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宿舍的时候,她想着反正就是去买个晚饭,况且有一幢宿舍楼下是有晚饭卖的,距离她们这幢宿舍楼距离并不是很远,几分钟就可以走到了。
于是,她并没有穿的很厚实。
纯棉小黄鸭睡衣外只套了一件白色的风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裤,脚上蹬着一双运动鞋就出来了。
如今只感觉……
真的是失算了,好冷啊!
许令一呼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许令一低头看了一眼来电备注,微微蹙了蹙眉,接通了电话。
“嗯?”
电话那头一开始没有发出声音,顿了一下,她才听到那头似乎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她心口一窒,握着手机的手抓的更紧了:“静静,怎么了?”
孟静这个女孩子,许令一高中的时候跟她做了两年的同桌,就是考试真的考差到各科老师都盯着她、家长打骂的地步,也没见她有过一星半点哭的样子,如今却不知道躲在哪里暗自垂泪。
真的是好心疼啊!
孟静听着许令一略有些急促的声音,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又将嘴角手动往上提了提,等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才低低地说了一句:“令令,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许令一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细细地回味了一下这句话,仿佛想到了什么,试探地问:“这个人,是不是班长?”
说完之后,她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
孟静的大学就在宁城,何必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南城溜达一圈?
除非,南城有什么令她念念不舍的存在。
那头一瞬间又没了声音,等了大概一分钟过后,孟静才幽幽地开口:“令令,我原本以为他是喜欢你的,然后我就觉得,我这么不起眼,也没有必要再争一次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好像并不是喜欢你。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许令一:“然后,你和他告白了?”
孟静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声音里蓦地又多了一些哭腔:“没有。”
“我去找他,跟他说了挺多的话。但是……他好像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或许是他在敷衍我吧?”
听着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许令一的眉头拧的更深了,不禁舌尖抵着齿根,吐出一口气:“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耳边的风在呼啸着,她额前的碎发张狂地飞了起来。
而电话那头的人不发一言。
许令一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白色风衣,抿了抿嘴,重复了一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回学校了……”
她轻哼一声,声音冷得不像话:“孟静。同桌两年,你知道我什么性子的。”
“就算你现在真的回学校了,我也能立刻赶过去,你信不信?”
孟静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我在京江之都。”
……
京江之都是南城小坡子街边上的一家连锁型酒店,许令一一出校门,就打车进了酒店,找到了孟静所说的房间号。
站在门口,她顿了一下,抬手敲门。
“格哒”一声,房门开了。
最先入眼的就是孟静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明显是哭了好久了。
许令一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才走了进去,把门关起来后,看着她:“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等到孟静开口,许令一的手机就又振动了起来。
她赶紧接听,怀禾一个大嗓门就喊了起来:“令一,给你发消息,你怎么都不回的?吓死我了!”
许令一这才想起,她刚刚出宿舍的缘由来——原本是要给她们带晚饭的。
她有些歉意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啊!我这边出了点急事。我现在不在学校,晚饭可能来不及给你们带了……”
怀禾轻呼了一口气:“令一,你知道吗?你刚刚差点吓到我了,我以为,以为你又……哎,不说了!”
许令一按了按眉心:“没事,我等一下再回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的一瞬间,她就看到手机上弹出了几十条消息来。
一时间,许令一的心里温暖了起来,就像是寒冬腊月里的一大清早刚喝第一口粥一样,暖的不得了。
这些人怎么这么让人感动啊?
她回了一句安好之后,就放下了手机,抬头看向了孟静。
此时的孟静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似是感受到了对面的人投来了视线,孟静揪了揪手,犹豫了一会儿,定定地说:“我喜欢顾源良。”
“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只是掩饰的很好而已。”
“我今天近乎直接就告诉他了。但是,我觉得,他在假装,假装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敷衍了事。”
“我,我真的好伤心啊!他看不上我,可以直说的。”
也许,这个世界上的女孩子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脆弱无力之感。
可能是因为生活琐事,也许是因为个人情感。
“不会的,就顾源良那个小子,榆木脑袋,你不说清楚他不会知道的。”
孟静微怔,低低地呢喃:“是吗?”
“可是,我还是感觉他……”
“孟静。”许令一有些哭笑不得:“你哭了这么久就是因为你觉得顾源良间接性地拒绝你了?可是你根本还没有直接告诉他。他也没有明确地拒绝你。你个傻姑娘!”
“这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去跟一个男生这么说话。”
第一次么?
可是孟静,第一次并不是你逃避自己,不敢真真切切地跟别人告白的理由啊!
*
离开京江之都的时候,正逢天上飘起了绵绵的小雨,在如墨色一般的夜色里,像是条条银线斜斜地滑落下来。
许令一看着这愈来愈大的雨势,手边又没有带伞,急忙冲到对面的马路上叫了一辆计程车。
几分钟过后,就到了A大的南门口。
许令一付了钱,推开车门,一只腿刚伸出计程车,就被淋湿了一部分。
她拧眉,有些不悦地看着漫天飘泊的雨,愣是咬咬牙下了计程车。
一下车,彻骨的寒风从脖颈处透进了领口里,许令一将风衣上的帽子戴在了头上,缩着肩膀,手揣在口袋里,踩着积水大踏步地朝着校园里走去。
不下一分钟,她的鞋子里就进水了,潮湿的袜子惹得她有一些不舒服。
甚至她都不用看,就已经知道裤腿上沾满了泥浆。
许令一闷头走路,有些意外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这个时候,还有人要出校门的?
渐渐的,那双黑鞋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她的脑袋上似乎感受不到了雨落在帽子上的“哒哒”声。
有人替她撑伞了。
她下意识的抬头,就撞到那人如墨一样的眸子中,而一张脸在茫茫黑夜之中白的有些发光。
“你,你怎么在这儿?”
陆珩沉着一张脸,半晌没有说话,就那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许令一怔怔:“怎么了?”
陆珩撑着伞低头与她的视线平齐,咬咬牙,喉头一滚:“你还记不记得,早上考英语之前,我跟你说了什么?我说,这次要是你没有考的过我,你就当我女朋友。”
“难道,我现在就不能担心一下我未来的女朋友吗?”
明明说的是那么动人的话,可在许令一听来却是冷酷至极的。
尤其是在雨这么大、天这么冷的晚上。
她的帽子因着扑面的风吹落了下来,领口也是松松垮垮的,露出了里面小黄鸭睡衣的深黄色领子。而额前的碎发如今湿了个透,粘在额头上,多了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陆珩眼神一暗,心渐渐地软了下来,顿了一下:“刚刚怀禾告诉我,你去买粥买了很久也没回来。给你发消息,你也不睬她。”
许令一低着头,轻声地说了一句:“那怀禾后来应该告诉你了,我只是有事。”
只是有事?
陆珩在心里自嘲了一声。
若不是因为这个有事,谁会乘着雨天在这个时候跑出来站在校门口傻傻地站了一个多小时?
他拧眉嗯了一声,看着她有些发抖的身体,微微叹气,将身上的棕色大衣脱了下来,不顾她讶异的神色,覆在了她的后背上:“走吧!顺便把这个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