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声应着,悄然走近,眼睛紧紧盯着他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他依旧闭着眼睛,轻声地问着身后的我,“你身上用了什么熏香?怪好闻的。”
他伸出右手,挠着后颈。见我半天不答话,他疑惑地转过身,“怎么不答话?”
我一手按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握住他正有一下没一下挠着后颈的手。
“百里歌!你竟敢来此处!”祁汜转身,对上我的眼神,闪过一丝错愕。
我眼疾手快,趁他尚未发力,摘掉了他拇指上的玉扳指,随后连滚带爬地撤离了浴池边。
他被我夺了玉扳指,脸上依旧过着浅浅淡淡的笑。
哗——
他忽然从浴池中走出,拨开薄雾,朝我走来。
我快速地戴上了玉扳指,朝着门口小跑而去。他一道掌风,就将大门关得砰砰直响。
“百里歌,你转过来仔仔细细瞧着我的身体,看看究竟哪一处比不得仙界殿下!”祁汜极其自信,光裸着身体非要逼着我看他。
我指尖燃起天雷之火,朝着他胯下扔去,“有什么好引以为傲的?一把火烧掉不就全完了!”
祁汜吃痛地闷哼着,转眼又跳入浴池中,这才熄灭了他胯下之火。
我浅笑道,“没了玉扳指,十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周身神力涌动,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力量,这种处处压他一筹的感觉,让我心情大好。
祁汜回眸,只一眼便看得出他眼里的阴鹜,“你也太小看我了!”
语毕,他整个人如飞鱼般,从浴池中一飞冲天,浴池中的水跟随着他一齐向上涌着,直至池水触及屋顶,这才悻悻地往下落,卷起阵阵热浪。
下一瞬,他将我整个人都封在水雾之中,强行入了我的梦。
这还是我头一回,被这么强劲的造梦者入过梦,因而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担心哪里出了差池。
他一双寡淡清冷的眼,在梦境迷雾后多了几分暖意。
“我说一句,你就跟我念一句。”他站在我身前,以造梦者的姿态命令着我。
我正想拒绝,但身体已经全然被他控制中,只本能地点着头,“是。”
祁汜背手负立,脸上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跪下,说你爱我。”
忽然间,仿若有一股十分强大的神力按着我的膝盖,将我往下压着,强迫着我不得不跪在他身前。
他依旧未着寸缕,而我像是被定住了身般跪在他身前,脸恰好对上了他的裆口。
但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竟被他的造梦术全然控制住,一遍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我爱你,我爱你…”
祁汜畅快淋漓地大笑道,“容忌,你看到了吗?你的女人跪在我身前,求我宠她!”
祁汜说完,就已经捏碎了梦境,消失地无影无踪。
屋内,只剩下我和容忌。
我错愕地回眸,正巧对上容忌那双嗜血的眼。
“有没有受伤?”容忌面容冷峻,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无名火。
我知他定是生了我的气,一时理亏也不敢为自己辩解些什么,“没受伤。”
他大手十分用力地落在我屁股上,怒气正盛,“刚刚在做什么?”
我捂着屁股,方才被祁汜控制也非我所愿,现在又被容忌误会,只觉十分委屈,“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第247章 一别两宽(四更)
“我若没来,你打算和祁汜做什么?手上竟还戴上了他的玉扳指!”容忌声音中透着清冷,“你爱玩爱闹我都可以理解,但你若毫不在意我的感受,和其他男子胡来,那么,我只能选择放弃你了。”
“胡来?”我被容忌这一番话噎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无处发泄。
“你到底还是不相信我!”过了良久,我才缓过劲,为自己辩驳道,“这段时日,我被祁汜缠得快疯了!而你,却还误会我同他狼狈为奸。”
容忌气势渐弱,声音渐小,“刚刚看到你和他那十分暧昧的姿势时,我确实急火攻心。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相信我,还打我?”我的心一点点凉透,朝屋外走去,“随便你什么意思!我水性杨花,我不知廉耻,你要放弃就放弃好了!”
屋外,二师兄沉眸,拦住怒火冲冠的我,安抚着我的情绪,“小七,我去给你向容殿解释解释。任何一个男子,看到那场景都会崩溃的。你们万万不能被祁汜挑拨离间啊!”
“不必解释,他爱怎样就怎样!”我作势就要往漠北王宫外走去,忽而又想起什么,转身问着二师兄,“二师兄可知幻境怎么走?”
二师兄的袖子中即刻飞出了一只小纸鹤,“跟着它走,它能带你回幻境。当然,如若你想开了,纸鹤也能带你找到容殿。”
我颔首,见容忌从屋内走出,转身飞奔离去。
“小歌!”花颜醉忽而从天而降,他一身红衣妖艳似火。
我兴致缺缺地抬头看了眼花颜醉,挥了挥手道,“我正烦着呢,让我静静。”
花颜醉不依不饶地跟在我身后,“你别忘了,你认了我做兄长的,不论发生了什么事,能说的不能说的,不妨都跟我说说。”
他拉着我走进了一家客栈,抱来了三四坛佳酿,摆放在我面前,“不开心尽管喝,你是上神,喝些酒也伤不了腹中胎儿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抱起一坛酒,猛灌着自己。
“别喝太急了,容易呛到。”花颜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忽而问道,“是因为容忌?”
“别跟我提他!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我来了情绪,将空酒坛扔至一边,又抱起了一坛酒,整张脸深深埋入坛口,将所有情绪全部掩埋在酒水之中。
花颜醉单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很难过?”
我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我不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
屋外,传来一阵叩门声。
花颜醉起身开了门,他似乎早有料到容忌回来,朝他递着眼色,小声嘱咐道,“她难过得很,你多让着她点。”
容忌颔首,等花颜醉出了门,便将屋门紧闭。
他看着一地的酒坛,弯下腰,将我从中捞起,让我坐他腿上,“对不起,都怪我。”
“怪你?当然要怪你!”我眼里噙着泪珠,却又怕他看见。
我转头又抱着酒坛子,将头深深埋入坛口中,不再看他。
“二师兄跟我说了,你只是去王宫找他,并未料到会碰见祁汜。”容忌出现了片刻的语塞,忽而握住我的手,将一把匕首塞在我手中,“你若是难过,就扎我几刀,别喝酒生闷气。”
我看着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转眼将之扔至一旁,“你脾气不好,我一直知道的。但是我们认识好几百年了,你怎么能说怀疑就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气头上的话你别放心上。”容忌蹲在我身前,看着我抱着酒坛死死不松手,束手无策。
“你真是混蛋啊!一点也不知道我面对祁汜那个大变态时有多害怕,你没及时来救我也就算了,还说要放弃我…”我从未觉得自己这么能喝,眼下又一坛酒见底了。
容忌将周边的酒坛子扫至一边,将我紧紧禁锢在怀中,眼里满是自责和内疚,“我只是去北海将顺利度过生死劫的师父送回了九重天,这才耽误了时间。再说,我怎么会放弃你呢?爱你都还来不及…”
“容忌啊,我已经准备放弃你了。”我淡淡说道,虽然喝了很多酒,但那一刻我却无比的清醒。
“不可以!”容忌用唇封住了我的嘴,他紧张地双唇微颤,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我用力地将他推开,“你少用美男计诱惑我!不管用了!”
踉跄站起身,我随着在我头顶上方盘旋的纸鹤,往屋外走去,“容忌,从今往后,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容忌追上我,站在我面前,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最后跟你解释一次,玉扳指是我从祁汜手中抢的,不是他赠我的,信不信由你。从今往后,你信不信我,都和我无关了。”我用了十成的神力将他逼退。
玉扳指的存在大大克制了他的神力,又或者他有意不设防让我发泄着情绪。
我回头,看着倒地不起,浑身是血的容忌,无动于衷地转过身,“你受的这些伤,比起我受的委屈,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