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他带我穿过了一片荒芜人烟的戈壁,将我轻轻放置在戈壁中央的血红棺材中。
随后,他一脚跨入血棺之中,同我躺在了一起。我下意识地牵着他的手,心里萌生出一股暖意,再无来时的惊惧。
然而,当棺材板彻底覆盖之际,我突发一阵眩晕,晕死在容忌怀中。
重见天日之时,我只觉浑身酸痛,像被车轱辘压过一般,不敢大动。
该死的!容忌定是在我晕厥之后,对我做了什么!
我抬起手臂淡淡扫了一眼,果不其然,红痕遍布,还有几处淤痕!
“你是狗吗?啃我很好玩?”我剜了一眼侧卧在榻的容忌,恨不得踹他两脚。
他缓缓起身,三千青丝垂于身后,面容冷清,美眸流转,但不见丝毫情欲。
我咽了咽口水,心生疑虑,这么个谪仙般的人儿,真的会对我下手?
容忌倏尔下了榻,额前青丝滑落,衣袍松垮,广袖翻飞,“还不起?是时候上早朝了。”
我郁闷地瞅着满身红痕,迟疑不肯起身,直至清霜在门外催了两三遍,这才硬着头皮,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冲出寝殿。
啪——
我正想迈出门槛,一不小心却摔了个四仰八叉。
嘶——
我也没受伤,怎会连走路都如此吃力?
容忌大步赶来,从背后将我捞起,“这么多年过去了,体质还是这么弱!”
“我们服下的冷香丸,莫不是假药?”我困惑地看着容忌,试探性地问着。
“不是。”容忌迅速接话,脸颊上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最好不是,要是让我发现了端倪,我就把你吊在城门口暴晒!”我说着,挣开他的搀扶,反将身体靠在清霜身上,借力勉强走上朝堂。
清霜笑意盈盈地瞅着我指端的红痕,打趣道,“宫娥说,昨儿个寝殿中有女子低泣,一哭便是一整夜,还以为王从哪里抢了美娇娥来呢!”
女子低泣?一整夜!莫不是我?
我心虚地很,思忖着下了早朝入容忌的梦境一探究竟。
清霜继而问道,“王,身体可还吃得消?”
“吃得消吃得消!昨夜哭声不是本王的,是东临王的!”我连连将锅甩至东临王身上,“没错,就是这样!他因本王不理会他,暗自垂泪,哭了一夜,嗓子都哑了,娘儿们一样!”
“是,王说的是。”
清霜和清羽连连应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是不信我所言。
刚入朝堂,我就见芷柔身着麻衣,跪伏在大殿之下。
我淡淡扫过她面前血书,总觉她可笑至极。
她和扉烟虽为姐妹,但并无多少情谊。如今扉烟身死,她却做出这般情深意重的样子,还以血书要挟我,让我还扉烟一个公道,委实荒谬!
我在高位上坐定,这才命人将芷柔面前血书取至跟前。
芷柔以头抢地,声音极其凄婉,“我妹妹扉烟蒙冤至死,不可谓不凄惨,请王为妹妹主持公道。”
我置若罔闻,缓缓地从清霜手中接过血书,低低感叹道,“大将军竟如此奢侈!”
兰陵原就舍不得芷柔一人跪在殿下备受苛责,又听我将话题引至他身上,心生不悦,朗声答道,“我兰陵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王何以妄下论断,谤我奢侈?”
“你府上姬妾以鸡血代墨,这一纸血书,应当是要宰杀三两只鸡呢!你说,这不是奢侈,是什么?”我将八尺长的血书复而扔至兰陵跟前,嘴角微微勾起,显出讽刺之色。
兰陵眉头紧锁,瞥了眼跪在地上一眼不发的芷柔,仍旧万般维护。
“王,扉烟姑娘生前曾有恩于北璃,却遭人毒害,冤死于深宫之中。如若王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恐难堵北璃百姓悠悠之口。”
我单指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将视线放至皇甫轩身上,“大司马,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皇甫轩双手拢在袖中,悄摸摸地作画,似是未料到我会突然唤他,衣袖一抖,数十张画卷次第落地,在殿中琉璃地砖上,依次排开。
他见状,索性也不去拾捡画卷,衣袖轻轻一带,指着画卷说道,“我画卷中已然将真相画得一清二楚。扉烟姑娘因做不成王后郁结于心,吞金跳井而亡,就这么简单而已。”
“不可能!我妹妹心性坚定,为人坚强,绝不会自寻短见。”芷柔揩去脸上不存在的泪水,愤懑言之。
皇甫轩耸了耸肩,无奈说道,“我这副画卷差不多全都城人手一份。这已成北璃百姓认定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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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问题:
顾芷柔血书是用什么来写的?
第397章 膳房嬷嬷(一更)
“王,扉烟姑娘吞金跳井有辱北璃声誉,此事不宜张扬。”青龙谏言道。
青龙乃北璃军中德高望重的军师,他此言一出,原本各怀异心的文武百官纷纷附和,扉烟之死便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芷柔姑娘,你可还有冤屈要申?”我噙着笑意,看向殿下低眉顺眼的芷柔。
“王恩浩荡,芷柔并无冤屈。”她默默退至兰陵身侧。
芷柔眼眶通红,肩膀微颤,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兰陵身上。
这般弱柳扶风的模样,没几个男人受得住吧!
果真,兰陵见芷柔梨花带雨,终是把气撒在我身上。
“王,东临国主一直逗留在我北璃境内,恐是不妥。”兰陵义正言辞地说道。
皇甫轩反驳道,“北璃与东临交好,实乃两国幸事,怎么到兰陵大将军这里,就变成祸事了?还是说,兰陵大将军包藏祸心,有意挑起两国争端?”
“微臣绝无此意!只是近来民间流言四起舆论哗然,百姓们皆言东临王还成了王的入幕之宾,影响极其恶劣。”兰陵紧咬不放,仍旧揪着容忌同我的关系说事。
我下意识地拉高了领口,就怕被人窥见我脖颈上的红痕。
“本王如何成了北璃王的入幕之宾?你府中姬妾屡次来驿馆偷窥本王,扰得本王寝食难安!本王没法,这才入宫向北璃王求助。”容忌一袭白衣,款步走向大殿。
他一言既出,文武百官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容忌得理不饶人,站至兰陵大将军身侧,面带鄙夷地说道,“兰陵大将军连府中姬妾都管不住,又当如何统帅三军?”
皇甫轩浅笑道,“兰陵大将军是因为府中姬妾仰慕东临王,进而对东临王怀恨在心,伺机污蔑?”
兰陵气得面色铁青,但他乃一介武将,本就不善言辞,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辩驳。
我深知兰陵在军中地位,便也不急着治他的罪,“府中姬妾如此这般,兰爱卿怒及他人也是情有可原,切莫再犯。”
“臣遵旨。”兰陵脸色晦暗,大概是觉得掉面子,随即将头低低垂下。
“兰爱卿务必看好府中姬妾,不然惹得东临王不快,影响两国邦交可是大罪!”我悄然说着,毫不留情地在兰陵心口再插两把刀。
噗——
兰陵怒火攻心吐了好几口黑血,当场晕厥在地。
芷柔见状,装模作样地跪在兰陵边上低低哭泣,但她那双水眸却一刻不停歇地在容忌身上流转。
不知为何,我见芷柔对容忌暗送秋波,心里一阵犯堵。
兰陵很快就被人抬了下去,但芷柔却赖在东临王身侧,寸步不离。
“退朝!”我见状,心烦意乱,心口憋了一口气,闷闷不乐地朝后宫走去。
容忌快步跟上,从我背后将我揽入怀中,“怎么了?”
“与你无关!”
“嗯?”容忌走至我跟前,轻捧着我的脸,问道,“为何突然生气?”
一看到容忌,我就想起芷柔看他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
“是为昨晚之事?”容忌悄然问道,抱歉地看着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忌此言何意?难道,昨晚我和他……
我见四下无人,磕磕巴巴问道,“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容忌薄唇紧抿,连连摇头,“没什么。”
“是么?”我一边问着,一边暗结蛛网,趁他不察悄然钻入他的梦境。
拨开梦境迷雾,阵阵暖风拂面而过。
我只身站在寝殿外,借着霓虹微光,趴在门口看着寝殿内的光景。
果真是这样!
我一手捏碎容忌的梦境,冲着容忌劈头盖脸地指责道,“你怎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