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输赢损失都归他,这怎么行?
如此想着,时臣嘴上该有的应对也没省略:「看来间桐翁失联,间桐家老宅被烧毁,都有你的影子在里面吶……可耻的魔道背弃者。」
他的目光没有在间桐樱身上多停留。
过继出去的血脉就不是他的女儿了,而且这也是保护樱的最佳办法。
「哈、你这个冷血的男人知道什么!明明都是你的错!」被压制沉睡的刻印虫,都差点被时臣这句话启动,间桐雁夜自然反应很大的马上怼回去。甚至要不是手上还牵着小樱,得考虑到孩子的精神健康,他可以骂得更多更难听!
紫发、两眼无光的间桐樱木着小脸,身上素雅的小洋装并未使她看上去多添几分活力。原因无他,绝望实在存在太久了,似乎时臣看不看她都已经无法影响到那颗自我封闭的心,使她的眸中、脸庞显现出相应的波澜。
「……樱……」
时臣神色微动,到底没把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名字念出来。
一行人遂在不怎么友好的气氛中,转移到远阪宅的客厅。果不其然,此前先跑了的王,就在这儿等着。
「坐稳了。时臣。」
斜倚沙发坐姿慵懒的贤王陛下这么说,自己倒是瞇起眼,艳红的瞳孔被掩去近半。
那副样子,也不晓得是在打某种主意?还是真的准备趁他们揭露间桐家继承人真相时,小憩一会。
反正吉尔伽美什这么说了,时臣也就姑且坐下来,姑且听听晚间打上门来示威的不速之客,究竟能够说出怎样的大道理?
随后的十分钟里,远阪时臣就从不再有话不讲清楚光咆哮的间桐雁夜口中,得到一个打破他自认为完美保护住优秀后代的答案:「马奇里改姓间桐以后,无论谁想成为这个家族的继承人,都必须满足那个唯一条件──接纳间桐脏砚的脑虫。」
「比魔术刻印更重要?」雁夜的语气让时臣听出了不对劲。
「当然重要。」雁夜那张毁掉一半、早就做不出太生动表情的脸,这一刻彷佛又恢复了灵活,很是嘲弄地强调:「不管身体叫什么名字,灵魂真名不叫间桐脏砚的人,才没有资格继承间桐的魔术刻印。」
话说到这种通透的程度,再不明白绝对是假装听不懂。远阪时臣没那么顽固,实际上,听到这里他优雅的仪态就有些绷不住了。
理由很简单,雁夜的话属于片面之词不假,查证起来却也不难。
起码间桐家目前推出来的表面家主,间桐鹤野没有继承魔术刻印,这件事时臣甚至早就晓得了。一直以来,那个家族都是间桐脏砚暗地里在把持,时臣只是没料到「暗地里」还有这层意思在!
目睹时臣的脸色变换更不加掩饰,切嗣努力忽略有一只绮礼根本不坐下,从刚才到现在始终立在自己椅子的斜后方,抛出猛料:「如果需要证据。可以给你看间桐脏砚的真面目。」
Master话音刚落下,晓得这是约好信号的双人Rider立刻就动了!
目标:间桐樱。
有心理准备的小女孩毫不反抗,一个卢恩符文顿时让她昏迷过去。紧接着,四肢各有封禁术式的小女孩由库丘林牵引,斜躺着飘浮起来……Emiya则投影出一柄和手术刀有几分形似的小刀,在魔术师们来不及眨眼的瞬间,完成一次取出附着心脏异物的手术。
慢好几拍才反应过来,不知情的远阪时臣,知情的间桐雁夜,齐齐冒出一身冷汗。
──心脏啊!
──说捅就捅啊!
──小女孩有多脆弱到底懂不懂啊!
全场只有站在切嗣斜后方的绮礼微微低头,唇角翘起明显的弧度……啊?吉尔伽美什?贤王笑是没笑,不过他正在观察时臣的表情,半掩的眸瞳孔色泽似乎偏暗了些许,令人窥不透最古之王都在琢磨些什么?
「看吧、间桐脏砚。」
Emiya把宝具小刀往桌面一插,本来对穿在刀尖处的、有条长长尾巴的血色圆球体,马上甩着尾巴抽搐起来,可惜挣扎也无法改变又被往里推动一小截的事实,那个像身体的圆球上头,小刀贯穿的伤痕,裂缝自然变得更大。
「也就是脑虫。」
动手时神情冷俊的红色英灵,这会儿格外传神的表演了何谓「嘲讽脸」──时臣忍不住捏紧手杖。
然而一边库丘林还要帮腔:「嘿,老虫子!现在不留遗言以后可没机会了。」
同时,由于投影宝具的特殊效果,胸口只有一点血迹和小孔的间桐樱,经过卢恩符文二度治疗已被送到雁夜怀里。此时依旧昏睡。
至于被小刀固定在桌上扭动不停的脑虫脏砚……老人家也狠,库丘林想找证据,他就偏不说话!不仅不说话,这位还很有演技地一点一点慢慢僵硬,到最后整个虫都不动了──偏生还能明确传递出「老朽就不说话你咬我呀」的挑衅,也算一代神虫了!
等待翻盘希望,结果只等来绝望的老人家,就是这样固执!
「……既然间桐毫无诚意,过继只是一场骗局。我──」远阪时臣显然是信了。哪怕仅仅半信半疑,也是信大于疑。
毕竟要把亲骨肉过继出去,间桐家魔术的基础信息总得了解。远阪时臣可以不在意樱学习间桐家魔术必须经历的辛苦、乃至痛苦,却无法容忍「间桐家继承人真相」这种与他初衷背道而驰的利用和欺骗!
「你还是要把樱过继出去!」雁夜瞪眼。那个道貌岸然的冷血动物话都不必说完,他也能猜到那刻薄的嘴会吐出哪些言词!
「当然啊。葵是优秀的母体,凛和樱的天赋同样优秀。远阪的刻印既然决定留给凛,身为父亲,自然要替樱找到相同的保护。」魔术师思维的时臣,理所当然用魔术师会有的选择,来替自己的孩子铺路。
间桐雁夜最无法认可的偏偏是这点!他无法理解怎么没有魔术刻印和继承权,就无法保护一个拥有优秀魔术师天赋的孩子了?
当然,雁夜同样不了解魔术协会的行事风格。
他立马抱着樱站起来,脸上明明白白一行字:「那我们无话可说了!」开口也是:「小樱会变成现在这样,全是你的错!」
好吧……忍很久的间桐雁夜,又开始跳针似的不说人话了。
「间桐家不守承诺。你以为能把她再带走?」远阪当主一贯温润的声线,陡然变得低沉。
有被愉悦到的绮礼十分配合,立即右跨出一大步,挡住通往玄关的方位。
「王啊、臣请求您……」
「允了。」
大概也想见识见识对方能怎么离开?吉尔伽美什人没动,王财的涟漪却毫不吝啬地拉开一大片──
就在一片紧张之中,装死装到快要真死的虫爷,间桐脏砚嗓音像是用挤的,陡然飙出来:「杀他、杀了他!那个外道、也是Servant!」
「哦啊。」
言峰绮礼表情更微妙了。他开始思考……要不要设法按照历史,让第五次圣杯战争如期在十年后展开?
──如果间桐脏砚的遗言是真话。
此外,要说对这句话最有反应的,当属使魔无法监视后不像韦伯只好放弃,另施手段开始断断续续监听的肯尼斯了。
太过激动下他直接失手打翻咖啡,导致整洁的深蓝衣襬染上晕开的咖啡渍。
「Servant!」
「在……吾主?」迪卢木多小心试探。尽管他觉得肯尼斯突然暴发不是在喊他,可是那张脸看上去有些狰狞……
「出去。Saber。」狰狞脸的肯尼斯声音都在抖。
能不狰狞吗?
肯尼斯可是听见Servant就在一秒钟内想起来!他跟卫宫切嗣签的自我强制证文里,有一条卫宫切嗣无法帮助他让索拉自愿出嫁,两人就决斗的规则!
魔术师、跟……Servant……决斗!
……所以当初那红色英灵的眼神,根本是在看傻瓜吧!
「──卫──宫──切──嗣!」
第十八章 御三家的夜话
远阪宅的客厅里,抱着小女孩的削瘦男人表情愤怒地站着。他的前方是铺满一圈圈金光、敞开待命中的王之财宝;他的后方是羡慕过、但内心对之更多是嫉妒愤恨的那个男人……名下并不忠诚的弟子。
气氛很紧张,尤其时臣的愉悦弟子似乎有点不嫌热闹大的跃跃欲试。
在这战斗一触即发的紧绷中,依稀像是听见有谁轻叹一口气,一把声线平稳、心浮气燥之人听着格外有被安抚感的男性嗓音,接着响起:「间桐先生,你才应该先坐下来好好冷静。间桐樱身体里不是只有脑虫,那些会游走全身的刻印虫,可没办法用我们刚才的粗暴手段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