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杀人,是救人。”唐约将他拉到偏僻的地方,“难道你忘了之前的那群水匪了吗?如果真如那老板所说这里的水匪同属于一个帮派,那他们肯定是一伙人,并一直盯着寒小姐那艘船。此次也是见着我们下船,冲着寒小姐她们去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有点脑子。”可惜没见他办案的时候有这般灵光。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那艘船马上就要开了。”唐约扯着他的衣袖,神色着急,“若是你不去,寒小姐必死无疑。”
白华脑中突然浮现那张娇弱妩媚的脸,还有她在跳入河中决绝的模样,有些烦躁,“这又与我何干?”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群什么人吗?”唐约心急如焚,“那可是一群恶徒,若是寒小姐落在他们手中,又会遭受怎样的折磨难道你不清楚吗?你就真的忍心坐视不管?别忘了,你可是捕快。”
“那也要看认清事实,”白华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你以为这六人可是普通的六人?他们各个武功与你相当,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够以一敌六。我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这么大的险。”
唐约看着船开始开动,一甩手,“你不去,我去好了。”就算他不是那六人的对手,但身为捕快,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渡口处围着的都是水蛇帮的人,现在船已经开出一段距离。他准备先悄悄潜入水中,再想办法溜上船。但没想,出师不利,他连脚都没碰到水,就听人喊道:“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想要偷偷溜上船是不行了。唐约撒腿就跑,但对方人多势众,他就像被渔网包围的小鱼一般,不管往哪个方向跑,都被围堵上。
眼下别说救人,就是保命都难,就在他以为要完蛋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嘶鸣,被拴在西边空地上的马儿像疯了一样冲向人群,吓得那群水匪四处躲避,场面一时混乱。唐约见乱趁机跳上一匹马,朝着京城的方向追去。
他跑得急,忘了直接还有个同伴,自然也没看见,在他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之时,有个人悄无声息地溜上了正要离去的大船。
白华溜上船后,乘人不备躲在了船舱的房梁之上。在上面待了一会,便听到有人进来。
“那船上只有几个没用的船夫,等追上之后直接将船夫杀了,留下那两个女人便行。”一人吩咐道。
“据探子来报,那个小姐长得还不错。”又一人说道。
“让我们损失了好几人,到时候一定让她吃吃苦头才行。”一个声音义愤填膺地说道。
“五弟可真是不解风情。”一人笑道。
“是哥几个好好享受才是。”另一人接着说道。
“享受是小,可别误了正事。”一人义正言辞道。
“三哥说得对,我们的目的可是那几箱银子。”
“我自是知晓。”最初的那个声音响起,房间里安静下来了。
白华原是不想麻烦,直接将他们在此船解决便好,但不知为何,脑中再次浮现那女人恐慌而又憎恶的眼神,像是看待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他突然报复性地想知道,若是面对这些人,她又会如何做。
这样一想,又安之若素地在房梁上睡着了。
当船停下时,白华醒了过来。他瞧着窗外,已是深夜,想来已经追上了寒宝儿所在的那艘船。也就是说,这群人要动手了。
此时船舱里一个人都没有,白华跳了下去,又悄悄出了船舱,那六人正站在船板上,并看向同一个方向。
白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对面的船舱黑漆漆的,唯有一点光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那光亮中心,一个少女手中持着一盏防风八宝琉璃灯。
在那柔黄光下的一双手,如深夜中静静绽放的昙花一般,以一个让人难忘的手势定在那里,仿佛永恒。
白华再往上看,看见了那双柔荑的主人。穿着一袭青绿色长衫的少女,安静地站在风中,姗姗毓秀,遗世独立。她的如秋水般的双眸含着千万种情绪,有着说不清蕴藉风流,还有着道不明的艳慕无双。只见她嘴角微扬,刹那间夜色都变得亮了起来,远山青黛、樱花锦簇之景都不及这一笑,风情万种。
“知道诸位要来,小女子特意出来相迎。”
她的声音如黄莺婉转,娇滴滴又有着少女的清脆,让人听得骨头一酥。
白华的脸却阴沉下来。
而那六人,似乎忘了自己来此究竟为了何事,纯情得像个初遇□□的少年,竟还客套地搭起了话,“姑娘怎知我们兄弟今夜会来?”
“之前劫船的大哥说过,会有船来接应,我想着,还有一日便到京城,今日最后一晚,诸位要来,必是今晚。”寒宝儿坦诚相告,看上去一点都不慌。
“还真是个聪明的美人。”一人说着,便从这边船上跳了过去,“不知美人可备着怎样的惊喜等着我们?”
“咳咳咳……”寒宝儿刚要开口便咳嗽起来,她还病着,此番出来已是勉强,但为了保住船上其他人的性命,她又不得不如此做。她早就知道之前的水匪还有帮手,但想着有白华他们在船,对方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白华下船之事突然,她又病着,等清醒过来时,船已经飘在了江上。
既然别无他法,她唯有靠自己一搏。
“不知这算不算得上惊喜,”寒宝儿微微低着头,不知是生病还是害羞,脸颊上染上红晕,如娇艳海棠,美貌不可方物,“小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今日既遇上诸位英雄,便想找一人托付终身,不知诸位……可有愿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寒宝儿:还是得自己上。
白华:请告诉我,女人你到底有几副面孔?
第42章 戏班
天上星光瑶落,地上灯火璀璨;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管竹声声,歌舞升平。繁华又迷人,这便是东京的夜晚。
寒易落已有小半年未见过如此热闹之景,如今临窗眺望,感慨万分。再眺望到远处,江面灯火点点,如散落的星辰,摇摇晃晃。江水东流,寂寂无声,他有些羡慕,这些江水将比他更先与他的女儿相见。
“趁着宝儿还未回来,快陪我喝上两杯。”已经带着三分醉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寒易落回过头,小半年未见的废材楼主也依旧是这般嗜酒如命。
“不能喝了。”凌秋白想要夺过他的酒杯,但却失败,“你的身体哪能这般喝酒。”
“都忘了。”苏初一笑道,“我的女儿还在身边。”
“初一,你已经背着我有了别的女人了吗?”埋头苦吃的少女突然抬头,一脸哀怨,“难道我还不能满足你。”
看着寒易落露着杀气的冰冷目光,初一顿时清醒,一巴掌拍向鹿然,说话不太利索,“瞎说什么,我……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过。都说了让你少去红杏香中,净跟沈纯那丫头学些乱七八糟的。”
“纯姐姐说得对,男人皆薄幸,吃干抹净之后翻脸不认人。”若不是少女还拿着一大鸡腿,这模样还真有几分楚楚动人,“既然你如此无情,便休要怪我无义。”
已经要害死他了。
苏初一瞟了一眼已经动了杀气的寒易落,赶忙将鹿然拉起来,塞给她一个鸡腿便推出门去,“我们有要事商议,你先出去玩。”
不给她再多嘴的机会,麻利地关上门,“寒大哥,你听我解释……”
鹿然被赶出来时已经吃饱,正好听到外面热闹的叫喊声,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在会仙楼不远的地方,正围着一群人。她站在外面,就看到时不时有一团火飞升上天,有趣得紧。
为了看得再清楚一些,她左边挤挤右边插插,很快便挤到了最前面。
原来是几个街头卖艺的在表演杂技。
这是她来到京城第一次看到杂技表演,顿时觉得新奇极了。
只见站在中间的男人一吹气,火把上的火焰瞬间一飞冲天,照亮了街边一角,大家纷纷鼓起掌来。这时,一个不到三尺的侏儒颤颤巍巍地走到人前,拿着一个盘子向大家讨钱。走到鹿然面前时,她将身上的小碎银全都扔了进去。
那侏儒见了,一边点头一边“啊啊啊”了两声。鹿然这才知道,他是个哑巴,顿时心生怜悯,高兴的心情便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