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饮下第六杯酒,头脑有些发热,但仍把杯子推回去,「再来。」
酒保的背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正常人这么喝,迟早会酒精中毒,不支倒地,他跟禔摩没有交情,但万一学生喝酒喝进了医院,到时追究责任,自己也绝对脱不了关系。
虽然良心呼吁自己勇敢挺身拒绝供酒,但禔摩身上散发出来的警告气息让酒保决定当下先保命要紧。
正准备送上第七杯调酒,那男孩蓦地伸出手,挡住了玻璃杯的行进路线。
「他醉了,别让他喝了。」
禔摩瞪大眼,蹭地起身,恼怒地指着他的鼻子,「我想喝就喝,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酒保吓得缩进吧台底下,那灰眸的男孩却没有被他吓着,「为了别人伤害自己,这是你要的结果吗?」
禔摩咒骂了一句脏话,接着将玻璃杯砸到门边,「你给我滚。」
「不过就是闍皇西蒙,值得吗?」
那个名字刺中禔摩的敏感神经,身子忽地震了一震,稍微清醒了些,表情由狂怒逐渐冷却下来。
「与你无关。」
「你恨他吗?」
「与你无关。」
「你想报复他吗?」
他冷冷地瞪着那名男孩,「你又是什么人?」
「叫我夜。本来是贵族,几个月前被除名了。」他说得轻松,似乎不觉得这是羞耻之事,「和你一样。」
「哼。」
禔摩坐回高脚椅,抢过对方的长岛冰茶,夜抓住他的手腕。
「你和他分手了?」
他没好气地回道:「囉嗦,我不想和你聊心事。」
「你还在意他?」
禔摩斜睨他一眼,嫌对方烦,索性不再开口,顺手拿起桌上的炸面包圈朝吧台里扔,「喂,死了没?没死就滚出来,给我调酒喝。」
酒保灰头土脸地从吧台底下爬出来,乖乖去架上取酒瓶。
「你果然很冷淡。」夜自顾自地笑了笑,「听说西蒙放话不让任何人碰你,现在这规定还成立吗?」
他翻拣着那一篮面包圈,闻言动作一顿,猛地笑出来,「哈,还以为什么,原来也是找我上床来了?」
酒保手上杯一滑,掉落地面摔个粉碎。
「何必说得那么露骨,我只是对你有兴趣。」
「这学校是怎么了,喜欢男人的男人越来越多,血族迟早要灭亡。」
夜笑了出来,「我不喜欢男人,只喜欢你。」
禔摩耸耸肩,伸出手示意讨烟,男孩意会过来,从口袋掏出一包递过去,禔摩接来一看,恰好是西蒙最常抽的牌子,他皱起眉,犹豫了几秒,最后仍抽出一根烟让那人点上。
「我现在不做生意了。」
「不做生意,只做爱,怎么样?」
他吸两口,吐一口,酒劲让男孩雪白的俊颜染上一层粉红,烟气氤氲中格外诱惑,「没兴趣。」
「难道你这一辈子就为了那个无情无义的西蒙守活寡?你真那么爱他?」
「爱?」他将烟按在吧台上,挑眉,神色嘲讽间透出一丝萧索,「我谁也不爱。」
「那行,不做生意,不做爱,只做舒服的事,怎么样?」
禔摩撇撇嘴,锐眸突然直直盯住对方,像要看穿什么,「你跟西蒙有什么过节,想利用我来伤害他?」
男孩眼底闪过阴晴不定的笑意,「他背叛你,难道你不想报仇?」
「你可以死了这条心,就算亲眼见到我跟你上床,他也不会有任何表情。」
「无所谓,对你有兴趣是真的,想触碰你,也是真的。」
禔摩突然有种豁出去的感觉,他行事一向风风火火,感觉到了就跟着感觉走,虽然对眼前的灰眸男孩没有太多好感,但对方说的没错,他一向来者不拒,现在更没必要继续遵守那个愚蠢的约定。
「好,走!」
「去哪里?」
他本要回答你房间,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念头,唇边勾出一抹笑,「到我住的地方。」
禔摩拉着夜走出酒吧,旁边似乎有道黑影闪过,他回头一望,转角边连个人影也没有。
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可是禔摩没有去理会。管他的,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
夜的脚步一停,「四楼?」
「你知道四楼是什么地方?」
「西蒙的专属寝室。」
「怕了?」
「我以为你已经跟他分开了。」
「分开不代表我进不去。」他扬扬一直都没有交还的钥匙,「他的床舒服,我们在他床上做,敢不敢?」
「你不怕他发火?」
「你不正是想惹他发火?」
「你喝醉了。」
「够清醒的话,我会亲自发邀请函给他。」
禔摩的无所畏惧让夜笑了起来,「你比我想像中更有意思,冰爵禔摩。」
「废话少说。」他推开门,「进去吧!」
习惯性扭开灯,几日未回,这里仍然如他离开时一般干净,想必那个小不点有细心打理过,长桌上的晚餐还没收走,禔摩随意扫过一眼,发现上头布置了两个人的席位,杯盘刀叉皆有两副,长桌的一边摆着西蒙喜欢的威士忌,另一边则是红葡萄酒,点滴未沾,那碗碟亮晃晃的发白,似乎也没人用过。
心里有道暗流悄然滑过,禔摩沉默地别开头,关上餐厅大灯,拉着夜往卧室走去。
他一进门就把夜推上床,右手开始解扣子,才解到第二颗,身下男孩一挺身,将两人位置翻转过来。
高大阴影遮住了刺眼的日光灯,夜似乎在笑,「我不习惯待在下面。」
「随便你。」
禔摩轻轻一哼,主动吻上他,男孩的唇又薄又冷,他想起某个言词冰冷的人,唇尝起来却是那样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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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扣住他的手,十指交缠,吻滑落至颈侧,禔摩又想起方才那个人与胡蝶衣牵着手的亲暱模样,心底一抽,下意识想推开对方,夜似乎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硬是握紧,不让他挣开,歪头在禔摩白皙柔嫩的颈子咬了一口,力道不重,不至于流血,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痕迹。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禔摩低低「嗯」了一声,没有刻意的挑逗与诱惑,却让男孩的呼吸沉重起来。
「这里有东西可用吗?」他似乎不打算在前戏上多所着墨。
禔摩顿了顿,翻身到床头柜翻找,不一会儿,扔去一个塑胶瓶,「拿去。」
夜挤了一坨软膏在掌心,不甚温柔地探入禔摩身后,禔摩皱起眉,顺手拿个枕头垫在腰下,抬头看了挂钟一眼。思绪又忍不住翻涌,结命之礼该结束了吧?他真的与胡蝶衣成为生命共同体了吗?他会带着她回来吗?
禔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内心深处仍有所期待,他决定赌最后一次。
西蒙从来都不让别人碰他,禔摩明白,那是皇族的任性,他想知道,西蒙的独占欲到底有多少真实份量。
他要赌,他非赌不可。
他不相信那个男人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夜抽动着手指,望着那迷人的酡红面颊,发觉禔摩有些心不在焉,他低下头,咬住那小巧的耳坠。
「还在想他?」
「干嘛?又要心理测验?」
「如果真的那么想他,可以喊他的名字,我不介意。」
「要我喊他的名字?」禔摩瞇起眼,打量夜半天,突然咧嘴一笑,「原来如此,你这么想成为西蒙吗?」
男孩的笑容收敛下来,「什么?」
「因为我是西蒙的专属,你希望藉由我,想像自己是那个一呼百诺的闍皇,而非遭到除名的落魄贵族,你来找我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不是吗?」
夜脸色一变,正要开口辩驳,房门突然被撞开,砰的好大一声,连卧室的镜子都摇摇晃晃地提出抗议。
两人直觉回头,夜的表情突然幸灾乐祸起来。
他笑着望向禔摩,本要说几句风凉话,却狠狠一愣。
男孩的脸色在一瞬间由红转至透白,没有丝毫血色的面颊微微颤抖,一开始细微得难以察觉,到后来整个牙关都开始上下交战,他斜倒在床上,眼神发红,拳头收紧,死死盯着那两个鲁莽的闯入者。
喉头涌起的酸苦让禔摩难以吞咽,他紧咬着唇,胸口痛得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那个人是故意的。
那个人明知自己在这里,却还是肆无忌惮地带女孩回来亲热,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