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神一动,观察此人,慢慢有些无奈。
这位就是原著里冷冰脸的男主七皇子了吧。
原著里说他是冰块脸,看样子是真的。连装模作样都不会,脸上努力写着“我礼贤下士”,眼底深处却满是高傲。
明明是有求于自己,却不肯对着自己放下身段,不知道派人请他来做什么,为了结仇吗?
这倒是温钧误会了,七皇子母妃受宠,自幼养尊处优,高高在上,不将下人和百姓的性命看在眼里,就连对着身边的女人,都不屑于一个笑。只有女主助他获得大笔财富,收买人心,登基称帝的时候,他才露出一个笑,以示对女主的看重和嘉奖。
他并不是看不起温钧,而是真的不会笑。
现在面对自己可能会被皇帝放弃的结局,才屈尊对着温钧这个小官微笑,试图用礼贤下士来打听消息。
见温钧进来,他收了笑容,正色道:“温大人肯来见我,想必也是知道我的身份。本殿下的妾室昨夜被京兆府带走,本殿下实在心忧她的情况,听说温大人深受父皇信任,监督此案。不求温大人徇私,只求温大人告知一下案件情况,还有本殿下那位妾室的情况如何。”
温钧眼神在他身上打转,闻言回神,满脸遗憾地应付道:“下官只能说,殿下那位妾室情况无碍,至于其他的,下官很抱歉,不能外传。殿下若是好奇,可以去面见皇上,下官昨日刚和京兆尹大人一同面圣,将卷宗都交了上去。”
七皇子眼皮一跳,喃喃道:“果然……”
听到温钧的这句话,七皇子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脸色有些难看,接下来的谈话频频走神。
温钧赶着回家见季明珠,也不打算和他浪费时间,挑眉道:“殿下要是有事,可以去忙,下官不敢挽留。”
七皇子瞥了眼温钧,心情复杂。
这翰林是父皇身边信任的人,官位虽小,却十分重要,要是他能和这人交好,得到他在父皇身边的美言,未必没有平安度过这件事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不好再走神,打起精神和温钧继续说话。
温钧无奈,心里愈发懒得应付。
可惜七皇子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看人脸色,温钧不翻脸,他还以为自己招待得很好,完全没有放温钧离开的意思。
最后还是两人无意间聊到了贤真公主两日后的大婚,才让七皇子突然醒悟了什么,顾不上再拉拢温钧,急冲冲告辞离开。
温钧松了口气,眯着眼,从窗口看着七皇子离开的身影。
半响,掸了掸袖子,起身回家。
这位男主,比预料中好对付多了。
……
温钧到家时,天色都已经黑了。
好在温家人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已经淡定了许久,即便温钧没有回来,也镇定等待,并没有造成慌乱。
一家人等着温钧回来,上桌用了饭,开始商量着贤真公主大婚的事情。
温钧没有用心听,随意吃了几口饭,目光不时撇向身边的季明珠。
见到女主左雪瑶,他这一日,目光里总是浮现季明珠肩上的那道伤疤。
那道伤疤是左雪瑶留下的。
两人刚成亲那段时间,季明珠对他有顾虑,生怕他发现自己的伤疤,总是小心翼翼的躲避。那个样子,他看了都不忍心。
后来两人情投意合,真正圆房,他告诉她,并不介意她身上的伤疤,她还不敢相信,在房事的时候总是尽力侧着身,用床帐掩盖伤疤,害怕吓到温钧。
直到许多次之后,发现温钧真的不介意这个,季明珠才自然许多。
但是温钧知道,她心里的那份顾虑从未放下过。
温钧看在眼里,将原著女主的所作所为记在心里,一直在等待机会为季明珠做些什么。
现在左雪瑶进了京兆府,算是落在他手上。
只要他愿意,女主就算后面终究会被七皇子捞出去,在牢狱里这段时间,也要狠狠吃一笔苦头。
只是不知道,季明珠对她的看法是如何,想不想报复她。
晚上休息,两人难得没有滚床单,安静地握着彼此的手说话。
季明珠偷看温钧的侧脸,低声道:“夫君,你今天有什么心事吗?”
第125章
温钧转头看季明珠。
季明珠皱了皱鼻子, 俏皮微笑:“你今天回来之后, 总是看我,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她的眼里有关切,怕温钧觉得沉重,用微笑掩盖。
温钧心里微疼,将她揽入怀中。
这么好的姑娘, 为什么要遭遇那样的对待。
左雪瑶当年仗势欺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温钧叹息,低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问道:“你还记得她吗?”
季明珠一愣, 点点头:“记得。”
伤疤还在身上, 她怎么可能忘了这件事。
只是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女人,会落在温钧的手上。
温钧是她的夫君, 落在温钧手上, 四舍五入,差不多也就等于落在她手上了吧。
季明珠眼底发光。
温钧看见,轻笑一声, 凑到她耳边,犹如温柔缱绻:“你还恨她吗?如果恨……”
夫君可以帮你。
他的话没有说出来, 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季明珠就读懂了他的意思。
刚好, 季明珠长这么大, 会写很多字, 唯一不会写的就是“原谅”,听到温钧的话,眼睛一闪,理所当然道:“恨!你帮我教训她!”
温钧微愣,随即低笑。
他还怕季明珠心软,却又忘了,季明珠在原著里是恶毒女配的人设,怎么可能会心软。
她是个软乎乎的小刺猬,看起来好欺负,却也只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暴露柔弱的腹部,面对外人和仇人,可是记仇得很。
“好,夫君都听你的。”
温钧柔声哄道,丝毫不介意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去针对女人会不会显得不绅士。
他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
……
布庄的案子陷入困境,左雪瑶关在地牢里一天,什么东西都没说。
京兆尹十分烦恼,绞尽脑汁,一夜发愁,愁的胡子都出来了。
温钧主动来见他。
两人在后衙交头接耳片刻,京兆尹脸色大怒,送走温钧后,大步去了地牢。
京兆尹身为三品官员,身份尊贵,只让衙役去提审犯人,平时很少下地牢。但是他好歹是京兆尹,当年刚刚上任的时候,也是亲力亲为到处探看过的,自然知道地牢是什么条件。
进到地牢,不顾狱卒头子的惊慌和顾左右而言他,径直朝着女牢而去,看见那十分显眼的地牢里关着左雪瑶,本就饱含怒火的他,顿时爆了。
“谁干的!”
地牢条件艰苦,六人一间牢房,一天两顿粗茶淡饭,以干草为床铺休息,犯人皆是如此。
可是左雪瑶的牢房里,却只住了她一个人。
这还不算,她的牢房里竟然有一张粉红色的小床,床上是小桌子,摆满了各色菜肴和美酒清水,一旁的角落还点着熏香,牢房里井井有条,什么都不缺。
看桌上菜色,还是飘香楼的。
京兆尹气得发抖,好啊,怪不得这左雪瑶什么也不肯说。她住在这地牢里,非得没有受到严刑拷打,小日子还这么舒适,怎么可能会招认。
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狱卒,狱卒见事情败露,慌忙跪地求饶。
京兆尹狠狠瞪他,招手叫来衙役,将这狱卒拖走处置。
再看那左雪瑶,他不由得咬牙切齿,似乎看到了七皇子得意洋洋的脸。
虽然京兆尹和七皇子翻脸了,但是凭借七皇子的身份,自有许多人为了讨好他,而争相献媚左雪瑶,怪只怪他自以为是,没有下来看过。多亏了温钧知道情况,告诉了他,不然他这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多久。
京兆尹让人将左雪瑶牢房里的东西都拿走了,将另一件住了十一个人的牢房里多出来的那五个人拨回左雪瑶牢房,然后提拔了另一个狱卒为头子,让他好生看管地牢,坚决杜绝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左雪瑶心里愤恨,脸色冷漠如冰,盯着京兆尹。
京兆尹四十来岁的人,官场纵横多年,在皇帝的目光下做事,什么没见过,还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瞪视?
冷笑一声,高声道:“本官劝有些人,还是识时务者些好,在京兆府里,还没有本官收拾不了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