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畅沉默了，他有些难过，也有些无力。
他想起了小枝，想起来白瑛，想起来这些日子里所经历的一切匪夷所思的场景，他突然发现原来这些都和白瑛有关，如果白瑛走了，他们这个脆弱的组合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调查不出来，还会让自己深陷险境。
他开始深思，自己一直以来到底在执着什么，小枝已经死了，就算她是被人害死的，就算她的死和科技楼有关，就算能调查出个所以然，那又怎样呢？
死去的人永远死了，永远没法回来。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将白瑛看作一条纽带，连接着他和那个亡者的世界，似乎这样就能离死去的小枝更近一点，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一下他心里的愧疚。
心里的愧疚？他一惊，难道他的心里只剩下愧疚了吗？他忍不住问自己是否还像最初一般爱着小枝。
他仔细想来，有些矛盾，更多的是痛苦。
他以前也总想着，或许自己应该试着走出这种生离死别的悲痛，可是每次想要面对新生活的时候，他总会问自己，他凭什么能拥有幸福，小枝死了，小枝永远失去了幸福的权利，他凭什么独享幸福，所以他折磨自己，所以他同意和白瑛一起调查科技楼，所以他一直活在过去。
或许是时候该走出来了，是时候该离开那段经历了。
良久良久……
他打开手机，在微信群里回复了一个字。
“好。”
死者已矣，让一切随风而去吧，他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所以，故事结束了吧。
第40章
科技楼惨案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期末即将到来，就连徐畅都开始泡起了自习室。
日子平静安稳得让人觉得奢侈。
经历了科技楼惨案之后，孔华成熟了许多，不再整天神神道道的追着灵异故事看了，而程澈也终于拥有了他的第一个女朋友。
没错，程澈和孔华在一起了，对此，徐畅有一种老父亲的欣慰感。
孔华和程澈非常高调的在空间里面发了官宣的说说，徐畅在下面评论了一个最长的99。
真好，希望身边的人能一直这样越来越好。
复习了一上午，徐畅决定去校外吃个午饭，顺便也可以散散心。
一路走来，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又祥和，感觉到自己这个心态的时候，徐畅有点想笑。
自己怎么也变得这么佛系了，像个老年人一样，还一切都平静而又祥和，徐畅回头看了看校门，忍不住笑出了声，年级轻轻的，像个老头似的。
经过妆庐的时候，徐畅还是忍不住望了一眼，妆庐依旧没开门，这都过了多久了，他有点记不清。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和沈小枝长得很像的女老板，随后摇了摇头，算了，他和那些事情早不是一个世界的了，不想那么多。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对着话筒嚷嚷起来：“程澈，把你女朋友带上，陪哥们我吃个饭，别一天重色轻友的！”
“哟，畅哥这是复习好了，还有心情吃饭。”可能是和孔华在一起之后体验到了爱情的美妙，程澈现在越来越皮了。
“废话那么多！快点出来吧，我在学校门口的！”
“还是在烤肉店吃吗？”程澈问道。
提起烤肉店，徐畅的思绪忍不住有些飘，他想起了之前和白瑛一起调查科技楼的时候，每次讨论事情的时候，不是约在烤肉店就是约在避风塘。
“算了，不去烤肉店，去吃火锅吧。”
……
酒足饭饱之后，徐畅寻了个由头就走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真是……
他发誓再也不跟程澈和孔华这对小情侣一起吃饭了，秀恩爱就不能分以下场合吗!
过分！太过分了，光狗粮都能把人撑死！
或许他也该找一个女朋友了，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前尘往事就像潮水一样往上涌，就像呕吐之前胃里泛酸水的感觉，压都压不住。
沈小枝的脸浮现了出来，接着是罗婷婷，最后是白瑛。
徐畅扇了自己一巴掌，一天竟想些没用的。
经过避风塘的时候，徐畅还是忍不住想进去喝一杯奶茶。
依旧坐在了老位置，徐畅有点感慨，听说一个人开始怀旧就说明他已经在慢慢变老了，他的思绪并没有飞得太远就被人打断了。
“请问这里有人吗？”
徐畅抬头望去，那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小枝？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不对，不是小枝。
是妆庐的女老板。
“没人。”徐畅皱了皱眉，她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这里，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冲自己来的。
女老板丝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徐畅对面的位置上。
“徐畅，好久不见啊。”
离近了看，妆庐的女老板越看越像沈小枝，但正因为实在是太像了，徐畅反倒不会将女老板和沈小枝弄混。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像呢？
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两片完全一样的雪花，又怎么可能找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难不成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怎么可能那么狗血，又不是偶像剧。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吗？”女老板有些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询问道。
徐畅只觉眉心一阵狂跳，他实在有些受不了女老板这副自来熟的模样。
他有些反感，故意冷着声音，用很浓厚的戒备口吻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老板听徐畅这么问，笑了，直笑得让徐畅心里有点发毛时，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来找你，是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徐畅有一瞬间的穿越感。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相似的问题，在不久之前白瑛也问过他。
那时，他与白瑛不熟，还能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信。可是在和白瑛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再也没办法说自己不信了。
只是……徐畅暗暗打量起面前这个和沈小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难道她也和904的事情有关？
于是徐畅不答反问：“所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信。”女老板笑着说：“但我觉得这种鬼其实是一种轮回。”
一种轮回？这又是什么说法？徐畅疑惑地望着女老板，等待着她的进一步解释。
“一直有着这样一种说法，冤死的人如果无法化解怨气，就会一直重复着自己的死亡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惨死，怨气越积越深，最后变成恶鬼。”
这种说法他也听过，但是为什么突然和他讨论这样的事情，徐畅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女老板见徐畅不说话，于是又问道：“你看过闪灵没有？”
闪灵？没看过：“听说过的，好像是一部很恐怖的电影。”
女老板点了点头：“是的，很恐怖，因为电影里的父亲在搬到新居之后，仿佛被鬼附身了一般想要杀死他的妻儿。这种恐怖是从人心最底部流露出的丑恶。”
“所以这和你所说的轮回有什么关系呢？”徐畅问道。
“当然有关，你不觉得自古以来所流传的这些鬼故事，这些传说其实都是一种轮回吗？比如说，一个地方闹鬼，每年的某一天，就会有人上吊自杀，于是每次有人在这个地方自杀的时候就是一种轮回，再往细处想，或许每一个在这儿上吊自杀的人，在死前的心态都是一样的。这不正是轮回吗。”
徐畅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这个女老板到底想干什么，跑来跟他说这么一大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老板还在喋喋不休，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某个特定的地方，或者特定的时间里，人们产生邪恶的念头，导致死亡，这不正是一种轮回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特定的时间里，在特定的地方，不同的人会产生同一种邪恶的念头，使他们或自杀，或杀人。所以这就是你口中的鬼，所谓的一种轮回吗？”虽然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徐畅还是决定先顺着她的意思说，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女老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张和沈小枝一般无二的脸上露出了沈小枝绝不会有的表情，有些神秘，又有些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