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夜太黑,又或许是几人还不能适应这样的黑暗,只觉整个厕所都陷入了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寂静的世界。
“哗啦哗啦”水声和叮叮当当的铃铛声音响起的同时,孔华和程澈手机里手电筒的灯光也亮了起来,两股白光不约而同地指向了浴缸,在白瑛身上交汇出一个巨大的光斑,一时之间,厕所里的场景皆落入几人的眼中。
只见白瑛疯狂的在水中挣扎着,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子上青筋暴起,而浴缸里的水方法变成了千斤重的铁链,又似是在水里还有另一个人,不停的把白瑛往浴缸里拽。她的嘴大张着,似乎是在嘶吼,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程澈本就有些怕鬼,此时见了这般情形,脸都吓白了。孔华依旧是一脸兴奋,徐畅则皱起了眉头,一定不是错觉,有一股森然的寒意从绳子的另一端传了过来,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手指上绑着的是冰条了。
看着此时的场景,何老伯的脑门儿上也“唰”的出了一层白毛汗。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知从哪掏出了个铃铛,叮叮当当的摇了起来,边摇嘴里还边喊着白瑛的名字:“白瑛……白瑛……白瑛……”
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左右,白瑛突然停止了挣扎,整个人扭曲成了一种人类的极限程度,除了何老伯嘴里断断续续地呼唤上,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下一刻,白瑛张着的嘴巴里猛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孔华清晰的看到,从白瑛的嘴里吐出了一大团白气,有些像冬天时人哈出来的水蒸气。
“那是什么?”程澈紧张地问道,显然他也看到了。
而徐畅则紧锁着眉头,注视着那一大团白气,他想起昨天在白瑛的帮助下见到鬼的场景,当时只看见了一眼,而且是在特殊情况之下,可是现在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几个明明没有阴阳眼的普通人也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
随着白气的冲出,白瑛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跌坐回了浴缸,轻轻靠在浴缸的缸壁上,安静得就像是睡着了。
与之相对的,那一大团水蒸气一样的东西一出来就疯狂扭动了起来,孔华觉得自己神经了,她竟然看出了一团水蒸气的痛苦,来不及细想,那一大团白气就毫不犹豫地、径直地向着镜子激射而去,一接触镜面,就没入其中,与此同时,之前何老伯在镜子上用血写的那些古怪符号突然爆发出了一股鲜艳的红光,而镜子中所映射的世界像起了层白雾,变得越来越模糊,以白气没入的地方为中心,镜中的世界仿佛一池平静的水被搅和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最后化为一片混沌。
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何老伯嘴里断断续续的呼唤声却始终没停。
“白瑛……白瑛……白瑛……”
徐畅离镜子最近,他本想仔细观察一下,可他和白瑛手上绑着的红绳上的那颗金色铃铛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声音怎么听,怎么有一种凄厉的感觉。
“臭小子!稳住心神!”随着铃声的响起,何老伯突然冲着徐畅爆喝。
此时的徐畅其实有些茫然,类似于冤魂冲体的场景他其实并不能想象出太多,加之之前白瑛的可怕模样,他本能的心中有一丝的抗拒情绪,再者,这个稳住心神是个什么操作,他刚刚应该问清楚的。
来不及多想,一股难以抗拒的寒意就从绑着红绳的之间侵袭过来,带着霸道的阴冷直冲脑门儿,这种难受的感觉突然让徐畅想起来芥末。
接着,一阵眩晕在脑中爆裂开来,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徐畅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唯一清晰的只有耳边清晰的铃音,似远似近,使得他保留了最后一丝意识。
稳住心神!稳住心神!徐畅不停的进行着自我的心理暗示。
何老伯刚刚似乎是说,这种冲体会使得他看到白瑛灵魂里的记忆碎片。
所以,他会看到白瑛的记忆吗?
第17章
黑暗和眩晕中,那些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徐畅再次听到了清脆的铃音,还有非常模糊的呼唤声。
“徐畅……徐畅……徐畅……”
好像是何老伯的声音。
意识循着声音死命地往外爬,猛地睁开眼睛,眩晕般的钝痛在脑中炸裂开来,徐畅大口的喘着粗气,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看向四周,所有人都紧张的注视着他。
“臭小子,走过来!”何老伯在浴缸边朝着徐畅招手。
徐畅现在脑子还不大清醒,听到何老伯这么说,毫不犹豫的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上半身刚一起来,那种眩晕感就传了过来。
“走过来呀!”何老伯见徐畅没能一下子站起来,有些焦急地催促着他。
徐畅本来想说句话,刚一张口,何老伯就出声阻止了:“别发出声音!”
看到徐畅及时止住了声音,何老伯才长舒一口气,解释道:“发出声音会泄露阳气,阳气散了,小瑛子可就魂飞魄散了!”
徐畅冲着何老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努力的撑着地,强忍着恶心,站了起来。
那种带着眩晕的钝痛感又传了过来,徐畅几乎迈不出步子,他用力的握紧拳头,食指上的红绳登时就勒进了伤口里,刺痛感从指尖传来,因着这股子疼痛,徐畅得到了些许的清明。
努力的迈着步子,努力的稳住身型,徐畅的右手越握越紧。
短短的几步距离徐畅却走得非常艰难,终于来到了浴缸旁边,他瞬间脱了力,跌坐在地上。
“抓住小瑛子的右手!”也不知道为什么,何老伯就站在徐畅旁边,却并没有帮助他的意思。
徐畅也顾不了何老伯那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了,他将手伸进水里一捞,只觉那水冷得刺骨,当手指触碰到了白瑛的手时,更觉得自己方法摸到了块冰坨子。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冰冷,徐畅感觉到了一丝清醒。而脑中的那股子混沌通过抓住白瑛的那只手被传导了出去,与此同时,所有的力气也回到了身上。
徐畅松开了抓着白瑛的手,攀着浴缸壁想站起来。下一刻,“啪”的一声,从浴缸里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死死的攥住了徐畅的手腕。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白瑛整个人从水里坐了起来,半晌之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的望着徐畅,也就在这个时候,厕所的灯闪了闪又亮了,晶莹的水珠
“我醒了吗?”她轻轻的问道,似乎是在问徐畅,又似乎是在问自己,或许是太久没说话了,她的声音有一丝的沙哑。
这话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说出来,其实是有些滑稽的。
白瑛醒得太过于突然,在场几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你醒了。”徐畅点了点头,肯定着说。
白瑛又茫然的转过头看向何老伯,当她的目光落在何老伯身上时,眼神突然变得有聚焦了。
良久之后,她轻轻地问道:“师父?”
何老伯冷哼一声:“你还记得老头我呀。”
白瑛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咬住了嘴唇,什么都没说。
何老伯看着白瑛这个样子,眼中渐渐流露出了失望之色,但他似乎并没有放弃,接着道:“白瑛,收手吧,那个东西不是你们能碰的。”
闻听词话,白瑛笑了,摇了摇头,道:“我一定要找到哥哥。”
何老伯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白瑛摇摇晃晃地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徐畅想扶她一把,被她伸手制止了。
她踏出浴缸后,蹒跚着走了几步,水稀稀拉拉的从衣角滴了下来。“嘭”的一声,她跪在了地上。浸了水的衣服沉沉的贴在白瑛的身上,乌黑的湿润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粘在她苍白的脸庞上,衬得她的脸白得几乎有些透明。
何老伯头都没回,径直的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冷漠的话:“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以后不要后悔。”
“谢谢师父。”白瑛一直朝着何老伯走的方向跪着,直到“嘭”的关门声传来,她依旧跪着,仿佛跪成了一尊雕像。
“白瑛……”孔华刚叫了一声,白瑛就斜斜的倒了下去,徐畅赶紧上前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