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点头，那人许是见她不太想说话，便离开了。
晚自习啊——在之前的学校，晚自习全是自愿的，而且走读生可以不上。现在的学校强制性规定每个人都要上，不来就算旷课。
晚上三个小时顾希都在瞌睡，快放学时鬼使神差地拿出数学题做了做。居然就做到班上没人了，从书堆里抬头，发现周曲曲还在。五分钟后，周曲曲也走了，走的时候还说了句：“最后走的记得关灯锁门。”
看了看手机，十点多了。顾希收拾了一下，关灯锁门。
还没有见过十点多的小县城，真是——漆黑。顾希借着月光缓缓地走着，也不急，她记得昨天莫沉跟她说晚上放学了就回来，跟着人群，别一个人走。但是，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没有人随身带着刀，顾希心想。
走到一个拐角处，听到不远处有一群男人的声音。第一反应竟是停下脚步，顾希讶异自己身体上的诚实，自嘲地咧了下嘴。
拐角的墙边，一群喝醉酒的男生围着一个女学生，女生站在中间低着头，任他们戏弄。
不远处，另一伙人朝这边走着，“北哥，这帮人……”其中一个说。那个被叫北哥的人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直到前面拐角处悠悠地走出一个穿着绿色夹克的女生。驻足。
“你们猜，这个女的会不会也被拉进去？”
“废话，都是读书的，有什么看的？走走走，别管闲事！”
“走吧走吧！”
“北哥？”林亚星看着这个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的人。“不走？”
还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你TM谁啊！干什么……艹！”闻声，林亚星转过头去看着前面一帮人，绿夹克的女生已经与他们打在一块儿。
再转头看着北哥，男人眯了眯眼，跆拳道？
顾希本是想着默默走过去的，没想到那帮男生中间围着一个女生，出手后余光瞟到那人是周曲曲。想着找到机会就拉着周曲曲跑，但男生毕竟是力气要大一点，顾希很快发现自己处于弱势。
没几分钟，那群醉酒的男生就挨个儿停了下来，她听到有人说“那是不是北哥？”、“艹，北哥的人？”
见状，顾希拉着周曲曲猛跑。她们才不是什么北哥的人！等他们反应过来，指不定要惹祸上身。
跑到顾希觉得安全了的时候，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那个……谢谢。”周曲曲弯着腰喘着气儿，语气有点不自然。
“没事，扯平了。”顾希平了气站直了，往小姨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家门口，灯还亮着，下意识掏出手机，快十一点了。
掏了钥匙开门，屋里没亮灯，只有月光照着，还算看得清东西。她打开手机，摸索着上楼。
正要打开房门，周围突然一亮，背后传来声音：“高中放学这么晚的吗？”
她转身，莫沉站在对面房间的门口。
“今天晚一点。”
“没事儿就早点回来，我们这儿没人管。”
想到今天晚上的事，她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第3章 chapter 3
体育课真水，顾希坐在树下感叹。五班的人在老师的注视下绕操场跑了两圈就散了，去教室的去教室，打篮球的打篮球，更多是往小卖部跑的人。
因为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她想着一会儿可以去买个书。
学校规定每周五必须穿校服，她扯扯衣服拉链，慢悠悠地走到学校后门，一群男生嬉笑着从门口走过。顾希无聊地看着他们，等他们走远。
还有十分钟，她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看着围墙，好像不高……
翻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还行，没退步。
顾希凭着记忆抄近道走，近道车少人少。走着走着，听到吵闹声，但没多久就消下去了，本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只是她好像听出有老人叫喊的声音。于是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一男一女在巷子口抽烟，两人瞟了一眼她，“看什么看！”男人说。
她后退一步，只听见越发清晰的哭喊声。而后又慢慢消下去，像是被人堵住了嘴巴。
“还不走？”男人一边说，一边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又抽出一根，点了起来，也许看她是个学生，就没多大戒备。
下一秒，顾希突然转身冲向那两人，一个横踢往女人胸口去，另一脚踢中男人□□。
走进巷子，那群人不见了。只有老人躺在地上，她跑过去扶起老人，让老人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掐了掐老人的人中，老人眼睛睁开，嘴里说什么顾希听不清。
她松了口气，又想起巷口那两人……她转头，两人朝他走过来。
那女人上来就是一掌，顾希本是半蹲着，两只手都抱着老人，还没来得及还手，脸上就一阵疼。
“MD敢惹事？”女人手指夹着烟，眼神凶狠。
顾希没理她，只是用手轻轻拍着老人的背。
“跟你说话呢！装聋？”女人用脚踢了踢顾希，手伸过来想拽住她头发，顾希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外用力扯了一下，“啊——”女人表情扭曲地叫道。她身边那个男的居然没动手，煞有介事地看热闹。女人准备破口大骂，却被阻止了，男的拉着她说道：“算了算了，先走吧，等会被发现了！”
等他们走远了，老人回过神来，挣脱顾希：“别碰我！走开，走开……”一直这样念着。
“奶奶别怕，我是学生，你看，校服。”顾希用手拉起袖子给老人看，“您看，校服，我在一中上学。高二。”
老人声音弱下来，嘴里仍念着什么。
“奶奶，您家在哪儿？我送您回去吧？”老人没理她，继续自顾自地说话，“那，……您记得您家人的电话号码吗？”说完顾希骂自己蠢，怎么可能会记得？
很快顾希发现自己错了，老人夺过她手机，拨了个号，没人接，她再拨了一次，直到第三遍顾希都觉得没希望的时候，通了。
老人对着电话大喊：“小北快来，有人要打我！”顾希从她手里抢过手机，就听见对方压抑着问：“你在哪儿？”
“喂？我说我救了她你信不信？”
“你们，在哪？”手机传来的男声带着不可抗拒的语气。
“不知道。”
“把电话给她。”对方说。顾希在心里翻白眼，把手机给老人。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老人拉着她走了一路，在一个小饭馆门口停了下来。
顾希挽着老人，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来，撕开了塞口里，又把包装塞回口袋，等走到垃圾桶旁边，掏出来，扔掉。
老人一直盯着她，确切地说，是盯着她的脸，这才发觉左脸火辣辣地疼。
忽略老人的目光，笑着问她：“想吃糖吗？”
老人摇摇头：“小北说不能吃糖。”
“小北不让你吃糖，但是小北说我可以吃糖。”顾希看着老人一副听话的样子，不禁想逗逗她。
老人低下头，自己对自己说：“小北不让我吃糖……”
刚刚走了那么久，顾希又热又饿，“我们进去等吧。”说完，拉着老人进了饭馆。
“祖宗啊，终于回来了！您孙子要骂死我嘞！”说话的正是这家饭馆的老板。
“这是你家？”顾希问老人，老人拨浪鼓似的摇头。
老板打量完她，解释道：“这老太婆老年痴呆，记不清东西。”
她正打算离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灰色T恤带着棒球帽的高高的男生，他先是看了一眼老人，又看了一眼顾希。
老人眼中惊喜，身体却往后缩，男生大步走过来，弯腰扶着老人的肩膀。
“生气了？嗯？”他用极温柔的语气哄着老人。顾希看着他，突然没了脑子。
良久，老人才用很小的声音瘪着嘴说：“我不想住在这里。”
男生没说话。
“我们可没虐待她！”刚刚从厨房走出来的妇女说道，应该是老板娘，顾希猜测。
最后，他对着老人说了声：“好。”
老人笑了，转头看向顾希，说：“想吃糖。”
男生这才再次看向她，穿着校服的女孩嘴里叼了一根糖，左边脸红红鼓鼓的，手掌的印子还隐约可见，他皱了皱眉。
“谢谢。”他对她说。
“没事。正好碰见了。”她说完，补充道：“既然是痴呆，下次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