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恩善此时却双手捧了酒盏移近我案前,她笑容甜美,向我问安,看来确是有备而来,这宫里的规矩已是如此熟练。
“奴才见过嫡福晋,给嫡福晋请安,嫡福晋吉祥。”
我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却不急着让她起身,我仔细打量了她一周才道:“以后就是姐妹了,快起来吧。”
她倒也没察觉出任何异样,这才举了酒杯,道:“奴才敬嫡福晋。”说罢,便一饮而尽。
我抿唇轻抬,下巴微仰的看着这毫无顾虑的小女子,心想待到弘历登上宝座的那以后,她大概正是因为一直保持着这般的纯真而一直为他念念不忘吧。
她见我并没有所表示,便瞪大眼睛不解的看我,我这才笑出声来:“苒荷,快。”
苒荷已是斟了酒,我话音未落,她双手捧了盏递与了我,我展眉一笑,也饮尽了手中酒,这咽下的还有一份释然,该来的终究要来,任谁都阻止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懒得想文案了~~~ 周常更新~ 继续感谢几位小主儿的支持~~
这篇终于快完了,还是很舍不得苧苧的。设定在那个时代,大多数女性的命运的确很令人感叹,宝亲王不打算写成大猪蹄子,后续继续关注哟~~ 痴情王爷马上上线~
新文已经在积累素材了,喜欢北宋体裁的小主儿可以稍稍期待下!也是正剧,但是非宫斗宅斗,大概属于市井文~
第80章 妯娌
因了名分并不高,所以婚礼一切从简,弘历那晚出奇的没有回正房来,我静坐在偏侧的书房,手里捏着那胸前的玉环,竟有几分不知所措,只闻得时钟的指针滴滴答答,眼瞅着自鸣钟已是走到了十点整,待报完时,外面依旧一片寂静。
突地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我故作镇定,来人却是乐蒙,我心里着急,忙开口:“怎么就你一个?王爷呢?”
“回嫡福晋,爷说今儿晚上同和郡王留在内务府办差了,不回来了,明天两位格格奉茶的礼仪也交由嫡福晋管代了。”
我听罢,便道:“告诉爷,就说福晋都知道了,让他注意着些自己的身子,莫累着了。”
第二日,不过是按礼奉茶,去景仁宫拜谒熹贵妃罢了,一天下来,倒也没出任何差池,相处也是平淡。
只是在景仁宫坐着的时候,熹贵妃颇打量了一会儿高氏,半晌说道:“此刻本宫同你这般亲近的细细瞧着,才突地明白为何万岁爷要选你了。”
一旁年轻的女眷皆是不解,熹贵妃便笑而不语,捧起茶盏慢慢品着,只留塌前的五人面面相觑。
“哟,我可看出来了!还别说,这瑾惠仔细瞧着,竟同咱们嫡福晋的眉眼有几分像呢。”文婧嘴快,惊叹道。
她这一嚷,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就是那俗话说的姐妹像,既如此,你们日后更要好好听苧丫头的话,都尽心服侍王爷才是。”熹贵妃道。
我忽地感激的看向她,想来她是怕我主持不好这其中,她笑着冲我点下头,又道:“苧丫头心最善,龄语又是最老实,就剩下你们三个最年轻的,勿要生事才是。”
“是,妾身都记下了。”她们三个倒是机灵,急忙福身答应。
到了这夜,我陪着永璜**着连环画版的论语,棋官儿近前道:“福晋,高格格来了。”
我略带疑惑,却点头:“快请进来。”
她进来自是先请安,苒荷忙搬来了绣墩给她坐了,她见永璜生的可爱,立马夸道:“大阿哥以后大了,定然让潘安看了都自愧不如呢。”
我仔细瞧着对面的她,倒确是与我有几分相似,心里便也跟着柔和许多:“太俊了可不好,到时候媳妇儿都不好挑呢。”
永璜只知是在夸他,便只是笑着仰头看我,我便对他使眼色:“璜儿,这是你高姨娘,快见过姨娘。”
他便乖巧的朝瑾惠鞠了一躬:“璜儿见过高姨娘。”
“真是好孩子,既然大阿哥这般喜爱读书,等下次我给大阿哥带本书来。”瑾惠道。
“是什么书呢?”永璜立马追问。
“还是西洋的连环画呢,好像叫什么地理志。”瑾惠突地来了兴致,我听了自然也感兴趣起来。
“上面是有全世界的大海大山吗?”永璜因了我的缘故,倒是对整个世界早早便有了些许概念,如今听说有了可以看到的书画,怎么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是啊,大阿哥之前是读过这类书嘛?”瑾惠不免好奇起来,这也不能怪她,这儿的孩子启蒙时期读的不过是些三字经之类的,哪里有天文地理的科学读物呢?
我便接道:“无非是我还在家里的时候,受哥哥姐姐影响,略知一二便讲给他罢了。”
“姐姐真是先见之人。”瑾惠听了,一时眼里闪出几分赞许来。
“那,高姨娘,您可要说话算数呀。”永璜从我怀里爬起来,端坐在塌上,板着字眼要对面大人的承诺,我同瑾惠对视一眼,不禁笑起来。
“是是,下次姨娘一定给大阿哥带来。”瑾惠捂着嘴笑着答应着。
“好啦,永璜,快去跟嬷嬷睡觉吧。”我示意奶娘李氏将永璜领去睡觉,李氏便慢慢近前,拉起永璜去了。
“说罢,这么晚来了有什么事?”我看着那暖帘合上,转过脸对着塌下的高瑾惠,开口道。
“其实也无大事,只是自己坐着怪闷得慌,便想来同姐姐说些闲话。”她突地局促起来。
我盯着这个蕙心兰质的女子看了看,道:“这儿此刻只有你我二人,还有什么不便说的呢?”
“这,真的无事了,时候晚了,妹妹不叨扰姐姐休息了。”她说着,已是起了身,就要离去。
我见她应是还没准备好,便点头:“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她又福了福身,慢慢退下了。
“回福晋,乐蒙公公来了。”苒荷在外间儿暖阁回道。
“进来吧。”我刚摘了发饰,索性坐在镜前,也不动身,如今乐蒙已是这府上的大总管了,凡是遇到弘历不在的时候,他便每每来我这儿拿主意。
“是。”苒荷应道,暖阁外窸窸窣窣,便听乐蒙在身后打千儿:“奴才给嫡福晋请安。”
“乐公公快起来。”我转过身来道,棋官儿忙放了梳子站一旁候着。
“谢福晋”,乐蒙站直身子,又往后退了一步才道,“爷刚才让李玉传话来,说今儿晚上也不回来了,和郡王也传话来,说若是五福晋来您这儿胡闹,让奴才差人给她送回去。”
这弘历传话,我不惊奇,怎地弘昼让人也传话到我这儿来了,莫不是他们小两口生什么分歧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外面哭声震天,在这黑夜的院子里显得意外的惊悚。
“哎呀,福晋,不好了!五福晋过来了。”苒荷撞进屋来回话。
随即那暖帘便被人撞开来,竟真是宜良!
乐蒙识相的赶紧躲在了一边,宜良此刻散着发髻,满脸泪水纵横地跌跌撞撞朝我扑过来,我忙起身,在她倒地之前一把扶住她。
“姐姐!姐姐啊!妹妹我命好苦啊!”她鬼哭狼嚎,我忙得朝棋官儿乐蒙使眼色,乐蒙便忙着招呼跟进来的丫头太监们出去了。
我闻得她身上呛鼻的酒气,便已猜之一二,想来,定是生了不小的气。
“快起来,姐姐在这儿呢,有话慢慢儿说。”我同棋官儿两个人把她从地上搀到塌上,刚坐下,她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大声哭道:“姐姐,为什么五爷不爱我了啊,为什么啊,我可是还给他生了永璧,他怎么突然就不爱我了。”
她呜呜咽咽,我听得没有头绪,轻拍着她的背,哄道:“五爷怎么会不爱你呢,他不爱你爱谁呢,莫要瞎琢磨了。”
“不!是他亲口说的!他说他不爱我了!”她突地推开我的身子,瞪圆了双眼,哆嗦着嘴唇肯定道。
我看着眼前泪珠如断线般难过的宜良,不禁也感伤起来,捏着帕子帮她拭泪,我知道她此刻缺少的是一个倾听者。
“都是那新进门的蹄子惹得,我本就不会同他人分享,昨儿夜里璧儿突然发起热来,我跟着折腾了一晚上,天都亮了亲眼见着他退热睡了才回自己房里歇了,谁知道章氏恰在这时进来请安,我那丫头,您也知道,当初跟着我从府里一起到这宫中的,性子也如我这般直率,不过就是话说的硬了些,那贱人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打了她耳光,杜鹃这丫头实在不想把我吵醒,便也忍了,谁知那贱人不依不饶非要杜鹃跪着给她道歉,杜鹃不从,我也给吵醒了,就气冲冲地出去冷不防地给了她一巴掌,这下可乱套了。”她渐渐平复了气息,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听她继续道:“恰这时爷回来了,竟然也不为我主持公道,只说你们闹吧,把府上闹得乱七八糟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