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
焰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小局促。
家燏，这个名字，她应该是记得的——只是到底在哪里。
“谢谢您，校长。”
家炫光顾着激动，一直傻愣地站着。
“您请坐，家燏爸爸。”
焰见眼前这个父亲似乎有一股说不出的憨劲，只好提醒他坐。
焰低头稍稍在脑子里搜索了下“家燏”这个名字，未果。
只好快速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开始泡茶。
“喝杯茶，家燏爸爸。”
还是龙井，轻轻地递到这个脸上一直乐呵呵的中年男人面前。
“谢谢。”
家炫又差点站起来致谢，但被眼前的校长制止了。
“您坐着说就行。”
焰说完，淡淡一笑，再次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朝这个中年男人快速看了一眼，便坐了下来。
“是为孩子的事情来的吧。”
“是的，校长。”
家炫心里一惊，转而化喜。
“家燏怎么了？”
焰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皱眉，这会让来客觉得生疏。
“是这样的，家燏这孩子，平时都很刻苦用功，去年是新生，经过老师和校长您一年的栽培，也取得了综合分数第一的好成绩！作为父亲，我很自豪，也很感激！”
家炫稍稍停了下来，他想看看眼前校长对这番话的反应，可能作为家长，多少有些虚荣心在作怪。他笃定老师尤其是校长都喜欢优等生，听话，成绩好，又不惹事，所以，他这样的“强调”不会引起眼前这位校长的反感。
“是的——”
经这么一“提醒”，焰完全想起来了，这个叫“家燏”的学生！
怪不得她觉得很熟悉，就是去年那一届新生里最突出的那个女生，长得虽然比较普通，皮肤也有些黑黑的，整个人却看起来很结实又精神——对，就跟眼前她的父亲很像！
“家燏是个很棒的学生！”
只是可惜，是一个非常小支的新生代。
家氏，在这个孩子前，焰似乎都没怎么听说过。
虽然每年，他们也都有孩子送到隐校来读书。
但也仅限于此。
“谢谢校长您的肯定，还是您跟老师教导有方。”
不知怎的，一直自信满满的家炫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虽然眼前这个校长嘴里说着对家燏肯定的话，但她的表情，却很让人费解。
至少，他有些捉摸不透。
校长的表情，“喜”的感觉很少——更多的，似乎是纳闷？
这让家炫莫名有些开始打退堂鼓。
“您客气了！是这孩子自己聪明，又刻苦，所以才能如此优秀。”
焰想着去年这届新生代，和往年任何一届相比，相差无几——并没有任何一个“特殊”的孩子加入。
远不同于今年的新生代，比如火九班。
去年新生粗粗估算，也有百来个，能在百来个新生代里，脱颖而出的孩子，其实也算是很优秀了，毕竟，去年的新生代里，也有商氏，白氏和穆氏的孩子，但并没有炼氏和灵氏的孩子。所以，无论怎么说，这个叫家燏的女生，还是很棒的一个学生。
“谢谢！是这样的，校长，我这次来，是有一个请求，不知是否合适？”
家炫脸上的笑变得有些不自然，但眼神里仍满是真诚。
“家燏爸爸，您说说看。”
焰一听“请求”，就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她当校长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多少觉得有些意外和不自然。
“好——我家家燏，虽然各方面现在看来学得还可以，但这孩子总觉得还不够。就比如前两天的柔术课，在老生队列，这孩子是主动自告奋勇当‘坐庄’的，也没有让老师失望，保持到了最后，回来跟我一说，替这孩子高兴之余，做家长的难免有些担心……”
家炫停了下来。
“那很厉害啊，柔术课，在老生里面，庄主能从头做到尾，相当不错了！”
焰很是意外，忍不住连连夸赞。
“说明家燏这个孩子柔术很厉害！”
“话虽如此，可我总忍不住担心。”
中年男人的脸上流露出对孩子的忧虑。
“您担心什么？”
焰越听越迷糊，不知道这位父亲到底想说什么。
说他在绕圈，又好像不是；可不绕圈，他又讲讲停停的，着实让人费解。
“我担心这个孩子会开始‘骄’——历来，都是骄兵必败！优秀不可怕，可怕的是会渐渐失去对自己的清醒判断。”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难为你们为人父母的了，确实，这样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校长，我这次来，希望您能给家燏这个孩子换个班级……”
家炫一咬牙，也顾不得心中各种纠结和犹豫了，直接把来意说了出来。
“换班？”
始料未及，焰的声音稍稍响了声，脸上满是不解。
“是什么意思？孩子现在所在的班级有什么问题么？”
“不不——校长，您别误会，孩子现在所在的班级很好，包括去年还是新生的时候，所在的班级也很好。这跟班级没有关系！”
看到校长反应很意外，家炫有些急了，连连摆手，表示不是那样的。
“那是？”
焰已经完全忘了要控制皱眉的习惯。
“按照家燏这孩子现在的成绩，我怕她再这样下去，会得不到成长……”
家炫欲言又止，有些胆怯地看着眼前的校长。
“什么意思？家燏爸爸，您有话直讲，我还是不太明白。”
焰是真的没听懂。
“家燏的身边如果都是能力差不多的孩子，这孩子就很有可能成长变得缓慢。”
家炫自觉自己的表达已经尽可能委婉了。
呵……
焰不傻，这话一出，就完全明白了。
看来，“骄”的并非是孩子，而是这个家长。
滑稽。
“所以，我就希望能给孩子换个班级。”
绝大部分话都已经出去了，也不差这最后几句。
家炫索性脖子一横，把心里剩下的话全部吐出来。
“还希望校长您能理解。”
第149章 我答应你
“我能理解——家燏爸爸，那您是希望把家燏这个孩子换到哪个班级呢？”
焰明白了这个男人此次过来的真实意图，但同时又觉得似乎有些愚蠢，转不过脑筋。
既然他都觉得，他这个女儿是老生里面最优秀的了，身边都没有可以瞧得上的对手了，那换班又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意义？换来换去，还不都是他女儿最优秀么？
至少是在他这个父亲的心里，是最优秀。
呵。
真有意思。
焰极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猛起的反感。
但很快，她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似乎真正想要说的话还并未完。
他的表情隐约透露了这点。
是很令人费解的神情，焰一点都看不懂，更别说看透。
“我希望家燏能换到新生班。”
家炫十分镇定地说出了口。
“什么！”
焰惊得差点从位置上弹起来。
“换到新——新生班？家燏爸爸……”
惊愕得无法继续讲下去。
“是的，校长，换到新生班。”
家炫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校长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跟他来之前预感的一模一样。
换做是谁，可能听到这样的话，都会有这么惊讶的反应吧。
“不是——家燏去年一年就已经学过新生班的所有课程了，家燏爸爸。”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焰甚至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怎么想的。
“我知道，校长——可是四周的人是不一样的。”
家炫并不急，缓缓地说着。
“我不明白……”
焰瞪着双眼，问。
“我希望家燏可以去今年的新生班——火九班！”
家炫听到自己在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牙齿都在咯咯作响——那种混杂着忐忑的激动，让他整个人都异常亢奋。
“……”
这一次，焰直接从座位上蹭了起来。
她猜到了开始，也明白了过程，但却压根没有想到压轴。
大脑被这话击得瞬间空白后，又慢慢有了些声色。
焰感觉到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