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园子和平常一样，听戏的人很多。
洛倾尘习惯性的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慕卿并不在。
他竟然不在？这让她感到有些不解。
毕竟，他一个那么爱听戏的少年，怎么会不在！
不过，按理来说她应当要庆幸，庆幸慕卿不在，这样至少遇见不会有所尴尬。
可内心深处却又有说不清的失落，不知道渡九生真的见到慕卿，会不会有一种自己心尖上的人被抢走的感觉。
只是仔细想来，自己现在或许已经不在是他心尖上的人了吧！
“洛姑娘，又来听戏了呢。”小厮见她便很会打招呼，她可是个大熟客。
“嗯。”洛倾尘轻点了点头，牵过念安的另一只手往二楼走去。
二楼还有些许空位置，洛倾尘一边走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熟人，便停下来与她说了两句话。
殊不知，渡九生直接朝着前方走去，并且在她常年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洛倾尘浑身猛然一怔，他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为什么会知道她做的位置。
难道他偷偷来过，亦或者他派杨越来过？
心中一旦有了疑惑，便想要去探知真相。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她似乎早已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她在渡九生对面坐了下来，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他似是习惯性的沏好茶放在她面前。
“你怎么知道这戏园子杯盏放的位置。”洛倾尘敛着眸，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
渡九生修长的指尖稍稍轻颤了一下，半晌后道：“猜的。”
“这怎么猜？”她追问，他却只是将话题一转道：“你常来听戏，今日这出唱的是什么？”
洛倾尘清眸一眨，望向台子中央的，继而冷笑：“便是一个女子同时爱上两个男子的故事。”
正文 第3828章 昨夜星辰一场梦（39）
渡九生愣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许的变化。
洛倾尘见到他脸上的变化，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她倒是也没想到偏偏今日这戏园子演的是这样一出戏。
“这样的结局，大概是悲剧吧……”
“只是若是女子是悲剧罢了……”洛倾尘淡定的抿了一口茶道：“若是男子便可通通收入囊中，毕竟三妻四妾在这儿也和正常。”
渡九生的眉眼似是稍稍愣了一下，良久垂着眸道：“或许吧。”
正当两人陷入相顾无言的时候，一个有些眼生的小二走了过来，手里端着盘桂花糕。
“小姐公子，这是你们方才点的桂花糕。”他低着头，声音都有些沉，看不清面容。
洛倾尘微微眯了眯眼，正打算继续询问的时候，小二已经从桂花糕的盘子底下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渡九生的方向攻击过去。
“小心——”洛倾尘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抓匕首，殊不知渡九生的反应比她还要快，直接将她推开。
锋利的匕首划破了他的手腕，下一秒他直接夺过对方手中的匕首，见血封喉。
“啊——”
四周发出一片尖叫声，五六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各个手中都持有兵器。
洛倾尘几乎是二话不说，便将念安抱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她必须时时刻刻警醒着自己，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就算她要用生命去保护渡九生，她现在也不行。
念安还在她身边，他只是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不可以受到伤害。
“站在我身后。”渡九生冷眸一敛，眸子里一片寒光。
洛倾尘乖乖站在他身后，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似乎还是以前的那个渡九生，从来都不曾变过。
手起刀落，剑意寒光。
不到半晌的时间，所有人的敌人应声倒地，无一活口。
下一秒，他跪在地上，用剑支撑自己的身体，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怎么了？”洛倾尘冲上前去扶住他道：“你受伤了吗？”
“没……”他轻咳了一声道：“刚才的匕首上有毒。”
洛倾尘吓得脸色瞬间苍白，突然有一种平静的度过了这么些年，风雨突然要来临的感觉。
可渡九生的眼底却没有丝毫慌乱，镇定的让人感到心颤。
“先回宫……”
“嗯。”
-
经过太医四个时辰的治疗，渡九生身上的毒方才完全清除干净。
这大概是沐婉儿入主未央宫以来，她第一次来到渡九生的寝宫——太和宫。
知道渡九生中了毒，沐婉儿连头发都没有梳好，便匆匆的赶来。
她看了洛倾尘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跪在渡九生面前悄然落泪道：“您还好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略微有些清冷，摆了摆手：“回去吧。”
“可是……”沐婉儿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深深叹了口气道：“臣妾告退。”
这一声‘臣妾’洛倾尘第一次听见，感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咯噔’了一声，特别难耐。
沐婉儿离开之后，太医也被渡九生谴退，整个太和宫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正文 第3829章 昨夜星辰一场梦（40）
大抵很久了，他们之间都没有像这样单独相处，这样的场景不禁都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过来。”他轻轻的唤了一声，语气有些虚弱。
洛倾尘垂了垂眸，走到她身边坐下。
渡九生闭了闭眼，良久缓缓睁开眼看着她，他右手轻抬摸了摸她的头道：“这两年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是。”她应了一声，眸子便泛上了一抹淡淡的雾气。
她开心与否，他该知道，可他却依旧让所有的事情就这么过下去。
“那怎么办呢？”他颤抖的手轻轻放下，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芒道：“对不……”
“不用道歉。”洛倾尘淡淡的抬眸，轻摇着头道：“你既然选择了守护雪国的江山，做这样的决定，便不必后悔。”
“我从来都不后悔。”
他在她面前的时候，一直都未曾用‘朕’自称，而是用的‘我’。
也许换做以前洛倾尘会觉得这是一种特殊的温暖，但现在她只觉得一个头衔而已，是朕还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后悔就好。”洛倾尘闭了闭眼道：“望你永生都不会后悔。”
那便是那个夜晚，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
从太和宫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天空中一片繁星璀璨，美不胜收。
一直以来世人都说雪国的雪景美，可洛倾尘却不以为然。
她觉得雪国最美的不是雪景，而是星空。
这两年，雪国的星辰夜空真的美，望着这样的星空，仿佛有一种一扫心底阴霾的感觉。
-
那日过后，渡九生的身体便没有那么好了。
太医说余毒早已清除干净，就是不知道为何渡九生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
洛倾尘突然开始有些慌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是觉得慌乱。
过往的事一件一件从脑海中闪过，无论她怎么想，都寻不到其中的可以连接的点。
起初洛倾尘以为或许是渡九生平日里处理政务太忙，中毒之后身体一直未能恢复。
但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渡九生的身体越发的差，亲自去太和宫替他诊脉。
那是一个下大雨的夜晚，原本漫天璀璨的繁星都被乌云所覆盖。
洛倾尘替渡九生诊脉的时候，眉心越蹙越紧。
不是因为余毒未清，亦不是因为有什么无法探知的疾病。
而是脉象平和，没有任何的起伏。
仿佛就是一个健康的身体一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渡九生从头到尾都盯着她的眉眼看，修长的指尖距离她的手大约只有一点的距离，可他却不曾触碰。
“三日之后，倾尘便来太和宫住可好？”渡九生坐起身，眸子里目光浮沉，闪烁着期待。
他本不应该今天说，该是三日以后再说，可却忍不住了。
“为何是三日以后？”洛倾尘轻轻皱着眉道：“你的脉相没有任何的问题，为什么你的脸色却那么不好看呢。”
“大概是报应吧。”渡九生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辜负倾尘一片情深的报应。”
最终，渡九生仍然没有告诉她为何是三日以后。
她不死心第二天再去的时候，杨越告诉她沐婉儿在太和宫，他今天不便见她。
正文 第3830章 昨夜星辰一场梦（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