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顶着窖顶,一手将天雷之火凑近圆洞处。原以为洞口是被石堆堵死,不成想,堵着洞口的竟是一张可怖的脸。
这不正是稚童的娘嘛!我心跳如鼓,竭力保持着镇定,将指尖的天雷之火直戳她的鼻孔中。
“啊——”她失声尖叫,将脸从圆洞中拔出。
“呼呼呼…”她勾着舌头,不住地往鼻孔吹着气儿,企图将天雷之火熄灭。
我趁机顶破了头顶上方的圆洞,破土而出。
滴答——
滴答——
我身上的水珠断断续续往下落着,原本冻到战栗的我,在看到她的那瞬间,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似乎要将周遭的一切一切,都焚烧殆尽。
“为何缠着我不放?”我用冰凌剑砍落了她半头的秀发。
“你杀了我儿,你杀了我儿!”她终于将鼻孔中的火灭去,原本枯瘦的面容显得更加狰狞。
我拖着冰凌剑,朝她慢慢走去,“你若执意报仇,我只好斩草除根!”
“魔神不会放过你的!”她嘴里念念叨叨,眼里满是对魔神的狂热崇拜。
我举起冰凌剑,朝他天灵盖劈去。
剑起,元神灭!
她软软地倒在地上,化成了一滩血水。
“手法毒辣,我喜欢。”祁汜从我身后将我搂住,眼里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歌儿,容忌也是这样抱着你叫着你的名字的吗?”
我用手肘重击着他的腹部,但他的腹部坚如磐石,我撞了几下,只觉手臂痛到发麻。
“祁汜,你放开我!”我抬起脚,往后蹬着。
祁汜低低说道,“为什么这么晚遇见你?”
这变态真是阴魂不散!
祁汜眷眷不舍地松开了我,“百里歌,倘若给你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
他说的只是一个设想,但我万万没想到,他竟一语成谶。
“没可能。”我淡淡答道,继而问他,“掳我来此处作甚?”
祁汜脸上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意,“本殿就是想告诉你,本殿不比容忌差!”
我抓着他的胳膊,焦急地询问着他,“你把容忌怎么了?”
“随我来。”他就势握住我的手,拽着我一路飞驰。
四周是萧条的戈壁,我总感觉祁汜又将我带回了那片荒漠之中。
他回头见我追得费劲,调笑道,“腿不是挺长的?怎么走路这么慢!”
他放慢了脚步,淡淡说道,“他没事。只不过被我设下的二十八幽灵激起了戾气而已。倒是和你们一同前行的那些人,被他的戾气震得,个个身负重伤。”
“你是变态吗?没事设什么幽灵!”我忿忿言之。
他却将我的手,放置了他唇边,轻轻吻着,“我之前更变态,怕吓哭你,收敛了不少。”
啪——
我挣开了他的手,一掌落在他的脸上,“祁汜,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你在我眼里,比粪土还要恶心,求你别再来恶心我了。”
祁汜眼里闪过一丝杀气,他戴着玉扳指的手,扣在我脖颈上,他的五指渐渐收拢,“你最好别说这么伤人的话。若是倾尽所有仍得不到你,我不介意将你毁掉。”
他的实力比我强太多,和他硬刚,我确实占不到什么好处,只能换个法子解除自己眼下的危机,“你就不能回头看看默默爱慕了你多年的慕容言曦?”
祁汜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咬牙切齿道,“看不到你的时候,本殿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一旦见到你,本殿又总想将你掐死。”
第239章 逃离卷宗(二更)
我冷哼道,“祁汜,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害了相思病?”
掰开祁汜紧扣着我脖子的手,我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一个趔趄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同他这样的变态打交道,心力交瘁。
祁汜本蹲下身子,盯着我的脖子看了片刻,眼底竟有一丝内疚,“我会注意克制情绪。”
他的话我是一点也不信,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容忌在哪?”
祁汜指了指戈壁外的悬崖峭壁,“被我扔下去了。”
“你趁人之危!”
我探出头,原本平坦的戈壁像断节了一般,突然急转直下,十分险峻。
身后的祁汜笃信我不会跳下悬崖,因而老神在在地背手负立,站在我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他若是上不来,你就跟了我吧?”
“做梦!”我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用神力护体,往悬崖底下飞去。
我闭着眼,过快的下落速度已经引起我的不适。而小乖似乎很享受疾速下落的感觉,在我腹中上蹿下跳,不亦乐乎。
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我一路下坠,折断了无数峭壁上的枝桠,浑身上下挂满了枝桠青荇,显得十分狼狈。
崖底的容忌,穿着追风的外衫和铁手的里裤,袖子短了一截,裤脚也短了一截。
但他定定地站在那,浑身依旧散发着难以掩盖的仙气,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溢彩流光。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瞳孔中我翩然飞落的样子。
他只手将我稳稳接住,不大赞同地说道,“以后,不准跳崖。”
从悬崖上跳下来时,我脑子里已经略过无数种想法。总怕祁汜趁人之危,将容忌重伤之后扔落崖底。
现在,看到安然无恙的容忌,我心里满是欢喜,“幸好你没事!”
他手扶着我的腰肢,指着躺在地上低吟着的师父,面露愧疚地说着,“因为我,师父伤更重了。”
“你方才怎么会控制不住情绪?”我一边替师父疗伤,一边问着容忌。
他的自制力向来很好,除非我主动惹事,不然他绝不会大发雷霆。
容忌答道,“上回苦海遇见无涯之后,我身上莫名涌入了强劲霸道的神力。这些神力本不属于我,只因我接了六界的重担,被强加在身上,因此掌控起来颇为费力。”
“呕——”师父突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呕着血,顷刻功夫,我和他的衣服双双被血水染红。
我明明已经替他疗完伤,怎么他反倒更加严重了!我十指沾满了鲜血,捧着师父的脸,不停地看着他的名字,“臭了尘!你是不是又在同我开玩笑?”
“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肯定不会这么死掉的!”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父君身归混沌时的场景,无助至极。
容忌看着渐明的天色,沉吟道,“只能在天亮之前离开卷宗,不然圆日的诅咒会马上应验在师父身上。”
他背起师父,完全忽略了他一身血污,朝着悬崖上扶摇直上。
追风和铁手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而我,只能徒手扛起浑身是伤的魑魅跟在他们身后飞上悬崖。
倘若此刻,祁汜在悬崖上添乱,我们在天亮之前肯定走不出卷宗。
好在,等我飞上悬崖之时,他已消失不见,只在石壁上刻着“势在必得”四字。
我们很快越过戈壁,走至卷宗的尽头。
尽头处,并无刀光剑影,也无硝烟战壕,安静地诡异。
但天幕上突然出现一道缺口,如电光火石一般,闪着白色的耀眼光芒,将天幕硬生生劈成两半。
这是卷宗要开始坍塌的征兆!
我回头看着容忌背后的师父,已经只剩一口气吊着。
“小七,你别忙着给我疗伤了。”师父抓着我的手,一脸严肃。
他说道,“你近期内,还有一个十分凶险的劫。切记,意志坚定,永远都不要有轻生的念头。熬过之后,就是新生。没有熬过,不仅仅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师父说得十分骇人,容忌眉头紧蹙,问道,“歌儿的劫能移到我身上?”
“不能。”师父说完,又剧烈咳嗽着,“替我跟阿黄说一声对不起。”
我咬着头,“不要,要道歉你自己说!”
但师父原先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的五官已经全然舒展开来,气息终是断了。
天幕上的缺口越来越大,容忌只能将师父暂放地上,抓着我的手,想将我推出缺口,“你先走,我一定将师父带出去。”
一道石破天惊的雷鸣响彻云霄,一时间,地动山摇。
追风和铁手已经带着魑魅出了卷宗。
而师父,睁着眼目无焦距地躺在了地上,同我未进入卷宗前看到的结局一模一样。
我不可置信地跪在师父身边,尝试了好几次,依旧合不上师父的眼。他一定不甘就这么寂灭,因而才死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