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公告才贴上去没有多久,比Emiya预计中多的无关人士立即凑过来关切。红色英灵见状甚至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平常的表现不够冷淡?不够表面客气?却又在琢磨之际,毫不拖泥带水的转入「影帝.爱钻研厨艺的邻家大哥」模式。
因此便有了上面的那番对话。
纵使有点想藉此坑人的意思,当有适合机会自己送上门,Emiya同样不会拒绝;他顶多一边感叹小鬼好运气,一边顺理成章地透过和商店街其他人的交谈,来引导他们的思维转变──注入「点心屋新一任老板目前仍是学生,开业也不会久待」的概念。
在自家店面门口杵了半个钟头,Emiya终于脱身。
他独自在人潮渐渐涌入的商店街走着,冷不防就听见有人贴在耳边说话:「喂喂!造谣很开心啊!你这家伙有时候也挺恶劣的。」──是的,就是那种没有实际的人影,但确实清晰响起的说话声。
在常人的认知里,这要不是太累了或者精神疾病,那铁定是灵异事件!怎么也得先疑神疑鬼一小会,断然做不到像Emiya那样眉不动、眼不动,彷佛这也是日常的一环。
尽管的确是。
灵魂伴侣又不代表必须每天腻在一起。实际上,这事儿库丘林还经常干。
纵使明知灵体化尾随跟上再突然出声,只要瞒不过对方感知就吓不到人,他照样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就像一条出门撒欢到处疯跑的狗子,还特别喜欢没事回个头、逗逗蹭蹭喂饭的两下。
「不满意的话,你可以现在回去,重新给他们编一套说辞。」
钢灰瞳色的眼珠子动了动,Emiya抬腿一拐,看着就像临时起意抄近路,于是钻了小巷。
「免了。才不费那个口水。」
声音紧随,可见库丘林依然跟着走。
等他们从巷子另一头走出来,单人独行的男子已经多出一个手插裤袋、大摇大摆跟在后面走的同伴。
「切嗣那边……」
「别想啦!老子都没找到机会悄悄弄走。那张卡片一早就在岳父贴身的上衣口袋里待着了。虽然他连一眼都没多看,也没见他掏出来摸摸,不过那人打定主意以后多么顽固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
Emiya想了想,发现他不但不想反驳,还挺同意库丘林的看法。怀有世界和平那般远大理想之人,他的执着和固执的确只有一线之隔。
「接着去哪儿?」
「买菜。」
「哟,最后的晚餐?」
「如果是你的爱好,可以。喜欢就给你弄丰盛点。主食狗肉吧!都是断头饭了,别客气,记得多吃点。」Emiya煞有其事地说。他甚至面带笑容,温暖到令人心底发毛的那种……
库丘林陡然想起来!
断头饭……如果要说他身边有谁曾经历过这一遭,恐怕他面前这个家伙最有可能──以战争犯的名义,笑着迎接死亡……
「哈,真讽刺。」
「什么?」Emiya面上露出些许疑惑。
他是没听清楚库丘林含含糊糊的嘀咕,但后者也无意掩饰表情,那仅存一瞬、突如其来的低落,他还是有把握住的。
很可惜,不良情绪这玩意儿,光之子一向甩得很快,Emiya想问的时候,库丘林已经可以嘻皮笑脸地反问:「什么什么?」
「你……」
虽然吐出了一个字,但Emiya满级的「库丘林语」已经告诉他,刚刚那句话可以解读为:「别问我!问就是什么什么?老子啥都不会说!」所以红色英灵顿了顿,决定选择性遗忘准备起头的那个字眼,假装自己方才根本没有吭过声。
歪掉的话题,略过就好。
对此,是战友、是对手、也是伴侣的两个男人自有默契在──装傻嘛,谁不会呢?
两人一块去了超市,一个千里眼搭配一个敏捷A,如鱼得水地掠夺晨间特价商品。
午餐和晚餐,今天Emiya准备全包了!
谁来都不让!
迪卢木多今天也是从中央公园开始晨跑。跑一大圈,差不多绕完整个深山町的那种。
圣杯战争开战至今,他在晨间慢跑的路线上就遇见过芬恩两次、德雷克一次、岩窟王三次、千子村正……一次也没有──迪卢木多大胆猜测,这一位大概除了当保镳陪同Master去上学,其余时间压根儿不出门。
不过今天他谁也没遇到。
似乎随着与此世之恶的赌约即将揭晓胜败,各组主从均在摩拳擦掌做最后的清点安排。
今夜恐怕会是鏖战之夜。
迪卢木多不禁张握着手掌,最后捏成拳头。他肯定会全力以赴!为了两任Master原则上基本重迭的指令。
看一眼特地带出门的手表,迪卢木多今天决定不跑完全程。他改道去了超市。
现在过去,他大概可以赶上帮拎包,顺便和前辈多聊几句。
卫宫士郎今天又没有去上课。
最后一天了,很重要,宁可牺牲出勤率他也要待在家里调整状态,以便用最佳状态迎接圣杯战争的最后一夜。
没有错,最后一夜!
这不仅是他的想法,还是伊莉雅和切嗣的想法。
净化失败一切皆休。可是一旦成功……接下来该做的难道不是满足圣杯降临的条件?这需要起码五骑Servant退场。
假使再考虑到这次圣杯战争的异常,说不定想满足圣杯降临的条件,需要被退场的Servant还得更多!
这已经不是Master可以置身事外,只要保护好自己乖乖充当魔力电池,欣赏Servant尽情发挥实力就能解决的战斗了!更何况……那个疑似站在此世之恶阵营的吉尔伽美什,又说出那样的话……
英雄王是不屑说谎的。
士郎从Emiya和库丘林那儿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区别仅仅在于前者用嘲弄语气作答,像在鄙视他的智商;后者直率抛出否定,表示在他的印象里英雄王再欠揍、说话再难听,他也敢说对方看不上谎言。
哪怕一次欺骗可以轻易达成某些本来难以完成的目标。
「而且那家伙有千里眼。」库丘林说──虽然吉尔伽美什总是当作没有这技能。
「还有全知全能之星。」Emiya补充──虽然该宝具常被成年英雄王关着不用。
最重要的,是卫宫切嗣也对那番话表达出足够的重视。
士郎当然不敢轻忽大意。
可是他发现越是安安静静坐着调整魔术回路的状态,他内心就越发感觉浮躁。
这种时候,按照他从小被「哥哥」揍大的丰富经验,进行会使体力剧烈消耗的活动,无疑是宣泄负面情绪的好办法!
「──Saber?」他想找亚瑟给他喂招。索性一边喊一边随契约感应走……「Saber,原来你在这──Archer?吉尔伽美什!」
这个名字现在简直让士郎神经过敏!
他的戒备之心立刻提上来,并且认为刚刚在房子里遍寻不着的亚瑟,做得非常不错!
他家仓库里还有圣杯降临的重要媒介小圣杯。这种危险人物当然不能随便放进屋子。
「愚昧的凡骨。」
少年时期的英雄王斜一眼士郎,鸽血红的蛇瞳冷冽而高傲。只见他不以为然地冷笑道:「本王真想把这里夷平,你以为凭圣剑使足以拦阻?」
出门的三骑Servant恰在此时归来。
正好目睹吉尔伽美什携带其御主沙条绫香,跑到卫宫宅大门口「耀武扬威」的一幕。
……
「怎么回事?」迪卢木多没冒进。
「差点忘了。这场圣杯战争原本就有一个金闪闪的!」库丘林忽然切身感觉到吉尔伽美什和圣杯之间的「缘」──
想他不过是和Emiya组队,在冬木打个两届圣杯战争,结果光一个吉尔伽美什就看了四种……不不不,算上昨夜那个!一个吉尔伽美什的分灵有六款!哦呀……这是准备进化到一个人也能一分七打圣杯战争的节奏?
「想太多了。你忘记Lancer他得给挚友留着。」Emiya没看库丘林,反正有人已经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
库丘林一惯豁达,也没在意一时激动,便无意间脱口说出心里话。这位御子殿下甚至可以自然而然地接着往下聊:「他看起来也不是当个Assassin的料。除非正面潜入。」
「有道理。死人又不会透漏秘密。当然是成功的潜入。」连语气都不加掩饰,Emiya说着谁都能听出来的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