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就平常那些事,也没什么特别突然的活动,挺好的。”成月趁着说话的间隙,走到了她常常待的那个窗台,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恩,那就好,我得和同学出去一趟,完成一个作业,现在不方便聊,我们有空再聊吧。”周围好像更嘈杂了,他们好像到了学校门口,钟寻怕她听不见,离手机更近了。
“好,那我先挂了。”她也没等钟寻的回复,就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挂断电话后,她没急着走,靠在窗台边想一些有的没的。
其实以前和别人聊天,她在挂电话时总会让对方先挂,她觉得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但和钟寻打电话时他总让她先挂,她拗不过,就养成了先挂电话的习惯。本来她还觉得挺不舒服的,但后来也乐于接受了,就好像只要这样她就能在他们的关系中掌握主动权一样。
没想到刚说完自己不忙她就打了自己的脸,志愿者队办了个活动,需要写推送,于是她就拉着温盏和她一起干苦力。最后好不容易交上去了,又要上晚自习,两个人火急火燎地吃了晚饭,直奔教学楼,一路上都没来得及说话。
晚自习下课后,她们两个走在路上,成月突然提起下午的事,问温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难道应该多想吗?”
温盏听完后,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看着成月:“我的傻月月,就你还写言情小说呢,你仔细品品,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就不信你品不出来。”
成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叹息:“其实我有些懂,但我不想懂。”
“他不让你多想,不就是怕你误会他和照片里的女生有一腿嘛,为什么要怕?我觉得他是喜欢你。”温盏一脸八卦地用肩膀轻轻撞了成月一下:“这不是挺好的嘛,我觉得你俩有戏。”
“但我之前也说过……”成月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不能往那方面想。但当她洗漱完习惯性翻看朋友圈的时候,发现钟寻分享了一首歌,名字是《无人岛》,她点开来听:
“没有天空
让我伸手
没有出口
让我逃走
……
只剩下我
只剩下我
……”
她没戴耳机,外放了这首歌,樊星雨听了这首歌后从床上探出头来说:“还挺好听的,什么歌?”
“《无人岛》,是四枝筆的,繁体字筆。”
樊星雨重新躺回床上,开始搜歌。
成月听了一遍歌,又听了一遍。
钟寻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可是下午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嘛。
成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在微信上问钟寻:“怎么了?”
钟寻也还没睡觉,很快他就回复:“没事,其实是惯例了。总会想想自己未来的前途如何,有时会否定自己,甚至会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这个专业。”
“那么你当初为什么要来这个专业呢?想想你来到这里的初心是什么。”
对方回得毫不犹豫:“因为热爱,我觉得我喜欢舞台。但,我也跟你说过的吧,我们这个专业是功利的,被商业化了的。”
成月沿着楼梯爬到床上,盘腿坐着,回钟寻消息:“我们的专业也和我想的不一样,但我想,它总有能让你喜欢的那个点,那你沿着那个点坚持下去就好,不用想太多,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成月抻开被子,躺到被窝里,看到钟寻回复了一个“好”字。
第21章 冬天
天气渐渐转凉,树叶变得光秃秃的,人却裹得越来越厚了,成月站在室外呼出一口气,已经能看到白蒙蒙的雾气,是冬天到了。
一天傍晚,太阳落下山,已经是黄昏薄暮。成月吃完晚饭,坐在小树林里的长椅上和钟寻打电话。
“我今天发现了一个挺诗意的繁体字,尘土的尘,繁体字是梅花鹿的鹿下一个土。”成月说着说着,突然就瞥见天空中飘落的小雪粒,雪粒晶莹剔透,她伸手接了一粒,雪不一会儿就在手里融化了,冰冰凉凉的。
“群鹿在大地上奔跑激起了尘土,倒的确是挺诗意。”电话里钟寻低低的声音让成月回过神。
她轻声说:“我们这边下雪了,不过是很小的雪。”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和他在一起,挺好,成月默默想,突然惊诧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腻歪了。
“羡慕,京都这几年的雪都下得晚,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雪。”钟寻略带惋惜地说。
成月安慰他:“没关系,等之后时州的雪下得大了我可以给你拍,”她又补了一句:“反正时州的雪总是很多。”
“也好。”钟寻应了一声。
小树林里的人渐渐少了,大家都步履匆匆地往教学楼里赶,要上晚自习了,成月挂了电话,背着书包也起身往外走。小树林前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这些行人中有几对情侣手牵着手一起看天上飘落的雪花,雪下得更大了。
今天的天空可不太好看,是灰白色的。成月仰着脸看了一会儿,搓了搓手,把手插进兜里也往教学楼走,她今天穿得薄,有些冷。
好像无论是在南方还是北方,下雨下雪时学生们总是特别兴奋,就好像这一天不是普通的。上晚自习时,班上的同学们不像往常那样安分,时不时地往外瞥一眼,有几个干脆站在窗边,手肘在窗台上看窗外。
成月就坐在窗边,窗外是潇潇大雪,已经不是刚开始的那些雪粒可以比拟的,地面不一会儿就被雪给铺满了,天地间一片银白,成月支着头往窗外看,脑袋里胡乱地想一些东西。
想着想着,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过头看,是坐在她身后的温盏,温盏一脸忧心忡忡,皱着眉头说:“成月,你可怎么办呀,冬天又来了。”
成月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但她看着温盏忧心忡忡的脸突然明白了,于是也拍拍温盏的肩膀,脸上是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没事,总要面对的,放宽心就好。”
她倒是忘了,她最怕下雪,因为一下雪就会摔倒,去年冬天她摔倒了不止五次,有一次还是温盏和樊星雨一起拽着她走下坡路,她们两个说不用怕不用怕,有她们两个拉着肯定不会有事,成月信了她们的鬼话,结果下坡的时候她脚一滑,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她的后脑勺“砰”的一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现在想想都觉得疼。
想到这,成月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时淡然的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又到了买防滑鞋的季节了呢。
晚自习下课后,成月没再像以往那样再在教室里待上一个小时,她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了。然而当她走出教学楼,看着面前苍茫的大雪,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怵。
温盏跟了上来,拍拍她的肩,“成月,你要是怕的话我拉着你走吧。”
成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你先自己走吧,你要是跟我一起走还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
“没关系啊,我又不着急,咱俩边走边聊天。”温盏拽着成月往前走了几步。
成月却拉开温盏的手,很认真地对她说:“我真的想自己走,你先走吧,不用担心我。”
温盏拗不过成月,就自己先走了。
成月低着头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着,雪花落在她蓬松的头发上,渐渐积了一层,她的脸被冻得有些红,她伸出手摸摸自己冰凉的双颊,突然想起了一桩往事。
那还是她上高二的时候,和两个朋友一起去吃饭,那时候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雪,地面上的雪在人们踩着经过时被压成了冰,不再松软,她害怕摔倒,想让朋友拉着她一起走,但其中一位朋友皱着眉头说:“没有人会一直等着你。”,说完她就自己往前步履轻盈地走了。
这句话她记了很久。
她胡乱地想着,闷着头继续走,身后的人一个个都超过了自己,她也不着急,只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你看成月好像一只企鹅啊。”身旁突然传来了樊星雨的声音,成月抬起头看了看,在纷飞的大雪中看到了樊星雨和秦朗的身影,樊星雨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她没说话,缩着脖子继续往前走,他们两个不一会儿就把她甩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