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儿大姨——”
谈子江抱歉一笑，喊了一声。
“谈医生，你叫我灵燃就行。”
灵燃及时纠正。
“好，灵燃女士。”
谈子江又是抱歉一笑。
“……”
灵燃听到“女士”两字，多少觉得有些不自然，不过也不计较了。
“谈医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噢——是以前烁儿提起过，有时候你会在停车场等她下课。”
谈子江并未多想，直接答道。
“哦——好吧。”
果不其然，烁儿与这个谈医生，走得还挺近！这孩子，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装与这位谈医生第一次见，灵燃想到这些，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但并未把这心绪表现在脸上。
“你是有什么事么？谈医生。”
“我的确是想找你——跟你说些事。”
谈子江开门见山，自己这样的突然出现，多少已经给人带去打扰了，还是赶紧说完赶紧离开。
“什么事？你直说吧。”
灵燃朝着后视镜里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车内空间并不小，但灵燃觉得如果自己转身盯着对方看，似乎有些奇怪。
“是这样的，可能会有些冒昧，我先对你说一声不好意思，但是即便如此，我觉得我还是该把这个疑问说出来。”
谈子江每次开始有些紧张的时候，讲话就会有些绕圈子。
“没关系，你直说吧，谈医生。”
灵燃心里开始有些莫名的紧张，不知道这个医生接下去会对她说什么，让他开口都这么犹犹豫豫的。
“好——灵燃女士，我想问一下，你妹妹的眼睛，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谈子江问这话的时候，从始至终，眼神都小心翼翼地望着后视镜里的那个女人，怕她一有什么激动的反应，好及时住嘴，然后并没有，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听自己问完。
然后，还是安安静静地，看起来并没有想回答的样子。
谈子江的心里有些犯怵。
“……”
这是一个灵燃怎么也不会想到的问题，。
这会脑子里正激烈地翻滚着：为什么眼前这个医生会这么问。
“不好意思，灵燃女士，如果你觉得实在不方便回答，我就收回这个问题——我不是故意的。”
谈子江真诚地抱歉道。
“没事，谈医生——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下，是那个孩子的眼睛出现了什么新的状况么？”
灵燃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只有这样的可能，才会让这个医生如此匆匆忙忙地跑来找自己。
“是，那孩子的眼睛昨天忽然莫名其妙燃烧了起来。”
谈子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什么！”
灵燃却大吃一惊，惊呼了起来，压根就顾不得什么了。
“……我当时刚听孩子这么说时，心里的反应和你现在的一样。我甚至都怀疑过是不是孩子的幻觉，但是并不是。孩子的睫毛都有烧焦的痕迹——显然，这是真的。”
谈子江补充道。
“那孩子没事吧？”
话出口，灵燃把自己弄糊涂了：为什么自己下意识会先去想那个孩子怎么样？这跟她什么关系！她只要关注那双灼的眼睛就行！
“没事。说是吓到了，第一时间用两个手掌去盖住自己的眼眶，然后就把火灭了。除了两边睫毛有些烧焦，其他都没事——我第一时间帮孩子检查了眼睛，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你用什么检查的？”
灵燃稍稍恢复了些冷静，问。
“医务室有专门检查眼睛的仪器。”
谈子江答。
“哦——眼睛没事就好。”
灵燃低着头想着，并未再看后视镜里的男人。
“所以，灵燃女士，我想问你的就是，这双眼睛，以前也会像这样毫无预兆地燃烧起来么？”
谈子江意识到驾驶位上的女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便把自己的疑问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还是没有抬头看后视镜，灵燃低低地回答。
“真的没有过燃烧的情况么？”
谈子江总觉得不该是这个答案！
“……嗯，没有。”
还是一口否认。
灵燃的内心却变得愈加难受与挣扎起来。
“哦……”
谈子江低下头去，视线落在垫在伞尖的那团白色纸巾上，已经完全湿透了。
看起来形状有些糟糕。
谈子江的心情跟着低落了下去。
第143章 满月
“……”
灵燃抬头，偷偷地瞄了一眼后座的男人，发现他已经不再看自己，便又迅速把视线收了回来，重新去看方向盘。
“我只是担心这个孩子，万一下一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她肯定会吓坏……”
谈子江幽幽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会的！”
灵燃脱口而出。
“嗯？”
谈子江猛然抬头。
“……噢，我是说应该不会的。毕竟以前我从没听说过，那对眼睛会燃烧……”
灵燃心虚，赶紧改口，心里闪过一阵突如其来的另外慌乱。
“哦……”
谈子江再次低下头去，看来，要不到自己预期的答案。
无论是眼前这个女人，还是昨晚那个男人，似乎都对某些方面，守口如瓶着。他不是傻子，他也不是他们隐族的一员，但从他们两个微妙的反应中，他能感觉出：事情并没有像他们回答的那么简单……
“谈医生，你不要太担心了。”
气氛有些微妙，又有些淡淡的尴尬，灵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出来一句安慰的话。
“嗯，好，我明白。我只是想弄清楚这是为什么。”
谈子江仍是盯着那团白色纸巾，低声地喃喃着。
“嗯，我能明白。”
灵燃决定尽快结束这场对话，声音里已完全没有刚才的犹豫和迟疑。
“好吧，灵燃女士，我其他没事了，先走了。打扰了。”
谈子江一直握着伞柄的手下意识地用了用力，瞅了一眼自己的两个鞋子，决定推门离去。
“好，再见，谈医生。”
灵燃抬头，望了一眼外面雨，并没有一丝地减弱。
又瞅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男人，已经做好下车的准备了。
“要我给你开到医务室门口么？”
灵燃心里忽然一软，问。
“不了，谢谢你，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没几步路。”
谈子江淡淡一笑，委婉地拒绝了。
“那好吧，那我就不送了。”
灵燃只好作罢。
“再见，灵燃女士。”
谈子江朝驾驶位上的女人点了点头，而后迅速地开了车门，利落地钻出车子，又快速地关上车门——而后打开手中的黑伞，往前走了几步后，又转身，朝驾驶位上的女人挥了挥手，淡淡一笑。
最后转过身去，大步朝前面走去。
*
灵燃望着远去的黑色背影，一直拧巴的筋骨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
灼的眼，燃烧了。
是个不容忽视的信号。
灵燃靠在车椅上，回想起了小时候。
灼刚出生那会，那双眼睛大大的，水灵灵又圆溜溜的，人见人爱。那个时候，都说她的眼睛和自己这个姐姐的一模一样！
灵燃嘴角开始往上微微扬起，哑然失笑。
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可过了一个月，灼满月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异常惊悚的事情，而且还是在半夜时分。
作为姐姐，她一直和这个刚出生的妹妹在一块，几乎日夜不离，两姐妹都窝在她母亲的房间里。虽然她也很小，帮不上什么忙，但她觉得，和自己的妹妹还有母亲待在一块，那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事情，哪怕只是望着那张可爱的笑脸发呆，她也觉得无敌美好，异常满足。
灵燃望向窗外的雨，思绪跟着一起在记忆深处恍惚。
一开始应该就是她发现的，她的小床就挨着灼的摇篮边，稍稍仰起身子就能一眼灼。
那时，她们的母亲已经睡下了。
灼一直很乖，晚上极少哭闹，也许正因为这样，母亲并没有多留意夜里的孩子。
不知为何，熟睡中的自己忽然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第一时间去看隔壁摇篮里的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