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怎么了?”
“你还记得当时你转学的那天吗?那天,你就坐在这棵树下面。”
许令一目瞪口呆地瞧了他一眼:“你,你怎么知道?”
若不是他提起,她都快要忘了。
可当初她走的时候,明明是悄悄地走的,理当谁也不知道呀。
*
秋季,落叶纷飞。
言珩正坐在课桌前,安安静静地写着数学作业。
经过了上一回的事情,以陈骏为首的那几个人自然是不太敢再来欺负他了。
但即便是不欺负,却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对着他的时候,不是翻白眼,就是竖中指。
不过,还好。
尽管如此,在这里,还是有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存在的。
想到这里,鲜少露出笑容的言珩竟没由来地扬了一下嘴角,但是很快便收敛住了。
因为——
有人一手拍在了他的数学作业上。
言珩一掀眼帘,看到的就是正对着他嗤笑的陈骏。
他几乎是瞬间垂下了眼眸,抬手拽了一下自己的作业。
只是这次陈骏竟然没有因为他这个举动而对他嘲讽,反而放开了他的作业。
以往的时候,要是他这个样子,陈骏指不定就说一句:呵。就你个怂样,还敢跟我刚?
但是并没有。
言珩藏下他心中跳出的那丝疑惑,继续看着面前的数学题目,笔却迟迟动不了。
陈骏还没走。
就在他身边看着他,终于陈骏开口了:“我真是奇怪,许令一那么个天使一样的人物,怎么就偏偏对你这么好?我站这,看你半天也没看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听到这话,言珩手中的笔戳到了作业纸上,洇出一团黑。
“不过,好在她以后也不会再护着你了,因为她走了……”
陈骏的话还没有说完,言珩登时把笔一甩,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脑袋犹如传来轰鸣声——
她走了。
难怪,今天她的位置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她要去哪里?
他的温暖要去哪里?
言珩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晃悠着,眼睛扫视着学校所有的地方。
渐渐的,他停下了脚步。
桂花的香味扑鼻而来,而桂花树下坐着他熟悉的人。
女孩儿扎着高马尾安安静静,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抱着腿坐在树下,看着远处怔怔出神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言珩想,她大概是真的要走了。
他却不敢上前,问她为什么要走。
因为他没有资格。
这个时候,他唯一庆幸的是,陆洵还算偏爱他,给他买了一台可摄像的手机。
*
许令一听他说着这些,眨了眨眼睛:“阿珩。你不会那个时候就看上我了吧。太早熟了!”
陆珩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他当她是唯一的温暖,便一直在心里记挂着,然后记挂着,记挂着,就成了永恒了。
“不过,你说,你拍了我一张照片,在哪啊?”
陆珩回过神儿来,垂眸看不出情绪:“你已经看过了。”
“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许令一这下越来越好奇了,巴不得让陆珩赶紧给她瞧一瞧才是。
“你还记得你当时加我微信的时候,你问我什么吗?”
问他了什么。
许令一陡然想起,那张头像以及他的昵称:os/manthus fragrans。
然后她问:这个头像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吗?
一瞬间,她知道了,那个头像上的人原来是她。
只是图片太久远,那个时候拍出来的效果模糊得要命,就连她自己也没认得出她自己来。
……
陆珩原本打算把许令一送回外婆家就走,没想到有人却将他留下了。
秦琴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携手的样子,挑了挑眉毛。
许令一一瞬间就松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陆珩:“你先回去吧。”
秦琴:“不了,来都来了,家里只有我,让人家进家里吃个晚饭再走也来得及。”
许令一满脸生无可恋:“……”
倒是陆珩反而跟没事人一样:“那好,谢谢阿姨。”
家里的确是只有秦琴一个人。
锅里煮的白粥散发出米香,秦琴给两个人一人舀了一碗白粥:“外婆家比较节俭,家里最近事情多,没有买别的,桌上有咸菜,可以拌着吃。”
许令一一声不吭地喝粥,连头也不敢抬。
既不敢看自个儿妈妈,也不敢看陆珩。
太羞耻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真是有一种捉奸在床的感觉。
关键吧,这两个人倒是悠闲得很,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被捉奸了一样。
越想越气。
陆珩先喝完了粥,轻放下筷子之后,对着喝粥的许令一轻笑一声:“我和你妈妈说一会儿话。”
原本还打算不想理陆珩的小姑娘登时抬起了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
“乖,慢慢喝。”
于是,许令一眼睁睁地看着陆珩走进了厨房,心跳却如擂鼓。
……
秦琴在厨房里收拾锅碗瓢盆,忽然之间听到了厨房门打开的声音,转头一看,陆珩走了进来。
“阿姨,我想跟您聊一会儿。”
秦琴有些诧异,却也心知肚明他想跟她聊什么,便也不想打幌子,直接问:“你是不是和一一在一起了?”
陆珩也不遮掩:“如你所见。”
“你们俩才多大?”秦琴看着面前的小伙子,有些郁闷。
她其实对这小伙子感觉挺好的,果断利落。
但是吧,她一手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跟人走了,她还真有些不太高兴。
“两个人都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太早了。”
听着秦琴的话,陆珩垂眸,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上留下一层阴影:“可是她在我心底,已经住了七年了。”
“阿姨,不早了。”
真的不早了。
秦琴怔怔地看着他,好像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刚想开口,陆珩却又沉沉说了一句——
“而未来,她会住在我心里一辈子。”
第37章
刚进入下学期,许令一就发现,这学期的课程真的是非常紧凑。
除了节假日,基本上抽不出什么空闲时间来参加别的活动,这也就导致了她和某大佬在校相处的时间急剧下降。
可她还想知道,那天她妈妈到底跟他说什么了呢!
无奈的是,对于这件事情。
某大佬实在是守口如瓶得厉害,竟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
此时许令一正坐在桌前,桌上明晃晃地摆着一本作业。只是那眼神却半分也没朝作业上瞧,而手中的笔直打转。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心思啊,根本就不在作业上。
怀禾转了转眼珠,蹑手蹑脚地走到许令一的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嘿!”
这个举动所引来的最显眼的结果是,许令一手中的笔“啪”的一下,摔到了桌子上。
“小禾!”
怀禾眨了眨眼睛:“令一,在想什么呢?”
紧接着,她谄媚一笑:“是不是在想大佬呢?嗯哼?”
许令一斜睨了她一眼,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你倒是闲得慌,还晓得猜测我的想法了。你要不也猜猜,你所说的陆大佬现在在想什么?”
“这还不简单。”怀禾眯了眯眼睛,“想吃你啊!”
许令一:“……”转而睖了她一眼。
怀禾不禁有些心虚,连忙摇头,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大佬的想法,是我们这种凡人能想的吗?你也不看看,之前贴吧造谣大佬家里人的那个人,后来被大佬整的有多惨。”
“?”
怀禾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那个人的电脑当时就被黑了,后来大佬好像还把他直接拎出去了,不过这些啊,都是听岭哥说的。所以啊,大佬得罪不起,也别妄想去揣摩大佬的想法。”
甘露听着怀禾这么正经的说话,不禁嗤笑了一声:“小禾你难道忘了?我们许妹妹想怎么样都可以的。”
许令一:“……”
她怎么摊上了这么些舍友。
不过,她真的想怎么样都可以吗?
哼,就连问一下他和妈妈说什么了都不肯告诉她,怎么可能什么都可以。
鬼信。
……
天气渐渐回暖。
陆珩最近已经看出来了他家的小姑娘有些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