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时,容忌悠悠然开了口,“歌儿气人的本事日趋见长,我自然也不能落于下风不是?所以,这件事情,你无需自责。”
我被安胎药苦得吐了吐舌头,旋即抬头询问着他,“何意?”
“梦境确实是被有心人篡改过。之所以没有及时澄清,一是为了让有心人以为你我之间当真生了嫌隙,二来,则是为了气气你。”容忌如是说道。
“.........”
所以,他去药王谷求烈性堕胎药一事,以及梦中梦里同顶着我的脸皮香雪怜身躯的女人无止境地嬉闹一事,全是假的?
“好你个狗东西!你不知道,当我看到香雪怜那副惹火的身躯,心里有多难过。”我一拳落在他心口处,心中不知是喜是怒,被他这一出将计就计折腾得哭笑不得。
容忌反擒着我的手,沉声道,“我知道。正是因为不舍得你难过,才选择在此时同你和盘托出。”
“那,你可知是何人篡改了你的梦境?”我沉下心来,才发觉事情的蹊跷之处。
容忌微微颔首,沉声道,“篡改梦境之人亦是在我衣物上下过量烈性堕胎药之人。不出所料,此人不是华清,就是倾扇。”
之前,我特地找天弋证实过,无论是圣君,还是神君,都不会造梦之术。也就是说,篡改容忌梦境的,不会是神君一脉或是圣君一脉。
照此推断,便可排除一众闲杂人等,独独剩下华清和倾扇,撇不清嫌疑。
南羌密林中,倾扇曾以突破至无我阶的造梦之术篡改过布尔的梦境,再加之她自戕前那句诡异至极的“后会有期”,使得我总觉得她只是诈死而已。兴许,待她歃血而归之日,又会卷起一场腥风血雨。
至于华清,不日前她曾亲口向我承认是她唆使朱雀盗取的崆峒印。而朱雀梦境中的那抹黑影,造梦之术明显不亚于我。
如此说来,倾扇和华清二者的造梦术,均已达至无我阶。
也就是说,这一回给容忌使绊子的人,就在她们二者之中。
“笨蛋,我最后说一遍,对香雪怜没兴趣。在你眼中,可能她的身段体态风情美好,但落在我眼中,不及你万分之一。”容忌伸手轻轻揭去黏在我脖颈上的点点棉絮,尤为诚恳地说道。
“此话当真?”我如此问着,嘴角已接近咧到耳根,心里亦甜丝丝。
容忌附耳轻语,“回寝宫,身体力行证明给你看,如何?”
我正想颔首,朱雀又将己身团成一个火球,骨碌碌滚到我脚边。
他尚未伸展开四肢,就扯着嗓子大嚷大叫,“王,不好了!池芫郎君一连发了三道任务,每一道都旨在将你逼上绝境。”
我狂抽着嘴角,没想到朱雀还没学乖,每每****就跑出来打岔。
朱雀感受到我眼眸中的杀气,一激灵,又滚成一个火球骨碌碌逃离了现场,“王恕罪,属下以后不敢了。”
我满头黑线,冷声询问着他,“站住,先把话说清楚。池芫发布了什么任务?”
闻言,朱雀规规矩矩地站定在我面前,郑重其事道,“三道任务,均是针对王腹中孕灵。依属下拙见,即便是拼尽全力,凝聚古战场中所有人的合力,一同闯出古战场,也比听令行事来得靠谱。”
朱雀话音刚落,封於便提着池芫的后领,意气风发地飘至我与容忌身前。
我扫了一眼池芫被戳得血肉模糊的脖颈,旋即将视线投注在封於身上。
单看封於的长相,平平无奇,左右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他面色苍白,身材颀长,若不是宽大的玄色衣袍将他稍显羸弱的身躯遮得七七八八,他看上去还不如池芫健壮。
封於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眉峰轻挑,“百里歌,本座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跪下,给本座磕三个响头,学三声犬吠。”
“盈满则亏,过犹不及。封於,枉你活了数万年,却不明白中庸之道,实在是愚钝不堪。”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说道。
“中庸?本座即将成为虚**的新主,注定只手遮天,哪里还需要收敛光芒?”封於尤为得意地仰着头,俨然一副得势小人的嘴脸。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我淡淡地说着,虽无未卜先知的异能,但已经能够料想到封於的下场。
自冷夜魂飞魄散之后,圣君一脉一家独大。怨气更如气势滂沱的迅猛洪流,井喷般席卷着整片大陆。
强权之下,必有反抗。
表面上,虚**大陆已逐步被怨气吞没。可事实上,这片大陆上的善缘从未因冷夜的亡故而彻底消散。它们蛰伏于地底,盘根错节,只等着逆风翻盘的时机。
封於面上的笑容骤冷,他本就暴躁易怒,此刻更是没有闲情逸致同我一来二往四两拨千斤。
他冷哼了一声,旋即以双指贯穿池芫血肉模糊的脖颈,紧紧地拿捏着池芫的声带,“百里歌,速接第六道任务。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将体内乾坤之力转赠予本座,否则将剖腹而亡。”
池芫面露苦楚,手脚并用地抓挠着封於的衣袍。然,他终究只是一介凡人,又如何能抵御地住封於的攻势。
紧接着,池芫在封於的强迫之下,用他被磨出血的声带继续发布着第七道任务,“云秦国主,速接第七道任务。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交出魔神之力,否则香断之际,就是百里歌一尸三命之时。”
独坐屋檐之上的祁汜闻言,勃然大怒,遂俯冲而下,凭着无形无影的承影剑剑刃“唰”地一声贯穿了封於的身体。
然,封於本就由怨念而生,再加之缺少善缘的牵绊,他的力量比起以往,不知强上多少倍。
封於玄色广袖轻飏,袖中数道散发着浓郁黑气的怨念于顷刻间轻轻松松地掣肘了祁汜手中的承影剑,使得祁汜被囿于原地,举步维艰,动弹不得。
“啧啧,就这三脚猫的功夫,竟还能稳坐云秦国主的位置,也不嫌丢人。”封於摇了摇头,讥笑言之。
“圣君大人,行行好,放了他们。”池芫的精神头稍稍好了些,大有回光返照的趋势。
封於自然看出了池芫的不对劲,速速捏着池芫的声带,逼迫着他下了第八道任务,“东临王,速接第八道任务。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交出毕生神力以及从神君处掠夺而来的神力。否则,香断之际,你最爱的女人必将身首异处。”
不得不说,封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凭着我腹中孕灵,竟连下三道任务。
封於话音一落,随手拧断了池芫的脖颈,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池芫,冷声道,“八道任务均已下达,你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去死。”
池芫脖颈间的窟窿大到足以塞下一整个鸡蛋,我甚至可以瞥见他上下滚动浸透在血水之中的喉结,其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顷刻间,除却池芫“咯咯”的喘息声,只余下院前梧桐宽叶“簌簌”的落地声。
两声交相呼应,戚戚然似女子啼哭,使得整座东临王宫,皆笼罩于哀怨凄清的氛围之中。
“百里歌,考虑清楚了么?再不做决定,你腹中胎儿必将命丧黄泉。”封於淬了毒的眼眸在我身上游移着,其威胁意味,尤为浓重。
我单手轻覆在微凸的腹部上,明知道失去乾坤之力的我,亦有可能保不住小小乖们。
但第八关古战场中的诅咒之力不容小觑,我若是不乖乖照做,一炷香的时间一到,腹中小小乖必定无辜夭折。
深思熟虑之下,我深吸了一口气,内提丹田之气,旋即将乾坤之力移至指端。
封於见状,尤为贪婪地盯着我手心中凝成烫金色气旋的乾坤之力,忙不迭地将之收入袖中。
不多时,祁汜亦干脆地将魔神之力送至封於面前。
封於应当早就料到祁汜会乖乖交出魔神之力,唇角笑意愈发深邃,“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云秦国主这般多情,委实令人佩服。”
祁汜眼神凌厉,纵失去魔神之力,依旧刚强不屈,“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什么火气,冲朕来便是。”
“好,好,好!”
封於拍着手,连叹了三声好,旋即转头阴恻恻地看向容忌,“东临王,云秦国主尚且肯为北璃王牺牲所有,你呢?”
我紧攥着容忌的手,紧张地说不出话。
容忌回握住我的手,尤为理智地说着,“歌儿,若是我逼出毕生神力,我们就再无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