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回神,还来不及站起来,帘子被掀开,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一时间忘记行礼了。
严司信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发现她似哭过,余光喵到她手腕上,眼眸发黑,“这是怎么回事?”
他自幼学武,不小心弄伤,和被人弄伤,这伤口眼就能看出来,手腕上那伤口绝对不可能是自己弄的。
一圈红红的,显然是被人紧紧地握住,力道之大才留下了红色痕迹,他磨了磨后牙槽。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他的人?
她一惊,方才忘记了自己受伤的事情,对上他那双冷眸,下意识地将衣袖放下,遮掩住,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不小心弄的。”
他眯起了眼,好!居然还学会了在他面前说谎。
他往前大走一步,“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她微垂着脑袋,咬着唇瓣,不欲说话,他伸手捏着她的下颚,逼着她抬头看他,“谁弄伤了你?”
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竟然被人欺负了,让他找出那人,非将那人碎尸万段。
她往后退了一步,下颚轻飘飘地从他的指尖上移开,面色冷淡地说:“没有什么人。”
“李嫣然,你当本王是傻的吗?”他沉下声。
“是不小心弄的。”她坚决不承认。
“你!”
严司信冷着脸,“你若是不说,本王就好好问一问今日陪你出门的下人。”
她怒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这般的讨人厌。”她不愿说,他却逼着她说。
“讨人厌?”他被气笑了,“你不识好歹!”
“是啊,妾身不识好歹。”
他倏地转身就要往外走,突然衣袖被扯住了,他侧过脸,望: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求王爷给妾身一些脸面,莫要问他们。”
望着衣袖上颤抖的指尖,他硬着心肠,冷然地说:“好,你自己同本王说。”
该怎么说才好。
她木着脸,将在相国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浑身冷到了心底,那种被逼着回忆着当时的惧怕和恶心,令她在一说完,转头就落泪了。
最可怕的是,她听到他将拳头捏的卡嚓卡嚓的响,下一刻,就听到他摔了竹帘出门了。
她流着泪,无声地坐在椅子上,她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却觉得,他一定同她想的一样,觉得她脏了。
肮脏得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了,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伤口,神色迷茫。直到秋雨进来,询问晚膳的事情,她摇摇头,“累了,不吃。”
秋雨只以为她因为相国寺的事情仍耿耿于怀,于是给她煮了一碗安神药,服侍着她喝下,梳洗过后,扶着她躺下。
“夫人,莫想了,好好睡一觉。”
“嗯。”她闭上眼晴。
秋雨放下了纱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夜,静悄悄的,李嫣然却没有睡着,她睁开眼,望:着头顶上的纱帐,没有一丝睡意。
她在想,他去哪里了,又去做了什么?
她想着想着,睡着了,作了一个梦里,梦里柳谦又出来寻她麻烦,在她怕得快哭的时候,严司信从天而降,像一个英雄,将她从水火不容的困境之中救了出来。
她在梦里又哭又笑,像一个傻瓜,她睁开眼,看着外面大亮的天,浑噩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掀开了纱帐。
却被坐在梨花木椅上的男人给吓了一大跳,她捂着嘴,将尖叫吞回了肚子里,“王爷?”
他一脸的煞气,坐在那儿,身上带着黑夜里的冷凉,想来是半夜过来的,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说:“不用怕,那人本王已经解决掉了。”
她浑身一颤,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她鹦鹉学语地开口,“解决掉了?”
“今日他就会随着罪臣被流放。”他冷着脸,看她吓得苍白的脸,心疼地站起来,走过去轻抚着她的脸颊,“不怕。”
她眨了眨眼,忽然联想到之前的那个梦,原来,不管是梦里也好,还是梦之外,他都护着她,不让她受伤。
“嫣然?”
“王爷动了手?”她看到他的虎口上似带着血迹。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应了一声,“不是本王的。”
她没说话,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冷冰冰的,就如他这个人一样,可他的心却是炙热的,她侧耳听着他用力的心跳声。
“不怕了。”她轻轻地说,她不怕,她只是怕他会嫌她。
他又摸摸她的头,“谁欺负了你,你便同本王说,知道吗?”
“嗯。”
“本王会为你出气。”
听到他的话,她眼眶微热,长这么大,好像是第一回,听到有人跟她说,会为她出气。
就是心疼她的周氏,有时候也没有办法做到为她出气。他说的话她相信,他一声不吭就给她出完了气,回来才同她说。
害得她以为他是嫌她了,他怎么对她这般的好,好得令她更加的贪心了。好想就这么霸占了他,让他永远只属于她。
静谧的晨光之中,两人相拥着。
【第八章】
严司侩发现李嫣然有些不对劲,那日之后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黏着他,却透着不对劲。
这一日,他离开王府去上朝,他的心口闷闷的,跳得格外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他走到宫门口,便请了假回去了。
李管事看到他回来,一脸的惊讶,“王爷怎么回来了?”
他没说话,只问:“夫人呢?”
“夫人一直待在梧桐苑。”李管事回道。
他颔首,走进了梧桐苑,却见春风和秋雨站在外面,他蹙眉,“怎么不在屋子里伺候?”
两个丫鬟纷纷行礼,秋雨道:“夫人刚用过早膳,正看著书,命奴婢们莫要扰。”
严司信点头,挥手示意她们不用通报,直接走入了屋内,然本该在看书的人儿却数着银子,并将银子塞入一个香囊之中,旁边还有几张银票,数完之后也塞入香囊里。
他看着看着,觉得这一幕有点不对,“你在做什么?”
李嫣然是在确定严司信出门之后才开始清点自己的身家,她想过了,既然做不到独占,也做不到看他以后宠爱别的女子,那她就要存银子。
等他要娶王妃了,她就带着银子,找法子离开他,不能人财皆失,如何都要守住银子。但她真的没想到他会来一个回马枪,被他瞧见了。
“理一理银子。”她傻乎乎地说。
他挑了挑眉,“丫发说你在看书。”
“看过了。”
他声音温条地问:“你用过了早膳,看了一会儿书,现在在理银子。”
“是。”
“嗤嗤,本王为什么觉得你这副样子倒像是要卷款而逃的样子呢。”他轻声笑着。
黑眸锋利地看着她在他说完话之后轻轻地颤了一下,她挺胸,坚定地说:“妾身就是理一理银子。”
他点了点头,“是吗?”心中的不适感更加的浓烈,他坐在贵妃榻上,看着她因他的到来而微微不安的神色,更加觉得她像是想要出墙的那一枝红杏。
“当、当然是!”她很肯定地点头,心里发虚,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只笑,未再说什么。她被他的笑容弄得心头七上八下,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春风禀报,
“夫人。”
“什么事?”她连忙回道。
“李府有人过来。”
真的是来的刚刚好,李嫣然松了一口气。
春风提醒道:“夫人,是李府,不是李家。”
李嫣然一脸的懵,“什么?”
“是李太傅大人府上来人,说是要送药给夫人。”春风忙不迭地解释。
李府,送药?李嫣然猛然想起了昨日出手相救的那人,“哦,你替我收下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嫣然觉得旁边的男人@光很深沉,盯着她的黑眸里仿佛蕴藏着生猛的野兽,她头皮发麻地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夫人这恐怕不妥,是李三老爷和李三公子过来了。”
送药而已,直接派人送来就是,却是两个大男人送来,李嫣然觉得奇怪,正要说话,旁边的男人笑了,“嫣然真的是人见人爱。”
她怎么听得他像在磨牙了。
那一位李三公子昨日显得彬彬有礼,还特意假借其他的名义送柳谦去官府,怎么今日就不知礼了呢?
“走吧,莫让人等急了。”他凉凉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