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黑盒子气得破口大骂,“想不到,天后竟是虚无界大陆上继祁汜、云琛后,又一魔神!歹毒的女人,竟想着置自己儿媳于死地!宿主,冲上去,刮她的脸,掌掴她,撕烂她的面皮!”
“嘘!她毕竟是容忌的亲娘,即便她犯了诸多错误,我也做不到痛下杀手。”我如是说着,依旧潜伏在弱水披风底下,跟在容忌身后,寸步不离。
容忌将一摞画卷丢至天后面前,声音冷冽如霜,“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且看看,这些画卷中,肆意吸食他人精元的人,是不是你?”
天后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她满脸堆笑,惶惑地看着容忌,一边摊开画卷,装作震惊状,惊恐地问道,“这是谁?怎么这般残忍!”
她指着画卷中,踏着夜色肆意潜入他人府宅之中吸食他人精元的黑衣斗篷女子,指端不自觉地发颤。
“母后,你的身形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容忌满眼失望地看向天后,“父王的死,我很抱歉,你要怪就怪我,何必为难歌儿?她跳诛仙台的时候,你们分明在场的,你们定然知晓情况。六界苍生以死相逼,她那么善良,又怎会不从?”
“从始至终,她都是受害者,你不该将怨气施加至她身上。”容忌继而说道,“若是你执迷不悟,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别怨我大义灭亲,替天行道。”
天后小心翼翼地瞅着容忌的脸色,见他态度坚决,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母后错了!容渊走后,母后就只剩下你了。原以为歌儿死于百年前的诛仙台下,但十八年前,我偶然得知歌儿尚还存活于世,日日担忧她会在我眼皮底下抢走你,因而才动了歹念,一步错步步错,终是走火入魔成了魔神!”
容忌并未因天后的三言两语而对她心声怜悯,他兀自回了房,撇下天后一人独坐在院中黯然神伤。
我随着容忌进了屋,刚关上门,我就解下弱水披风,如八爪鱼一般挂在他身上,“容忌,你休想甩开我!”
他并未料到我会突然出现,身体一僵但并未将我甩至一边,“你还来做什么?”
“我已知悉了独孤曦玥对你所言,你休想蒙我!”我掐着他的脸颊,先是上手,再是上口。
“别闹,小心摔着。”容忌眉头紧拧,杵在原地不敢大动。
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使得我原先的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去。
我一口咬在他结实的肩膀上,“你可知,昨儿个我顶着柳苏苏面皮来寻你时心里的忐忑?”
容忌许是被我咬疼了,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悻悻收回了口,才发现他肩膀上的牙印已带着点点血迹。
“你可知当你吹灭烛火时我心里的凄楚?”我见他并未答话,再度发问道。
容忌将我揽入怀中,双手捧着我的脸,眼里溢满心疼。
“是我鲁莽了。”容忌面上是无奈的苦笑,“我曾日思夜想着你能像之前那样缠着我撒娇嬉闹,从未料到,你同我撒娇嬉闹时,我却无法回应。”
他如是说着,将我小心翼翼放在桌上,下意识地同我拉开一段距离,“你现在感觉如何?”
“有你在身边,好些了。”我深怕他再度抛下我,忍着小腹传来的阵阵绞痛,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叩叩叩——
屋外,柳苏苏轻叩门扉,语气娇软,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委屈,“东临王,苏苏是来请罪的!昨儿个苏苏被人直击后脑勺,晕死在屋中,故而未能及时赶来,还望王恕罪!”
我眸色一凛,紧盯着容忌,不悦地质问着他,“为何花百万黄金买她?”
容忌沉声说道,“她是上古神器崆峒印的转世,传言得崆峒印者得天下,因而天下豪杰纷纷趋之若鹜。”
我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气焰更甚。原先,我只道容忌买下柳苏苏,全是为了气我,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柳苏苏见屋内无人答话,大着胆子推门而入,“王,你还未转醒么?”
她苍白的脸颊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水汽氤氲,仿若密林中受到惊吓的麋鹿,惶惑无措,惹人怜爱。
我第一次见柳苏苏时,她亦是这般神情,使得我对她毫无戒备之心。
容忌抬眸,淡淡地扫了一眼柳苏苏,冷冷说道,“出去。”
柳苏苏置若罔闻,好奇地打量着我,“姐姐,我记得你!当初若是没有你出手相救,苏苏现在应当还困在古战场之中呢!”
“出去!”容忌再度开口,淡漠的眼眸朝苏苏身上扫去,使得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这回终于识相地退出屋子,并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扉。
“昨儿个豪掷千金买下的女人,今天说丢就丢?”我心里大不痛快,有一下没一下地将容忌的衣摆撕成了碎布条儿。
“她十分危险,你还是少接触为妙。”容忌见我闷闷不乐,稍稍缓和了语气,“母后心魔未除,我须亲自将她带回东临。她若是留在北璃,对你而言始终是个祸患。”
照这么说来,容忌应当是想带着天后和柳苏苏一同回东临?
这怎么行!虽然我十分相信容忌,但他一人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万一天后和柳苏苏联手,容忌难免吃亏。
我急急下了桌,一股脑儿往他怀里钻,“你不能走!我,我……”
第466章 她又怀了(二更)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容忌见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焦急地询问道。
尽管,我很不愿意扯这种慌,也不愿欺骗容忌,但为了留住他,只能豁出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眸,“我,我有了。”
“什么?”容忌显得十分惊讶,声音陡然转高。
“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反问道,实则心虚地要命。
容忌将视线移至我平坦地毫无波澜的腹部,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我心里慌得要命,连连求助着黑盒子。
黑盒子沉吟片刻,“你从古战场出来之时,南偌九是诊治过的,那时候肯定没有。近期内,似乎只有昨晚了。”
若说昨晚!他会信么?
我瞅着他的脸色,尽量摆出理直气壮的模样,“昨晚!我方才在回宫路上体力不支,晕厥在地,恰巧南偌九和独孤曦玥路过,这才未生出其他枝节。南偌九替我把脉之时说我有了,也正因为如此,独孤曦玥不忍你我离心,才将真相告知了我。”
容忌显得十分沉重,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好久,这才徐徐开口,“歌儿,我们不能要。”
“如果,我偏要呢?你不是说过,喜欢女儿?”
“不可。于我而言,唯有你才是最重要的。”他声音透着苍凉,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尽管我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想将容忌留在身边,但听他亲口说不要孩子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惊慌。
我趁他晃神之际,夺门而出。
倚在门口的天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小腹,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谲至极的笑容。
柳苏苏站在天后身后,眼眸清澈见底。她显得十分纯粹,俨然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
然,她故去多年,幽魂又被禁锢在古战场上日日夜夜受着怨气的侵蚀摧残,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多灾多难的她,竟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天真无邪。
我匆匆瞥了她一眼,便御剑离开驿馆。
回了北璃王宫,我将自己锁在屋中,尝试着以体内的乾坤之力,去修复自己重伤未愈的身体。但不知为何,气血运行至心口处时,仿若被巨石大山堵着前路一般,再无法继续。
我不信邪,以蛮力驱使着体内的乾坤之力,使之更为疯狂地撞击着心口处堵着的巨石大山。可每每要突破瓶颈之时,我总觉体内欠缺了一分力道,使得我所有的努力都显得十分无力。
既然顺行气血行不通,我索性将乾坤之力分流,一边顺行气血,一边逆行经脉,左右夹击,以期震碎心口如巨石大山般的气流阻隔。
正当我即将突破最后一层屏障之时,被褥下长二寸有余的尸毒蛊虫纷纷朝我身上爬来。
该死!我竟忘了出宫前,天后化作宫女,还给我摆了一道儿!
我连连收功调息,一骨碌站起身,冷眼看着卧榻之上数百条尸毒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