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管家哭笑不得,这还是打从受伤以来,汒帅说的话最多的一次!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看来恢复得不错,“我马上就让他们停下来!”
“别马上啊!”
汒帅越想越恼火,一想到他的鹦弟可能就是因为这帮乱糟糟找它的人吓得不敢回到自己身边,就更加烦躁。
“啊?”
管家愣了愣。
“现在!现在就让他们给我停下来!”
汒帅不能再等,得立马让这帮人住手!万一鹦弟今天晚上就会回来!这帮人不是误事嘛!帮倒忙!气死人!
“好好——我马上叫人吩咐下去,停止寻找鹦弟!”
管家有些吓到了,汒帅这阵势,感觉分分钟要爆炸,赶紧起身,连声回应。
“你亲自去!不然我不放心!”
汒帅气鼓鼓一句,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
“好!那我让汒医生进来,代替我?”
弱弱一句,就这样离开汒帅,管家显然并不放心。汒医生一直在外面的大堂等着,正好可以让他来接替自己。
“不用!我这个样子,躺在床上,能出什么事!别墨迹了,赶紧去!”
看管家磨磨蹭蹭的,汒帅的一颗心又噌的一下火了。
“好吧,那行!那您有事喊汒医生!我先下去了!”
管家没有法子,只好照做。
“嗯,赶紧!”汒帅忍不住催促,本想摆摆手,猛然意识到没手了,一记傻愣,硬生生“扼杀”了这一念头。
管家匆匆地离开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汒帅听到他跟大堂里的汒医生轻声叮嘱了几句,而后便走出了院子,直到再也听不见那急促的脚步声。
汒帅的一颗心终于可以安静下来。
第一次,他壮着胆子,稍稍动了动自己的右臂,猛然袭上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吓得他赶紧保持静止,再也不敢随意乱动。
还是很痛。
高傲地昂起自己的头,把因为阵痛飙出来的眼泪硬生生倒回去。
不能没出息!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恍惚间,汒帅听到隐隐约约一阵“扑棱扑棱”的声音——惊得他赶紧竖起两只耳朵。真的有“扑棱扑棱”的声音!这是挥动翅膀的声音,是鸟挥动翅膀的声音!
是鹦弟回来了么?
不对!鹦弟虽然也喜欢时不时挥动它的两个小翅膀,但从来都是无声无息的!因为鹦弟不是一般的鸟,鹦弟可是隐鹦!这“扑棱扑棱”的声音怎么可能是鹦弟的!
可能是自己幻听了……
汒帅稍稍松了松自己昂着的脑袋,用力地叹出一口气。果然,那“扑棱扑棱”的声音一下子就听不见了。
十有八九是自己疼糊涂了,幻听了。
真令人失望。
扑棱扑棱——
这一次,汒帅再也无法平静,把所有力量集中到左手臂,咬着牙,把平躺的自己从床上支撑地坐了起来。
眼前的一幕吓得他与一下子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的鹦弟回来了……全身上下血淋淋地,还在继续滴着血!以前那一身银光色梦幻般的羽毛,也成了乱糟糟的一片,左边的翅膀似乎还折断了!只有那双明亮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就那样停在半空中——令人无法直视。
汒帅的泪滚滚而下,一下子模糊了双眼,他努力吞了吞喉,眼泪涌下去一波,一下子沾满了整个左手手掌,很快又从掌心的缝里落了下去——他的视线又稍稍清晰了些。
“鹦弟——”终于泣不成声,“你、你这是、怎么、了、啊?!”
话音刚落,那半空中的隐鹦,忽然急急地坠了下去,咚的一声,砸到了汒帅的毯子上,那鲜血,一下子渗透了一大片。
汒帅赶紧奋力挪动屁股,靠腰的力量迅速靠近鹦弟坠落的位置。它正好落于自己两个腿之间的那一块空隙。他不能站起来,怕站起来,脚一挪开,已经遍体鳞伤的鹦弟会疼!
眼泪决堤而出。他却再无无暇顾及,任泪横流。颤抖地伸出左手,无限靠近鹦弟的小身体,却终是不敢碰它——怕一碰它,它的身体就彻底散架了!
它是那么弱小,那么无力,它肯定是没有力气了,所以无法隐身了,也无法轻松地悬在空中了……望着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的鹦弟,汒帅心如刀绞,似再断了一次右手那般,无法承受的凌厉之痛。
鹦弟,时不时闭上了双眼,而后,又缓缓睁开了双眼……但是频率越来越低……它看起来快不行了……可它明明是隐族的小生灵,不可能这么脆弱啊!
它可是隐鹦啊!
汒帅不敢置信地开始摇头,不愿意接受面前的种种。
闭上眼的鹦弟,这次还没睁开眼……
汒帅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或许是感觉到主人的手掌,紧闭着双眼的鹦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双眼,朝自己的主人望去。它本想站起来,再用自己的小脑袋蹭蹭主人的手臂,就像以往那样,就像十几年前初初见他时那样——可是来不及了,时间不允许了!
它必须用尽全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一切发生得太快!
汒帅压根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见躺在毯子上的鹦弟,忽然消失了——瞬间的事,出现在他的断手之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后,匆忙之间狠狠咬住自己左手食指的汒帅额头早已汗涔涔,迷离的目光虚晃了很久,终于再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断手之处……
长出了一只新的手!
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刹那之间,袭遍全身!
汒帅看到自己的“右手”稍稍晃动了下,隐隐约约之间,他似乎看到了鹦弟的身影——这只手,在几番银光色的虚幻之后,便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哇的一下,汒帅哭了出来。
他的鹦弟,成了他的“右手!”
听到声音的汒医生吓得赶紧跑了进来,慌忙之中去看床上的人,见他哭得一张脸全是泪,正要开口说点什么,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之上,吓得“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这、这这、这这这……”
“这”了十分钟,都没能把一句完整的话,“这”出来。
痛哭流涕的汒帅,两个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转头看了看吓呆了的汒医生,没有讲话。从此以后,他的鹦弟,真的与他再也不分离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直到此刻,他都觉得像是一场梦。他举起这只突如其来的“右手”,看了好久,却再也瞧不见鹦弟的身影,也瞧不见它方才和鹦弟羽毛一模一样的银光色——它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手了。
灵活自如,无缝衔接。
看起来,就像本就是长在这只手臂上的一般。
医生终于反应过来,转身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汒帅的视线并没有再次离开“右手”,紧紧地瞧着它,眼泪无声地哗哗而下,拿这“右手”擦——这泪是温热的。
第195章 亲自带走
七点整,炼再次出现在商氏照料隐鹦之所。
他要亲自带走即将出生的那只新生隐鹦。
“炼,您来了。”
商煊已经在一旁等候,看到炼出现,笑着打招呼。
“嗯,怎么样了?”
不知怎的,炼竟然有些难以控制的紧张。
“还有三分钟,快了!”
商煊温和一笑,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生命来到隐族。
“好——”
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影响到这生命生产一样。
七点零三分。
“生啦!”
商煊惊喜地喊了一声。
炼闻声赶紧过去看,只见一只闭着双眼的新生隐鹦,安安静静地躺在商煊的手掌上;而那只母隐鹦正闭着眼睛,在独属于她的“产房”闭眼休息。
“您要抱抱么?”
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宇间满是喜悦,商燎试探着询问。
“可以么?”
炼还从来没有抱过这刚出生的小隐鹦。
别说抱,这也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站在一旁等一个新的小生命降临。
“当然可以!您本就是隐鹦的主人!”
商煊用力点了点头,用眼神鼓励眼前有些犹犹豫豫的男人尝试下。
“好——那我试试。”
炼尽量按耐住一颗激动的心,再一次生生屏住了呼吸,从商煊手中缓缓结果闭着双眼的隐鹦。那温热的小身体,落在自己掌心的那一刹那,炼差点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