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处置得比较轻,叶风也就没求情。
和安又对老太太笑道,“今天邱夫人又戴了一支菊花簪,一看就是杨安安留下的嫁妆。贪没了人家的嫁妆,也该改个头换个面再拿出来戴啊。啧啧,也好意思!”
老太太冷哼道,“改头换面要花银子,她们舍不得。那家人,自从邱泽娶了齐氏,就没有脸面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和安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咦,我怎么觉着风儿媳妇长得有些像安安呢?”
老太太顿了一下,说道,“嗯,是有那么点像。不过,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也不足为奇。”
和安聪慧,做人八面玲珑,自会看人脸色,揣摩心事。这屋里的人还跟她相处了二十多年,更是知道他们的禀性脾气。
这几个人,老太太在否认,其他几个男人装没听到,更让她怀疑。再想到他们对夏氏的善待和袒护,一直不近女色却唯独对她痴迷的儿子,夏氏自身气韵和村姑的大相近庭,还有她对齐氏的极度无礼。难道……
她掩下心事,端起茶碗喝茶。
晚饭后,叶风回到随院。
他见夏离并没有不高兴,笑道,“你不生我娘的气?”
夏离道,“你娘不知道我跟邱家的关系,她罚我也正常。你知道吗,小齐氏头上戴的是我母亲的菊花簪,我恨不得上去拔下那根簪子戳瞎她的眼。”又冷哼道,“还好老齐氏没去,否则我会更无礼。”
叶风也说道,“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跟那家人碰到了。对于大小齐氏,无需给她们好脸色。”又叹道,“那位邱候爷,也真不知所谓。若他不是你祖父,我都不稀得搭理他。实在想不出,邱总兵那样睿智的人,怎么会有那样一个糊涂透顶、不知轻重的父亲。”
想到那个一把岁数的愣头青,叶风摇了摇头。
夏离笑起来,说道,“这就是隔代遗传,那个邱中和,跟他祖父一样傻……不,比他祖父还傻。”又不解道,“当初看邱继礼的表现,对我母亲用情极深。可是,他怎么不嫌恶心,小齐氏那样的女人也能睡,还睡出个傻儿子。”
叶风随口说道,“男人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见夏离紧抿小嘴看他,又赶紧道,“若是我,我肯定不会那么做。”
夏离又想起了前世,幽幽说道,“若我死得早,还是希望你能找个好女人渡过余下的一生,前提是好女人。一直活在思念中,真的很痛苦。”
叶风把夏离搂进怀里,不高兴地说道,“你双标了啊。这辈子,我不会早死,你也不会早死。”
他用了点力,夏离感觉有些不适,动了动身子。笑道,“你又想起一个现代词。”
叶风想了想,笑道,“双标是现代词?哦,好像是……我觉得,我越来越能找到前世叶风的一些感觉了。”又道,“我母亲好像对你的身世有怀疑了。你不是说现代的化妆术能够整容吗,以后出门前化妆,最好换种妆容,不那么像你的生母。目前你最好不要暴露身份……”
夏离道,“邱继礼怎么还不回来?”
按之前的商议,邱继礼回京了,夏离就要走那一步棋了。只要邱继礼认了她是邱家女,是杨安安的女儿,就能跟大小齐氏针锋相对了……
叶风道,“听说,邱太夫人‘重病’,半个月前就遣人快马加鞭给鹤城的邱大人送信了。”
夏离冷哼,“老娘病重,邱泽还有心情串门看动物,还穿得那么花哨,真是个不孝子。”
叶风道,“他但凡有一点点孝心,家里也不会弄成那样了。”
想到那位被儿子逼进佛堂几十年的老太太,夏离无比倾佩。气成那样,还能活到七十五岁,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寿星。希望她将来能活得更久一些,享享自己和夏聚的福。
正院安喜堂里,和安似笑非笑喝着茶,对叶国公的所有调侃听而不闻。
叶国公和和安郡主成亲二十余年,少有脸红吵架的时候,是贵族圈少有的恩爱夫妻,两人相处之道也颇得许多人羡慕。若叶国公不高兴了,和安会放下身段小意服侍。若和安生气了,叶国公也会说些软和话哄妻子开心。
而今天,叶国公说了好多好听的话,和安还是没有表示。
无奈,叶国公咬咬牙,想着这事迟早要跟她说,迟说早说都要说。就非常没有原则地说道,“我们也不想瞒你的,但那事事关重大,你娘家嫂子又是齐家女,就暂时没告诉你。风儿媳妇的出身的确没有那么简单……”
和安听后唏嘘不已,说道,“杨妹妹真是可怜,知道自己危险,先把孩子送了出去。”又双手合什念了声佛,“阿弥陀佛,上天有眼,让那个孩子好好活了下来。”
叶国公道,“以后,你要多多疼惜那孩子。她有不周的地方,慢慢教……”
和安点头道,“就冲我跟先太子妃的情谊,我也会疼她。”又狐疑道,“愚慧大师对夏氏的批语,是不是你们为了让她嫁进咱们家里而放出的风声?”
叶国公摆手道,“不是,我们怎么可能随便拿愚慧大师的名头传瞎话,大师的批语是真的。本来父亲是想请大师为家里算卦,大师没为家里算,却为风儿算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夏兴
二月初一,叶风还会在家里歇息一天。
夏离禁足,吃完早饭继续抄《女戒》,叶风去给长辈请安,赵嬷嬷也来随院当值了。
她看到夏离抄《女戒》,又听夏离说了原因,笑道,“若下次大奶奶再碰上邱家那两个女人,您大面上最好过得去,让下人或是当当它们无礼即可。”
虽然叶风没有明说,但她已猜到夏离同邱家的关系,完全理解夏离对老小齐氏的恨,但还是不赞同夏离自己无礼。
夏离不愿意多做解释,便没言语。
巳时,和安的一个叫水灵的大丫头来了,她手里拿着个匣子,还带了两个针线房的一个婆子。
夏离忙起身让座,寻影又亲自端来一盅茶。
水灵谢过,先对赵嬷嬷笑道,“郡主有事,请嬷嬷去一趟正院。”
赵嬷嬷听了,赶紧走了出去。
夏离猜测,应该是和安想从赵嬷嬷那里了解自己过去的事,她不担心赵嬷嬷会说对自己不利的话……
水灵又笑道,“我给大奶奶送月例来了。大奶奶的例钱每月二十两银子,每季四套衣裳,两套脂粉。首饰定期添置……管事嬷嬷二两银子,大丫头一两银子五吊钱,每季两套衣裳……大夫人说,舅爷和表姑奶奶是客,在我们府住着,也要按主子的月例给。舅爷和表姑奶奶的月钱为十两银子,衣裳也是每季四套……”
又让针线房的婆子给夏离、夏聚和从湘山来的几个丫头量尺寸。
夏离猜到叶府会给夏聚和夏二妮发月例,之前跟叶风商量过,她不想要。那天二夫人拿当当它们给自己挣饷银挣赏赐说事,是不是觉得还没分家,叶风不仅奉?、赏赐要全部充公,斩获也应该全部充公。在这些人眼里,夏离是个农女,继父又是小武官,不应该有那么多嫁妆。那些嫁妆,都是叶风给她充门面的。
自己的“穷亲戚”住进来,还要跟着拿月例,不好。
叶风说,二夫人要那样想也没办法。家里的当家人,包括他娘和安郡主,都不是小气的人。他们要给夏聚和夏二妮发月例,那是给夏离脸面,他们的好意不应该拒绝。
至于二夫人,人不错,就是有些小气。只要她不明说,不理她便是。若是明说了,也不要惧她,直接怼回去,或是让长辈出面……
送走水草几人不久,叶风领回来一个二十出头岁的后生。后生穿着细布长袍,很紧张的样子。
把下人都遣退后,那个后生一下跪了下去,说道,“大姑娘,您还活着,您进京了,您还嫁了个好人家,真好啊,呜呜呜……”
他话没说完,就泣不成声,又哭着从怀里掏出一摞纸呈上,说道,“这是先大奶奶让我爷保留的她的嫁妆单子,我们搬了好多次家,什么都没了,可这些嫁妆单子还保存着,终于能够交到大姑娘手里了。呜呜呜……”
夏离愣在那里,问道,“你是……”
叶风说道,“他是杨贵的孙子杨子兴……”
杨贵夫妇是杨安安留在京郊的另一对心腹。当时,就是他们想办法把小原主掉包抱出来交给夏氏,几年后杨贵还曾经去过一趟小洼村,后来就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