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死亡意味着楚家在军权方面再无话语权,楚家的地位那定会是一落千丈的,只是也到不了要返乡的地步啊?
“楚爱卿节哀,朕定会查明定国将军的事情,不会让他含冤而死的,一定会给他的英灵,还有楚国公府一个交代的。”皇帝说的言之凿凿,眼睛不时瞟着白启两眼。
楚国公也看向白启,上一次的刺杀未遂他是知道的,他皱皱眉,他直觉不是白启,这半年多来,白启做事稳妥有度,已经从谢晚林的别嫁他人,恢复了理智,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再动楚昭,再说他还真的动不了楚昭。
白启转头对着楚文东的眼睛,一脸的平静无波,眼神里都是坦坦荡荡。楚文东心里明白了,这事情自己所想不差。白启那是做了也能承认的主,尤其是对着楚昭。
“求皇上成全,没了长子,走了次子,我已无心仕途,只想回到祖地去。”楚文东又提起。
皇帝皱眉,他心里是不愿意放过这人的,楚家不绝,他都不会心里痛快,只是这楚昭死了,楚家倒也没了翻身的可能。满朝文武看着,他不能不表态。
“爱卿,这件事容我想想。楚昭日夜兼程的回家来,你还要保重自己。”皇帝道。
“谢皇上成全。”楚国公道。
皇帝皱眉,却不再说什么。
谢晚林这一行人,哪里知道安盛城的变故?谢晚林嬷嬷喜翠,楚阳四人都带着面具,稚儿却是没带着,想他一个小孩子,应该也没谁能记得他的长相。
这一路游山玩水,这是出门的第三天,几个人路经一处湖泊,就决定在这野餐了。车上有备着锅具和各种调料,随时随地,都能做饭。
凉拌野菜,酱焖鱼,腊肉炖粉条,馒头,这野外的一餐倒也有模有样,几个人坐在湖边,蓝天下的湖水碧蓝,天上的白云一朵朵如稚儿的天王花一样,点缀在天上。四匹马都卸了缰绳,悠闲的低着头吃着草。
谢晚林觉得自己在一副画中,每一个人都是画里的一笔。这就是每一个人拥有的世界,这日这时这刻,我在,大家拥有一个共同的世界。
北地的城市里,一对人马肃然出城,这些人都是楚昭的亲卫,在扮成楚昭的阿开死去的时候,这些人迅速做出了反应,把阿开收拾一番,才放入临时买来的棺椁之中。立马护送着棺椁,一路南行,护灵回家。
这是途经的第八座城,楚昭接到了密报,就马不停蹄的往这回灵的路线赶来,这里还有他要收拾的摊子,这里还有他要归家的兄弟。
他站在城郊的寺院顶上,看着那队人,那抬棺,他睁大眼睛,让自己平静的送着阿开离开。
他看着,傲然的身躯挺立着,脸上的线条却是紧绷坚强,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那阿开是他生死相依的兄弟,这仇他一定要报。送灵的队伍已经不见,他转身一个起落下了这房顶,向追风吃草的方向走去。
“追风,再忍忍,等两年吧,会把你再变回原色帅气的追风。”楚昭拍了拍追风的马头。翻身上马,不再停留,向北而行。
谢礼颤巍巍的进了楚家大门,这满眼的白色,刺的谢礼眼睛都红了起来,自己选的孩子,他心里还是不相信没的那个就是楚昭,只是回来的消息那么瓷实,也容不得他不信。
楚文东看着被安乐侯府家丁扶进来的谢礼,起身相迎,也上前扶着他。
“都下去吧。”楚文东吩咐下人。
“老哥。”谢礼看着楚文东。
“先莫慌,就还阿昭去了,我们也得打起精神,得给孩子讨回公道。”楚文东咬牙。
谢礼点头,“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回南阳,这也不用等着抄家了。”谢礼叹息。
“走吧,这样子,咱们的家财还能保住了。”楚文东道。
“老哥哎,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东哥你是说?”谢礼看着楚文东。
楚文东只是看着谢礼,一脸平静。谢礼心里却有了力量,只是出了这道门,却是身形佝偻的更厉害了,回到府里的谢礼,就传出了卧床不起的消息。
太子白启坐在后花园里,他现在很安于室,就只静静的等着最后的消息。他大体能猜到上面那位的处置,要他的命怕是还不会,总要做出个仁君慈父的样子。
安盛城怕是也容不下他,现在就只是封地在哪里的问题。只是这一切都还要等,等到那楚昭下葬之后,也才能有个结果。
整个安盛城没几日还是传遍了楚昭的死讯,大家都在等,等着定国将军回来。
大殿上传来楚昭死讯的第十日清晨,皇帝亲率自己的几个儿子和满朝文武等在安盛城城门口。暮霭散去,阳光散漫天地,一天中生气最浓的时刻,一队兵士护着一个普通的棺木,缓缓而来。
“大哥。”楚雄喃喃低语,眼泪成串的从小胖脸上滑落。
楚文东心里滋味难言,只是茫然的看着那一队人马越来越近。谢礼双手微抖,哪怕心里相信楚文东的判断,他却是明白的,楚文东也是心存着侥幸,他们都是跟天在赌,在赌天不亡楚昭。
皇帝面色平静肃穆,白启看着心里好笑,他倒是清楚这位,那也是等的这些天,不能不说不辛苦,心里跟怕还都想解一个疑惑,那人到底是不是楚昭。
“北防军侍卫护送定国将军楚昭归家。”侍卫们走近皇帝一行人身边的时候,屈膝跪下,朗声说道。
“都起来,护送楚将军回府。”皇帝说完,转身带头往楚家而去。皇帝亲迎将军灵柩,这是皇帝给楚家和楚昭的面子。
楚家大堂之上,楚昭的灵柩被打开。皇帝扫了一眼身边的太监总管,那人上前,拿出一块玉佩就往尸体的里衣放去。
将军的伤疤显露人前,皇帝松了一口气,楚文东这一刻,这一眼,却是撅了过去。谢礼大哭起来,一口一个贤婿,哭的是闻者伤心。
“咱们接回了大将军,还是让他们都静一静吧。”皇帝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那人是楚昭,他不会看错,身形,疤痕,都对。五月的天,一路南行,即使用冰镇着,那张脸也变了形状,却还是能看的出,那是楚昭的脸。
楚文东醒来,面上无比悲戚,从卧房里出来,来到大厅,却是扶着棺,摸着儿子的脸,伸手插进了将军的发,这一摸,他这心里放了心,这头发里没有那道疤,这不是自己的儿子。
“呜呜呜、、、呜呜”楚雄一边守着灵柩化着纸钱,一边哭着。
谢礼也还坐着哭,楚文东看着谢礼哭的伤心,倒也不说什么。拉过谢礼的手,外人看着都是两个老头经历着共同的伤痛,其实是楚文东在谢礼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谢礼心里一松,一把搂着楚文东,哭的更加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勾的楚雄也哭的更大声起来。
楚雄七岁,这一年,母亲的傻病是越来越严重,这前两日又死了大哥,母亲更是在这个时候,得了哑病,小小的人儿,这心里哪里能装得下这些哀伤?谢礼一引着,小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放开音量,这凄厉的哭声,把这办丧的楚府的悲伤气氛顶到了顶点。
谢礼哭是哭着,这心里却是挂心起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人不是楚昭,此时也只能认下就是楚昭,这入了祖坟,那不是和自家女儿共了一个坟穴?
想到了是想到了,这个问题却是不能提的。楚文东自然知道谢礼会挂心这个问题,却也不能告诉他,谢朝林还安睡在楚家祠堂后面停灵的大厅下面的密室里。
楚昭的丧事持续了很多天,因为天气炎热,楚家选择了尽快下葬。下葬这一日,安盛城的权贵人家都派出了家主来楚府送行。楚文东知道这里面就有皇帝的眼线,看看这具棺木是否葬入了当初埋葬谢朝林的坟穴里。
楚昭的一切都是拿命在搏,面对的敌人不光是北庆的外敌,还有皇位上的君王,考虑的问题方方面面,遇事自然多走一步。
谢礼一脸悲痛,这会是真真的悲切,心疼自家已经入了土的姑娘,却是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打落牙齿血送饮,就是他的境况。
楚文东也不跟他解释,反正楚昭没死,那么他和他的一切希望就都还在。谢礼会难过,但还不会被痛苦打倒。女儿女婿外孙都还好,那么一切都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