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lpitate(4)

精致的实用主义者。

“你是维族的?”商榷没话找话,早就想问了。

“我爸是,我不是。”

“哦。”

那高考加不了分了。

商榷从本质来说并不是太喜欢与人交往,但是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善于交际,其中最优秀的特质就是他是个点到为止的人,比如说,他对人没有什么继续深究下去的想法。

商榷现在重新回到高中学文科,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把高一上学期学的政史地的知识忘记了个七七八八,下学期也就没上了,他又不是什么神童,兴趣不当饭吃,得自动筛选清除掉跟自己现在学习中无关紧要的东西。

照着书看就行,不懂的再去问。

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老师来找他,估计是老邵已经打好了招呼。

自习课上安静的发慌,只剩下打着新装修的实则年久失修的空调高高挂起哼哼嗤嗤的冒着冷气,等着因潮湿而生长出的绿色青苔与机壁相交。

班级内只有唰唰翻书的声音和沙沙的笔尖摩擦声。

值日生照例上了讲台,象征性的写了表扬批评几个字。

南国的雨总是来的突然凄厉,先是湿牡丹,再是打芭蕉,闷热的空气把整个教室的氛围炙烤,发出淡淡的咸湿气味。

像雨打进来了一般,沾湿少女的头发,淋透少年的衣襟,又被冷气无情的吹干。

祁连正巧伴着下课铃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引起来了没由头的哄堂大笑,透过窗户已经能看到校外布满的花花绿绿的雨衣雨伞,没人还留着,都走了。

教室里就剩下了祁连商榷和另外一个女生,叫王以卿,待会就去她妈,也就是三班英语老师的办公室休息了。

“你俩还不走?没带伞么?”她走了过来,又打量打量了祁连旁边坐着的商榷,她和祁连是初中一个尖子班的,都去听过宣讲会,她倒是没多关注商榷,倒是现在商榷又跑回来这件事她觉得挺新奇的。

“是真没带伞,借我一把呗?”祁连人熟,就做了这个外交发言人。

“我这就一把太阳伞。”王以卿笑了笑,“还是带着蕾丝花边的。”

祁连咬咬牙接了过来,只要心里是大老爷们儿,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在王以卿善意的微笑之下,两个人一起冲了出去。

商榷很自然的接过了伞柄,原因是他比祁连长得高一点。

祁连为了男人的尊严踮着脚走了一段路,只为了证明自己绝对和商榷没差多少,并放下豪言他还有长高的机会。

到了屋里,祁连一把脱了夏季校服就去浴室冲澡,都是男的,没什么好避讳的。

热乎乎的水打在少年精壮的身体上,闻到从门缝里飘进来的炒菜香,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丝恍惚。

本来应该只穿个内裤就出去的,毕竟是在自己家,现在既然和人合租着呢,至少尊重一下别人,祁连也慢慢从震惊中脱出,大家都是普通人,没必要。

祁连的这间房子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商榷回到屋就把早上去菜市场买的东西从冰箱里拿了出来切丝热油下锅炒菜,淘米筛水煮饭一气呵成。

这个家里厨房用具倒是不缺,不过很多都是从柜子里找出来的,所以说这地方还住过谁?祁连的母亲么?

等到祁连出来之后,刚好菜已经差不多都摆上了桌子,米拿热水蒸的,也快熟了,祁连很自然的去碗橱里拿出来了一个泡面碗,又觉得不太对劲,再拿了一个泡面碗出来。家里筷子竟然都生霉了,就祁连经常用的叉子和勺子代替。

祁连说:“我问你个事。”

商榷忙完了,正在洗手,“你说吧。”

“你嫌弃我吗?”

“不嫌弃。”商榷笑着接过祁连手里的勺和叉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洗了一下。

最后两个人是靠着一叉一勺完成了整个饭局,还真有今天自己说的青椒肉丝,还多添了一碗炒莴笋和西红柿蛋花汤。

很久没吃到热饭了,祁连吃的过瘾。

青椒和肉丝还真的分开了。

就是味道挺清淡的。

祁连对商榷的认知又刷新了,抬头看坐在对面的商榷,眼镜被摘下放在了碗边吃饭,总怀疑着既然这人的睫毛这么长,会不会吃饭的时候露水能沾满眼睫毛。问了句:“你为什么会做饭?”

“家里教的。”

“哦。”

吃完了商榷要去洗碗被祁连拦下了,说了句他去刷。

年纪大了不得不认,商榷毫不例外的困了。

不得不说,男生之间的战斗革命友谊建立的很快,到了中午还是祁连把人叫起来的,两个人有踏着满地的坑坑洼洼溅起水花往教室跑,自然而然地又忘记带伞了,还把人家王以卿的伞给落家里了。

一场雨下的又急有猛,到了现在反而又开了晴,商榷又来上学的事顺着潮湿的水汽漫延,不胫而走,引来了一票理科班的人过来在窗户外面探头看。

“要想创收就把我往动物园里一搁,一人三十。”商榷对外面的同学摇了摇手,“照这个势头下去,月入三万都不是梦。”

这一番话引起来了组里几个女生的兴趣,坐在前面的傅新林和单惠子直接就转过身来借着讨论和商榷讲起来了小话。

傅新林问了一句:“嘿?你之前不是读理科的吗?现在文科势头不大呢,前些年最高分连江科都不敢报。”

“确实有点悬,不过前两届的不都是数学不太好么,现在不是邵总教着呢吗,怕什么?”

老邵深得民意,亲昵绰号一大堆,大多是商榷随口给叫的被流传了下来。

人家锲而不舍:“江大怎么样?里面是不是都是神仙?你为什么要回来啊,转科不行吗?”

“确实,我就是因为太差才退学了的。”商榷抖了个机灵。

祁连默默抬起了头。

“不是吧,你成绩差那我们还玩个什么啊!”傅新林抓狂。

“当初没选好科,我这种情况转科比较麻烦。”

“哦,是这样。”傅新林还要问下去,被祁连打断了。

“还上不上课了?王姐看着你俩了啊。”

果不其然,英语老师那双眼睛就跟长在了傅白两个人身上了,两个人又赶快转了过去好好听讲?

“你什么情况?”祁连偷偷问道。

感情好这个人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不高二就考了么?有专项,走了点关系。”商榷毫不避讳,“当初有人要我报,我也就没管,最后谁晓得是个坑儿。”

情理之内意料之中的挺。

不走寻常路也就罢了,还要剑走偏锋。

祁连笑了笑。

这人真狂。

☆、“男儿有泪不轻弹。”

周末如约而至,是单周,只放一天半,这对于祁连来说够了,鹿鸣县小,打出租车也只要四块起步,连着二十块能把整个鹿鸣大街小巷绕一圈不带重样的。

祁连去医院楼下找了个水果店买了几个苹果梨子什么的弄了一个花里胡哨的果篮提着就进去了住院部。

蔡一唯她妈是这里的护士长,知道了那男的不在祁连才愿意过来看看他妈,说到底骨肉至亲,再不济的关系总是连着血脉的。

祁连轻轻推门进入了病房。

“妈,您最近觉得怎么样?”祁连走近病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祁连她妈也算是高龄产妇,她也知道为什么她妈一定得生出来个孩子,问清楚了知道是男孩,这才没必要让连奕再遭一次罪。

“小连来了?”

倒是生分挺多的。

“今天部队里有事得督促着,他才没待在这儿的。”

反倒是要基于证明什么一样,连奕急急忙忙的说道。

还有一句话祁连憋在心里没说出来,不是还有个孝顺儿子么?说了也是白说,不如节省点唾沫,还可以少点恶心。

母子两人像被丝线牵住的木偶一般,有如默剧,一双眼睛避免碰撞,免得有一方要说起话来,这一切都从祁连从军区大院里搬回到以前自己的屋里开始。

没有人栏,也都没有心情拦,甚至都是默许一般的支持。还好那片的房子连奕有上几间,干脆出租用去的收支都给了祁连,毕竟男孩子大了总也要当过日子的,只当作是对自己心里的安慰。

这是为军人亲属开出来的专属病房,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两颗渐行渐远的心脏,中间盐水,隔着输液管,分明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无法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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