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这个给你。”楚雄把盘子里的肉松往稚儿前面推了推,侄儿两字他叫的很重,听起来就跟稚儿差不多。
稚儿睁大眼睛看着楚雄,“宝宝给你吃。”肉松又推到了楚雄面前。
“哥哥,这个给您。”楚雄又估计重施。
“阿雄,嫂子给你做的。”在乡下,对已婚妇人称呼嫂子是不错的,哪怕她是守了寡的。
楚雄点头,知道哥哥这是承认了。他看着稚儿,小嘴鼓鼓的嚼着肉串,很明显,侄子这见惯了各种美食,自己心心念念的美食,在他那里也就不稀奇了。
“阿雄,吃肉串,肉松小嫂嫂给你做了很多,等走时候,带着回家吃,能放很久的。”跟前,没有别人,谢晚林向楚雄眨眨眼睛。楚雄突然就很想哭,眼睛都红了。
谢晚林坐到小孩子旁边,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嫂嫂很想你,只是不能认你,因为那些残了的叔叔。”
楚雄点头,他都听父亲讲过,那些人的生活,因了那正建的工坊会有很大的改善。这会知道这主事的就是嫂子,心里的骄傲欢喜冲散了挂念的哀伤。
楚雄笑了起来,谢晚林照顾着他和稚儿,两个小孩很快就忘记了叔侄辈分,畅谈起来。稚儿觉得小叔叔和小虎哥哥也没什么区别。
楚文东不时眼扫着这边,他看着这几个人的互动,知道这小儿子凭着自己找寻到了答案,也明白还是谢晚林心软了,怕拒不相认伤了阿雄的心。
孩子们课堂开课的前一天,谢晚林的陶缸出窑了。谢晚林等着兄弟们检查陶缸是否漏水,得到的结果是完全合格。
“太好了,这样我们的缸子可以自己弄,房顶的瓦片也能自己弄了。”秦大林有些激动,这个陶窑,还是他费的心思最多了。
“是啊,大林哥,马上定制木盖子,我们可以做大酱,焖醋了。”谢晚林也很激动。
“小姐,新的人手是不是也快到了?”秦大林问。
“是的,这里的兄弟,到时候焖醋烧陶,新来的兄弟接着盖晾醋晾酱的通风房。晚上都来这里过夜。学堂里,咱们前院,就睡的下了。”谢晚林没说的是,楚昭走前已经说好了要再来二百人的。
“小姐,是不是和村民讲的那样,要签上协议呢?”秦大林提醒谢晚林。
谢晚林点头,“要的,这涉及这些兄弟的吃饭家业,还是不要出了纰漏才好。”
“这件事情我出面吧。”秦大林坚持。
谢晚林感激的看着奶哥哥,这秦大林是把得罪人的事情都担在身上了。
“不会是你想的那样的,大伙会明白这是为了维护共同的家园。”秦大林说完转身就去忙活了。
谢晚林看着秦大林的背影,更坚定了撮合他和葛大妮的心思,这么好的奶哥哥,不能因为对阿姐的求不得忘不掉,就这么一直孤单着,活在那萧瑟的记忆里。
谢晚林回到家里的时候,正赶上嬷嬷带人收拾做好的棉被棉衣,装车准备送往工舍。之前购买的布匹棉花,终于都做了出来。
“阿娘,装完别叫婶子嫂子们走了,咱家的活还得赶上一阵子,过几日还要来人,我买的那些颜色鲜艳的布,我昨天交给您的那个书包,我们缝制一批,可以狠赚一笔。”
谢晚林把嬷嬷拉到一边,提醒嬷嬷,嬷嬷点了头,她才去了后院,拿出纸和笔,把自己会画的卡通画都画在了纸上,准备让活计好的妇人绣在书包上,这样的就能够卖个高价。
谢晚林再到前院,嬷嬷已经拿着书包给村妇们看着,知道这是给读书的娃子装书的,这当娘的眼里都羡慕起来,嬷嬷笑着说大伙做完了,给咱们村的孩子一人备一个,等孩子们闲了帮着去挑挑豆子粮食就成,这些人也都笑了应了。
谢晚林跟着秦小林的车又回了工地,看着几车被子一人一铺的放在炕上,她才放了心,那边按着人头给每个人发着棉衣鞋袜新的单衣。谢晚林也佩服这村里的女人,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这么多。
“这鞋子和单衣,等以后慢慢的再给大家赶制一套。接下来还有兄弟要来,我们还得给他们备着,大伙先将就点儿。”老秦发话了。
“掌柜的,这就很好了,这还是俺第一件新棉衣呢。”一个没手的少年回了一句。
老秦沉默了,那些兄弟也沉默了,谢晚林心生感慨,只大声说了一句,“兄弟们,两年以后,我们在村前建眷村给你们成家娶妇,新房子,新媳妇,小娃子,咱们都会有的。”
谢晚林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朝代,自己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说辞是不太妥当的,这些兄弟们也没有觉得这样的秦家女是不自重的。他们有的只是深深的震撼和感动。他们来此,想的见的只有稳定的工作,持续的收入,至于别的,真没有谢晚林想的多。
“都会有的。”一声声包含力量的喊声,从这些饱经沧桑的汉子口中喊了出来。
这里面的希冀,震撼了在场的村民,这个时候他们也才明白,对于村口那片地,秦家不光想到了他们,原来楚家村不过是沾了这些伤残汉子的光。
里面有那精明的,抽丝剥茧,想到了秦家就是要带着村民开荒,村里建作坊,怕也为了让这些人能更好的在这里扎根。这样的算计,唯让人心生敬意,秦家大善矣。
第91章 时光不日久
稚儿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身上的长袍,谢晚林为了稚儿入学堂,赶制了一身书生长袍,头戴纶巾。小小的人儿,看着和平时很有一些不同。他自己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
“稚儿,这衣服并不比你平时穿的短打来的舒服是吗?”谢晚林蹲在稚儿身前。
稚儿点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娘亲,这就是问,既然不舒服为何还要给自己穿呢?
“这是书生的打扮,读书人的衣服款式。有些人穿上这样的衣服,手里捏着两本书,就不事生产,觉得高人一等。娘亲觉得我的稚儿,将来上山可以打猎,下河可以捉鱼,既能够读好书,也能够做各种事。”
“稚儿懂。”他点头。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对不对?”谢晚林问。
稚儿摇头。
“君子远庖厨,对不对?”谢晚林又问。
稚儿还是摇头。
谢晚林心里欢喜,接着抛给稚儿一个难题,那要怎么做呢?
稚儿皱着眉头,咬着嘴唇,大眼睛里都是深思。谢晚林其实并不指望稚儿这会就答的明白,这世间对与错从来不是黑与白,泾渭分明,混淆不得,有些对错也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娘亲,您不是一直要稚儿做一个有用的人吗?做什么都好,要有用。”稚儿鼓着小脸,回答的一本正经,严肃认真。
谢晚林圆满了,稚儿这样的小人儿,能回答到这种程度,将来就会明白做一个有用的人的更深层含义。她亲了亲稚儿,“我的稚儿会是最有用的那个人。”
稚儿咧着小嘴儿笑了,谢晚林牵着他的小手,走到前院。嬷嬷几人看见稚儿的打扮,喜的笑不拢嘴。三岁的读书人呢,就是在安盛城里,进族学的孩子,也不多见的。
谢礼今日教授小班,楚文东教授那些没有基础的孩子,村里大点的孩子,一早就把地龙烧起来,开始授课的时候,整个教室已经热乎乎的了。
谢晚林坐上马车,去往山坳,谢晚林发现秦小林的情绪,明显照以前低落不少。谢晚林也不询问,心事,那就是只有自己能够面对的事情,不能感同身受的劝慰,只会让被劝慰者心绪更加凌乱罢了。
在谢晚林和村妇们忙活午饭的时候,楚昭带着一百人回来了,秦大林一看买来的食材不够用了,赶紧的赶着马车回村里收了菜,又折回山坳,比每日开饭晚了半个时辰,倒也让这些人和大伙一起吃上了饭。
饭后楚昭和秦家兄弟带着他们去了各家租赁的厢房,连日奔波,总得先休息再说。
往常猫冬的村民因为有了秦家的活计,这整个冬日里并没有闲着,辛苦总有些辛苦的,钱袋子鼓了,心里踏实了,底气足了,整个村子的老少都有了新的精气神儿。
谢晚林站在第二个开工的山坳坳里,心里对这阶段的进展还是满意的。第一个山坳,已经开始酿醋了,晾晒的场院里,都是一缸缸的大酱,一缸缸的酱油或者陈醋,上面盖着圆木缸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