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起来喊一声“外公”,立刻勾去贺关一半的心神。
不知对方讲些什么,她基本没回话,嗯了两声,最后说好道再见。一通电话很快打完,她脸上也没有多余表情,继续玩数字华容道。
既然知道她和家人关系复杂微妙,贺关做不到假装一无所知不关心,于是问:“你外公找你有事?”
“嗯。”徐百忧拨弄着数字方块,声音淡淡的,“叫我有空回家一趟。”
八成是谈赔偿款的事,贺关道:“你家在哪儿,我陪你回去。”
“不用。工作忙,不知道……”其中一块推着有点涩,指甲盖别了下,她顿一顿,才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空,距离不算远,一抽出时间我就开车回去。”
“你经常这样来回跑?”
“不经常。”
“家里人对你还好吧?”
徐百忧心性敏捷,听他问到这里,已经猜出大概,“胡云旗把我家里的事告诉你了?”
“啊,说了点。”贺关再想想她的为人处世,又觉得不需要太担心,松快笑着道,“你没问题的,按着你的想法来。”
徐百忧将玩具收回包里,面向前挡风玻璃,眼底有些荒芜。
沉吟下,她幽幽启齿:“我其实不太擅长和家人相处。不知道该和他们走多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对他们的……爱?好像是没有的。我的亲情观念太淡薄了,和他们没有感情,也很难再产生。”
如果亲情是一门语言,那么徐百忧就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她需要摒弃已经熟练掌握的语言系统,去重新学习新的语法规则。
可她的主观能动性并不强,甚至被动到逃避,哪怕人已经到了富强街,仍不愿意上楼去敲开家里的门。
因为,徐百忧心里那扇亲情之门已关闭太久,落了锁,生了锈。
贺关见过无所不能的徐百忧,但没见过束手无策的她。
方向盘打去路旁,他靠边停车,把徐百忧从副驾拉下来,牵着她走进街边一家便利店。
他也不挑,搜罗一整购物篮各种零食,提着鼓鼓囊囊一大购物袋,又带徐百忧坐回车里。
徐百忧像个一知半解的孩子似的,抱着一堆花花绿绿,朝他投去困惑而迷茫的眼色。
贺关抓起浮面一袋薯片,扯开包装,喂她一片,“没有家人的时候你过得挺好,有了家人,如果不能过得更好,就不要勉强自己和他们相处。而且吧,也不是每一个家人都值得花时间去和他们培养感情。”
徐百忧抿唇嚼着薯片,点点头。
“强扭的爱情不甜,强扭的亲情也不会甜。”贺关扔片进自己嘴里,“我爷爷死得早,我爹妈也死得早,几乎所有亲戚都说我奶奶命硬克众亲,不愿和我们来往。我小时候气不过,只要一路过哪个亲戚家,一定捡石子砸他家窗户。”
徐百忧失笑,确实像他的风格。
贺关也笑,“砸完就挨我奶奶揍,我奶奶跟你一样,不带心疼的,下手又毒又狠。” 一脸的痞气加懊悔,“要早知道你老想着报复,我当时钻进你的车里,肯定会先把你亲晕了,再带着你逃命。”
正经不到两分钟,立刻打回原形。
徐百忧拿薯片丢他,“能不把话题岔远吗?”
掉在腿上,贺关捡起来吃掉,“我家老太说了,在意,讨厌,生气都是要花时间的,没必要浪费在对你有成见的人身上。你心里较半天劲,那些人又不会少一根毛,何必呢。”
徐百忧深以为然,“你奶奶说得对。”
“再说了,你这么个十全十美的小仙女,你家人都不满意,要怎么样才能满意?变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吗?”
贺关把薯片递给她,系安全带,重新发动引擎,喃喃自语声音不大,“老子可只喜欢小仙女,不喜欢观音菩萨。”
徐百忧没听清,“你说什么?”
贺关咧开嘴笑,神鬼不吝地混道:“我说,观音菩萨可不男不女,你千万不能变成那样,我口味没那么重。”
徐百忧低头扣安全带,“三句话不离发\浪。”
“我不发\浪,干点正经事行了吧。”贺关说话间,落下车窗探头出去。
“你干嘛?!”徐百忧情急,扯着他头发,忙把他脑袋往回拽。
“嘶——疼!”贺关鬼叫,抓下她的手,“我看看有没有人跟踪。”
徐百忧打他,“开车!有人跟踪你也要装作不知道。”
肩膀上隔靴搔痒挨了一掌,贺关恍悟,“是不能被发现我们已经发现了,容易打草惊蛇。”打亮转向灯,重新上路,“徐百忧,你再想想,有没有招惹上什么不良分子?”
徐百忧斜乜他,“我招惹上的不良分子只有你。”
“怎么说话的,你这么暴力,我明明是除暴安良的好市民。”只有臭贫的时候,他脑子转最快。
“你不说,你不是什么好人吗?”
“跟你一比,发现自己比不过,我就变好了。”
嘴炮两三句打到头,徐百忧提醒老司机专心开车,枕着靠背闭目养神。
久久,没听见碎嘴的贺关扯闲篇,她居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也有些奇怪。
侧目过去,他难得的俊容沉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负二楼地库停好车,贺关提着零食,牵着徐百忧进电梯。
站没站相,他歪过身子,勾搭上徐百忧肩膀。指尖似有若无地扫过女性柔软,这厮又一次嫌弃徐百忧胸小,启开一罐旺仔牛奶非要她喝。
一楼进来位阿姨,是与徐百忧住同层的邻居,和蔼笑着同她打招呼。自然而然将俊男美女认成一对,阿姨毫不吝惜赞美之词,直夸贺关帅气精神,徐百忧眼光好。
贺关开心到合不拢嘴,等阿姨进家,便把徐百忧按在门板上,索取到一个牛奶味的香吻。
徐百忧的技术依然不太行,换气不及时,大脑有点缺氧。
密码输到第三次门才开,她放下包,踩着地垫让到一边,弯腰解靴子的鞋带。
贺关进了屋却没动作,忽然捞起纤腰,阻止她换鞋。
“怎么了?”徐百忧不解。
贺关少有的严肃,“我有办法弄清楚你有没有被跟踪。”
“什么办法?”
放下车钥匙和零食,他拿起鞋柜上的女包,“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徐百忧接过,见他蹲下替自己系鞋带,更为不解,“你要带我去哪里?”
贺关还是同一句话,“去了你就知道了。”系好鞋带起身,“不过我有个条件。”
徐百忧:“?”
手牵手,贺关扶着门把手道:“一会出去,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要配合,不能生气。”
仿佛只为通知一声,不等徐百忧回话,他拉着她再度推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情人酒店,在开车边缘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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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你们能看到原汁原味的三千字。
顺便问一句,如果被锁得面目全非,其他作者都怎么解决的?
第46章 第四十六朵花
寒凉的夜,街灯如豆,如迟暮美人一般悄然而暗淡。
贺关神神秘秘,背对着徐百忧,输入目的地叫了辆网约车。
再转回来便把她收进胸膛,当街发\浪,垂着头和怀中人耳鬓厮磨。
他像只啮齿动物一样,从耳垂轻咬细啄至女人下巴颏,湿漉漉,缠绵绵,只为把他的气味烙印进女人每一寸细腻肌肤。
“你干嘛,能不能规矩点?!”
徐百忧拍打男人肩胛,没洗澡她自己膈应,实在是很不习惯跟他太亲密。
可手也软,嗓儿也软,更像是半推半就。
“说好的不能生气。”贺关除了嘴唇软,浑身哪哪都发硬。
带着使命感亲近徐百忧,他以为自己定力够强能把持住,刚亲第一下立马完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徐百忧就满脑子邪念,压都压不住。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徐百忧加大力度,这一巴掌直接刮了他的脸。
疼是没多疼,但贺关好歹清醒了点,“你说说,你都扇过我几次耳光了。你就那么看不顺眼我这张脸?”
求而不得开始闹情绪,“改天我带你去公司附近打听打听,真没哪个女人觉得我贺关长得不帅,更没谁敢扇我耳光。”
徐百忧不惯着他,正色道:“我再讲一遍,我工作完没洗澡,不习惯你和我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