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能刺中我九剑,不容易啊。”那人轻轻笑了起来,血迹顺着他的嘴角蜿蜒下来。
他毫不在意地随手抹去嘴边的血迹,冷笑起来:“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杀你么?”说完迅速抽出刺出的剑,同时左手直接扶着软剑的剑身,将软剑抽出肩头。
宋渊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腹部,痛苦的弯下身体,他单膝跪地,软剑撑起地面上。
那人走向不远处不断挣扎的柳暮,冷冷笑了起来,他用剑挑起柳暮的下巴:“柳大人,冤有头债有主,阎王爷那里可千万别找错了人。”
柳暮听了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要杀她的节奏,她的心从来没这么慌乱过。
她这短短的一生像是走马观花地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柳暮发现她好像还有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做。
这一趟辽州之行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她还没想到死啊。
那人只是冷漠地挥起自己的剑。
柳暮闭上双眼,然而疼痛却没有如期而来,她慌忙睁开眼睛,却发现带着银色面具的人痛苦地捂住胸口,轰然倒在她的面前。
城墙上的两边忽然多了几个人,齐刷刷地站在城墙上面。
“属下见过楼主。”
“大哥。”
这场景转化得太过突然让柳暮一时难以接受,甚至一时之间忘记她血流如注的肩头上的疼痛,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但柳暮知道她是不用死了。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有些想哭。
柳暮捂住肩头上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向宋渊,方才的打斗她看得清楚,要不是那是敌人,她都忍不住要唤声好了。
宋渊也伤得很严重。
“你伤得怎么样?”宋渊抬起头问向走过来的柳暮,虚弱地笑了起来。
“先不说我,你怎么样了?”走近了看却发现宋渊的伤势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她连忙蹲下身体,扶起宋渊。
“多谢你这把软剑。”宋渊将剑还给柳暮,虚弱地靠在柳暮的怀中,努力地吸着柳暮身上熟悉的味道,还好,她没事。
“大哥,我们还是先去青州吧。”旁边的少年站了出来,伸出手扶住宋渊的另一边。
柳暮看着少年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出他们在哪里见过,宋渊开口道:“这是宋清,我弟弟,你们见过的。”
柳暮想了一会终于记了起来,那是刚回京城的被逼成亲的那个晚上,他是那个站在宋渊旁边的白衣少年。
“幸会幸会。”
“不敢当。”少年忽然将宋渊的手臂弯在自己的脖子上,将他的重量都往自己这边压,有道:“我大哥还是我爱照顾吧,男女有别,柳大人怕是不方便。”
直觉地柳暮感觉叫宋清的少年好像对她有些意见。
“暮儿是我主君,你怎么和她说话的。”
柳暮摆摆手,连忙表示不碍事不碍事,她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何况将宋渊交给他照顾也挺好的。
“小孩脾气,暮儿你别放心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这仍旧飘着血腥味道的城墙。
站在青州的土地上,柳暮终于感到她的心踏实了些。
宋清请了女大夫来给她看伤势,等她处理好伤口,柳暮想去看看宋渊,刚踏出门却又想起宋渊现在的身旁肯定是里三层外三层,她明天再去看他好了。
却没想到宋清来敲她的门。
他站在柳暮的门口,看着她冷冷地道:“我大哥让你帮他处理伤口。”
“嗯?不是有大夫的么?”柳暮站在门口想让宋清进屋来,看见他冷冰冰的眼神吞下后面的话。
宋清盯着柳暮的脸看了半天,她以为它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道:“再晚一点,柳大人就等着收尸吧。”
宋清现在真的很想揍一顿宋渊好么?!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只想让柳暮给他看伤口。
还口出狂言,说什么再也不能再给别人白嫖了。
柳暮不敢不从,很快就和宋清一起来到宋渊的院子,这间院子明显比她的好了不止多少倍。
宋渊屏退了所有人,在柳暮踏进屋子的时候他就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柳暮见他脱衣服下意识地就害怕,看了男子的身体是真的要娶他回家的。
“你再不过来绑伤口,你就等着我流血而亡吧。”宋渊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柳暮愣愣地站在屋门口,冷笑着道。
柳暮想起他的伤口,拿起放在桌上的药箱,走到他的床榻边。
一步一步走得无比沉重。
第三十七章
后面的事情便是养伤,也不知道他们给她用了什么药,柳暮肩头的伤愈合得很快,不过短短三日,她的肩头除了动起来有些疼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
她发现宋渊这个人真的好像无所不能,他不仅自己奢侈顺带把柳暮养得也奢侈起来,柳暮喜欢吃早茶前饮一杯浓茶,每日早茶前柳暮总能喝到上好的雨前龙井,柳暮还喜欢每日下午吃个下午茶,宋渊就每日给她备了各种精致的点心,好像她的一点一滴宋渊都极其清楚,丝丝毫毫都能给她打点好。
可是柳暮还有事情,这里事情一日不结束她就没法安心养伤,宋渊跟着她一路受尽了各种苦楚到头来她还吃他的用他的,弄得柳暮十分不好意思。
只想走之前还是和宋渊告别一下吧。
走进宋渊的院子,她站在拱门下面,静静地看着躺在竹制摇椅上的宋渊,柳暮倒是有些不安起来,淡淡的月华照在他的袍子上,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松木香,柳暮瞧着他的模样,忽然有生出些难过来。
许久后,宋渊终于拿开覆在他脸上的书,开口问道:“你打算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嗯?我吵醒你啦?”被人发现,柳暮有些尴尬起来,她迈开步子走进小院中,坐在了宋渊的对面。
“你站那里我就醒了。”放下手中的书,顺手给他们倒了一杯茶,“你怎么过来了?睡不着?”
“有点事情找你。”
宋渊喝了口茶,静静地看着柳暮,半晌他才开口道:“你要走了是不是?”
柳暮知道送原本就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他能猜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点了点头,又从怀中拿出一块羊脂玉佩来,放在石桌上推到了宋渊面前:“我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该走了,这块玉佩你拿着,若是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拿着去柳府就行。”
宋渊拿起推到他面前的玉佩,触手升温,确实是块好玉,“柳暮你觉得我缺这块玉佩?还是你就觉得我就只值这点钱?” 他轻笑了起来,饮了口茶继续道:“好像一直以来你都努力地和我保持距离,你是柳家的少主,我不过是一个风尘之地的楼主。”
“不是的,若不是我你也不应该受这些苦,这一遭走下来我也拿你当做朋友的,只是以后你会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这样就挺好的。”
“好什么?”宋渊盯着柳暮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柳暮知道宋渊想嫁给她,“你也看到了嫁给我其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柳暮想这次的经历足够了吧,能让宋渊打退堂鼓了吧。
“柳暮,我就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柳暮低下了头,他忽然这么问她柳暮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起他们这一路相伴的日子,宋渊背起她追赶者马匹,他们一起躺在那个小小的厌仄的箱子中,他们肩并肩一起作战,他们一起逃亡,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还有那个来得突然的亲吻。
她沉默了下去,不知该做如何回答。
平心而论,宋渊是这么多年她遇到的最优秀的男子了。
“呵呵。”宋渊拿起玉佩放在柳暮的手中,“柳暮,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朦朦胧胧,似真似假呢?你连一句喜欢不喜欢都不能大大方方说出来。”
他说这话太直接,柳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心中乱糟糟的,那块玉拿在手中,渐渐变得滚烫要灼人手心,她很想说话,却发现什么也都说不出来。
这一次远行,她觉得他们之间还是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可她依旧没办法给什么承诺给宋渊。
或者说不敢。
宋渊接着月光静静地看着柳暮,他低喃着道:“柳暮,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你会喜欢我的,哪怕有一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