陈也的头上,这位年轻的掌权人早早结婚,却从未在媒体上披露过妻子的任何消息,也不曾有过娇妻照片的流露。
这几年,小道消息满天飞,一年比一年传的离谱。
娱乐节目里洋洋洒洒分析了一通,主持人甚至耗费了半个多小时来讲这件事,最终自以为得到一个肯定的结论,说陈也早就和他的妻子离婚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就连一面都不给外人见。
曾经有人拍到过陈也和初梨同框的照片,正高兴的要将大佬和他夫人的照片放在网上,当天就被找上门,被客客气气的要求交出相机和底片,半点机会都不给他留。
初梨抱着双腿,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个节目实在太无聊了,难怪收视率不好,她指着电视屏幕说:“他们说我们离婚了。”
陈也抱着她,酒气略重,还拿下巴蹭了蹭她的颈窝。
初梨完全是把这个消息当成笑话一样说给陈也听,哑着嗓子,慢吞吞的说:“我觉得也不能怪他们这么想,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我也觉得你离婚了。”
哪有不让老婆在外露面的呢?
任由外面的风言风语传了个遍。
陈也睁开眼睛,勾着唇角,笑的如沐春风,他咬了口初梨的后颈,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说:“把遥控器给我。”
初梨天真的以为他只是想换台,傻乎乎的把手里的遥控器交给了他。
陈也握着遥控器,调整坐姿,手臂微抬,头一次在她面前做了出格的举动,当着她的面用力将遥控器砸上电视屏幕。
男人力道极大,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初梨紧接着就听见陈也冷冷的说了几个字,“放他妈的狗屁。”
她被吓了一跳,呆呆看着地上的屏幕碎渣,愣了好久回过神,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陈也捉着她的手腕把人捞了回来,初梨后知后觉他瞳孔红的不太正常,神态也和平时不一样,他直勾勾的盯着她,“你想离婚?”
初梨正要否认。
陈也用手指头抵住了她的唇,“嘘,我看的出来。”
清瘦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笼中鸟听说过吗?”
“你就是。”
第四十七章
陈也觉得喝醉酒不是什么值得挂在嘴边的事, 两三声就将话题带了过去。
赵文杰他们这段时间又迷上了骑摩托,光是头盔就买了不下十个, 耀武扬威的在学校门口臭显摆,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的车。
对于其他人投来的羡慕眼光,他是相当的自豪。
一米八几的少年坐在车座上, 脚落地还有余,嘴里叼着根烟,弓腰弯背的玩手机。
等了快半个小时,怒骂陈也墨迹拖拉, 抬起头的瞬间, 一眼就抓住了不远处的少年。
陈也身上的校服松垮懒散,兜着手,脸上就差写着“我是不良少年”几个字。
赵文杰伸长了手和他打招呼, 目光在看见初梨的瞬间差点又把手给缩回来, 想到过年微信群里那件尴尬的事, 哪怕过去了一个多月,难免还是觉得羞耻。
初梨反而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挣开陈也的手,慢吞吞的走到赵文杰面前,犹豫不决, 小声发问:“你和宋唯还有联系吗?”
陈也大概是不喜欢她冒失的凑上去, 抿直嘴角,脸上略显不悦,冷着脸重新牵起她的手掌。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赵文杰面前提起宋唯这个人, 他也有一段时日不曾听过这个名字,虽说面不改色,但眼神却停滞了一瞬,“早就没了啊,你问这个作甚?”
初梨摇摇头,“没什么。”
陈也没有骑摩托,初梨害怕不肯上他的后座,他也不嫌麻烦跟着初梨一路坐公交把她送回到了家。
初梨发觉新学期刚开始,陈也的话就变少了,沉默不语时隐约有婚后的那个样子,让她心底犯怵。
临别之前,初梨勾了一下他的小手指,看着陈也愣神后,捂嘴甜美的笑了起来,随后就跑了,仿佛只为逗弄他。
晚上吃饭,初原叫了外卖。
许美兰又生病住院,家里两个孩子没人管。
初原不知道又从哪里搞来一笔钱,买了新装备,放学后就在房间里厮杀,哪有时间给初梨做饭。
初梨倒是不嫌弃外卖,吃的津津有味,可是吃到一半她就放下了筷子,满脸写着愁字,“妈妈的病严不严重啊?”
初原:“?”
初梨想到上辈子,食欲全无,父母说没就没了,一丝一毫缓冲的时间都不给留,她刚毕业等到了就是父母的死亡通知单,蹲在医院的墙角里,哭都哭不出来。
初梨越想越难受,眼睛红了一圈,软绵绵叫:“哥哥。”
“妈妈不会有事的对吧?”
初原真他妈的是无语了,眼神嫌弃的不行,看她就跟在看傻逼似的,撂下筷子,“你神经病?咱妈就是普通发烧在医院里吊水。”
也不知道这傻妹妹一脸苦大仇深是咋回事。
初梨被他略重的语气说的掉金豆子,眼泪不要钱的往外冒,哗哗不止。
初原:“......”
初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好可怜。
初原:“......”
他听着初梨的哭声心情烦躁,宽慰她说:“别哭了。”
可惜他的安慰半点用都没有,初梨的眼泪不受控制汹涌而出。
初梨的上辈子是消毒水的味道,几乎尝不到甜味,十几岁肩上就压着重担,在医院奔波,在警局里游走,担惊受怕,没有自由没有快乐。
她常常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乌云密布没有光线的十八岁。
初原扯了张餐巾纸,动作粗鲁,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我死了妈的不会有事。”
“好了好了,我死了行不行?”
初梨的哭声忽然间止住,红通通的眼睛像刚熬了一个大夜,“我不哭了。”
“毕竟仙女是不能掉眼泪的。”
“变成珍珠掉在地上被你捡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
初原冷笑,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去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