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防御宝具重现不完全。」刚刚亲身体验一把的芬恩示警：「残骸被高度复原的是攻击能力！」
不消说，无论迦尔纳残骸要干么？这都是他最后一个动作了。如今这具残骸根本是依赖黑泥支撑，才没有立刻退场。
黄金枪的枪尖指向地面。
残骸不会说话。
但注视他的动作，如果现场有足够了解迦尔纳宝具的人，大概会怀疑自己幻听，耳边才会响起一把淡淡的嗓音。他说：「──梵天呀，覆盖大地（Brahmastra）！」
黑泥仿作的不灭之刃当空挥斩！
目标囊括所有人！
剎那间，启示的景象在眼前一闪而过！天草四郎不敢耽搁，左右对称铭刻在他的锁骨与肩胛骨之间的令咒，马上少掉一划。
「以令咒之名，为阿尔托莉亚填充释放宝具的全部魔力。」
这很突然，Ruler一发令咒替她补足了魔力，却没告诉她到底要干什么？不过做为不败之王养成的战场应对能力，还是让她迅速意识到此时此刻若解放宝具的绝佳目标：迦尔纳残骸不灭之刃的攻击轨迹。
阿尔托莉亚立即剎住脚，调整重心，高举起正在凝练胜利之光的星辉之圣剑。
「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
第八十七章
「──今天凌晨，位于新都郊区的教会，因地下管线老旧意外发生煤气爆炸……」电视画面里，与新闻主播现场联机的记者，正把麦克风递在圣堂教会发言人嘴边。
圣杯战争开打没几天就神隐，一出现在新闻画面上，顿时让人感觉好久不见的言峰绮礼一身整洁精神的神父装束，正用嗓音浑厚稳重对电视前的观众们反复强调注意居家安全，同时庆幸在主的庇护下无人伤亡，并再三说明教会附近的地下管线将尽快进行全面检测，杜绝再有类似情况发生，藉此多少挽回教众对教会流失的信赖感。
……
总而言之，目前将自己定位为「正经神父」而出现在电视上的言峰绮礼，对整套危机公关的流程不仅熟悉还熟练，给人以相同的事情已经反复处理过很多很多回的感觉……嗯，就像玩攻略游戏由于读档重来过无数遍，连本能都培养出来了，导致在过某些剧情时不用动脑照样能通关那样。
……不，应该说真相正是如此。
上电视的言峰绮礼记忆中那场第五次圣杯战争，各种伪装成天灾的人祸可频繁了！响应召唤入场的英灵，一个个全是作天作地的好手。
打个比方吧！
──教会墓园被夷为平地了！
绮礼：「煤气爆炸。」
──柳洞寺僧侣大规模昏迷。
绮礼：「瓦斯外泄。」
……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重复利用以上鬼话收拾烂摊子的绮礼，自己说服自己信了：所有地形改变，都是煤气爆炸！所有人员伤亡，都是瓦斯外泄！
谎言讲多了，即成真理。
更别说──
「哼，真敢折腾。为了增加『符合实情』居然真把前庭广场炸一遍。」Emiya眼神犀利，哪怕电视里的灾难现场画面是隔着封锁线拍摄的远景，照样能把握住细节。
迦尔纳残骸一式「梵天呀，覆盖大地」所斩出来的枪痕，尽管经过誓约胜利之剑的力量反制抵消，斩在地上的残留痕迹也是笔直平滑的。
像电视画面里那样凹凸不平、坑坑洼洼，跟狗啃过一样的豁口，跟他的记忆可是严重不符；倒是跟他经验里探勘过的爆炸现场，遗留痕迹非常相符──鉴于此，红色英灵现在真的不想知道圣堂教会前庭广场地底下，有没有埋藏管线？
「那个、我说……」卫宫士郎若有所思地看着新闻好一会，直到下下一则新闻都开始播报，才冷不防迸出一个假设：「如果照这样的破坏力度再多来几次，负责善后的教会大概很快会接到冬木市长的来电？」
──典型的正常人、还是奉公守法好市民的思维。
霎时，除了新闻主播的声音，围绕桌边吃早餐的人和Servant，进食动作齐齐一顿。
还别说，真有可能。
毕竟教会背负监督者的责任，总是站出负责善后啊！
「那是教会应该考虑的问题。」卫宫切嗣神色淡淡，一言带过这个有点尴尬的话题。毕竟，不仅正统魔术师和圣职者的惯性思维如此，包括他这个把魔术当作工具的魔术使也一样，在处理与神秘相关事件时几乎不会考虑到世俗组织的影响力。
利用暗示魔术干扰误导，才是魔术师之流避免世俗力量干涉的常规手段。
「这个不是实时新闻吧？」库丘林拿筷子比划着电视。
筷子在他指间开阖灵活，本人不说外人肯定猜不出来，这玩意儿就不是他习惯使用的餐具。至少在生前，库丘林是一次也没有使用过。
「不是。」Emiya应声，同时单手把那双在半空中乱挥的筷子按下去，才瞪一眼，强调道：「给我注意餐桌礼仪。」
他明白库丘林的意思。
说到底，事端源于和言峰绮礼契定主从关系的安哥拉．曼纽。而只要能逮住神出鬼没的言峰绮礼，离抓住那位搞事的元祖Avenger……想必就不远了。
无论逮住他们两个，对改善无限残骸事件是否有帮助？总归能增加筹码、增加一张适用于圣杯战争的好牌！
「太可惜了。」顺着伴侣力道把手放下来，库丘林咂嘴惋惜了下。
讲真的，他现在对自己的机动非常有信心！两条腿不够快，他还有八条腿、外加两个轮子！只要新闻是现场转播的，只要言峰绮礼在现场，他现在杀过去，起码有七成机率可以一举抓获那个不象样的神父！
啧。
「有Ruler在你找不到他的。」Emiya不假思索地泼冷水。
「是、是……」库丘林熟练地顺毛。诚然，更多时候他更喜欢看爱人炸毛，然后大家轰轰烈烈打一场！
这不是目前的气氛不适合嘛？他还是会读空气的。
他们都晓得，切嗣如今只会把圣杯直接拆掉；而早在几年前，便耳濡目染开始接纳这种想法的士郎和伊莉雅，对圣杯的看法自然是随爸爸的。真正最期待把圣杯净化、使之储藏的魔力回归无色之人，叫作天草四郎。
想来在达成自己的目的以前，天草四郎肯定会尽力保全言峰绮礼──纵使在这条世界线他们并非义兄义弟的关系……不、就算依旧是，一旦没了充当纽带的圣杯，天草大概仍会选择跟人格扭曲的义弟保持适当距离。
这位的心灵空洞，天草四郎自认补不起来。
天草的心理活动，Emiya也自认剖析不全。
说到底，在Emiya的认知中，他跟天草四郎只相逢于两场圣杯战争：一场由本体主导，另一场即在当下。
所以用一句话，帮库丘林人工冷却躁动的心情以后，Emiya就不再主动提Ruler。
比起暂时安分、警戒就足够的天草四郎，昨夜与迦尔纳残骸一战的发现明显更重要。不灭之刃横斩的痕迹会被遗留下来，已经足够证明夜晚的空间隔离，不代表非人类们之间的战斗真的能肆无忌惮。
隔离，有极限。
力量一旦突破某个阀值，破坏就会如实反应在真正的物质世界。被黑泥高度重现Servant姿态的迦尔纳残骸，正是做到了这一点。
诚如先前所言，假使没有誓约胜利之剑的庞大魔力反向抵消不灭之刃的杀伤力，那么留下来的「战果」……这么比喻吧！如果以「战果」为背景板，今天恐怕言峰绮礼说破嘴，新闻记者都不会相信是煤气爆炸惹的祸。
──谁家煤气爆炸跟切豆腐一样，会在地面留下一道边缘光滑、深度目测几公尺跑不掉的深刻划痕？
言归正传。
迦尔纳残骸的最后一击确实犀利，可是同样把隔离失败的原因暴露出来了。
「是──攻击方式的区别？」士郎试探着问。
「哼，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回答问题还要小心翼翼……你的智商和胆量是不是跟鲁莽成反比？」马上有人像对卫宫士郎的表现很不满意地挑刺。
挑刺就挑刺，白发褐肤的男人偏偏还要搭上一抹微妙又讽刺的古怪笑，再附赠一个不屑的眼神，将红发少年的情绪直逼至炸刺的临界线。
──然而一个跳出来阻止哥哥口头欺负弟弟的救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