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钟灵才言道:“主子,今个奴婢看那帮官员,倒是些个好官!”
秦安歌冷笑了一声,道:“是不是好官,岂能从这些明面上看的出来。他们能混到这一步,这官场上的官方话,早就谙熟于心,官面上的话谁不会说啊!”
“那主子……那他们?”钟灵有些犯懵、犯糊涂了。
“看行动吧!行动才能检验一切。”秦安歌望着无际夜空,言道。
“噢……”钟灵若有所明。
“不过,苏慕然乃是嫡系,不管他们之前是否混账,是否是个好官,他们多少都会卖苏慕然的面子,在他在这里的时候,还是会认认真真的救灾,不敢松懈的。”秦安歌心知肚明,笃定的言道。
“那王爷走了之后呢?”钟灵有些担心那些受灾的老百姓了。
“那就要看苏慕然的了!不过,苏慕然不是糊涂之人,在和这些人打交道上面,他比我们有经验的多。他知道应该做什么……”至少,据秦安歌观察到的,苏慕然还是有些政治手腕的。不然,苏慕然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建议,在这个节骨眼上,特意过来救灾,同百姓一起受苦。
“主子,那今晚,王爷会回来吗?”钟灵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不会,一来,他要同这些官员们商议对策;二来,他要亲自以身作则,让百姓们看到他有和百姓一起共同进退、守住堤防的决心;三来,他若认真,有此决心,官员才会上行下效;”秦安歌眉宇聚有忧思的言道。
“那王爷干嘛让主子您先回来了?”钟灵有些不解的言道。
“大升与南安的文化不同,苏慕然可以同灾民同吃同住,但是我乃是女流之辈,多有不便,还是不太好的。再说了,在百姓眼里也会觉得这是多此一举。我只要做好我的分内之事,简衣素服,不施浓妆粉黛、不金玉珠宝绕身,该出现时就出现便好。”秦安歌淡淡的言道。
“听着好像挺容易的!”钟灵浅思着言道。
“是啊,也就听着容易。但就这简衣素服、不施粉黛这一项,就有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女眷根本做不到。更别说还要亲临第一线现场,冒着危险,该出现时就出现,不该说的话不能说,不该露的表情不能露,谨言慎行了……”秦安歌叹声道。
“怎么救个灾还那么麻烦!”钟灵突然感到这还真是个麻烦事,不容易了。
“其实,说麻烦也不麻烦,首先是要有心,一颗救济灾民、感同身受的心;还要明白大是大非,了解民意、民生,包括官场人事,因为我们不仅仅是普通的救灾人员,我们还是代表了皇室,我们是‘皇,室,成,员’……”秦安歌言道。
所谓的皇室,就是你承担了多大的荣耀,相对应的就有多大的责任。如果,你只想享受荣耀,那么天底下也没有那么多的好事,水能载舟也亦能覆舟。福气耗尽的那一天,就是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我还以为当主子挺好当的呢!”钟灵言道。
“那是以前,我还小,上面有父王、母亲、兄长担责,当然不需要我做什么了,我只管我自己学什么、玩的开心,我不闯祸他们就谢天谢地了。但是现在,我长大了,嫁人了,那么自然而然,我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可能会越来越多……”秦安歌有感而发的言道。
“还是不长大的好!”钟灵越想越觉得好累。望着天空的月亮,思绪繁杂。
秦安歌觉得也是。真的都不容易!不容易啊!秦安歌在内心仰天长啸着。
第六十五章 楚江水患(3)
次日,秦安歌去了灾区安置现场,在临时建搭的粥棚里,帮着施粥。
钟灵也在一旁帮忙施粥。只见此时,四周土地泥泞,领粥的队伍排成了几条望不到尾的长龙。灾民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哀沉。
这时,秦安歌在不经意之间,瞟到了在粥棚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有一个浑身脏兮兮、比较瘦弱的小男孩,在独自抹泪,看上去倔强而又可怜。
秦安歌心下揣疑,便安排了一位大婶接替自己的工作,继续施粥。自己则走了过去,来到了小男孩身边,蹲了下来,很有耐心,十分温柔,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不去领粥?”
小男孩听到秦安歌温柔的问询,抹了一把眼泪,转过头看着秦安歌,问道:“我爹娘会来吗?”
秦安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生怜悯、动容,言道:“会的”。
“可是我听到他们说,我的爹娘被洪水冲走了……”说到这里,小男孩再也止不住眼泪,呜咽着哭了出来。
秦安歌也忍不住跟着留下了眼泪。他才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就要一下面对,失去双亲,失去家园,以后的日子他可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秦安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这个孩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对他说到:“你知道吗?其实你的爹娘他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他们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陪在你身边,守护着你,只是你看不到他们而已”。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他们?”小男孩停下了眼泪,眼中有了期翼的曙光。
秦安歌不忍心破坏这个孩子美好的期望,言道:“只要你好好吃饭,乖乖的,等你长大了,长到很大很大了,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真的吗?我听婶娘跟叔公说,他们是死了……”说到这里,小男孩在秦安歌的怀里,又伤心的崩溃大哭起来。
秦安歌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眼泪也不禁的往下直流。秦安歌知道,像这么大的孩子,他们对“死”的定义,是模模糊糊、懵懵懂懂的。便言道:“有的人活着,和死了没有两样。而有的人死了,却一直活着”。
秦安歌不在乎这个孩子听不听的懂这句话。但是秦安歌明白,有的时候,人活着,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
尤其是现在,灾难还并没有结束,活着更需要坚强、更需要信念。
这时,苏慕然静静地来到了秦安歌的身后,本来准备伸手叫秦安歌的,但是,看到了这一幕后,又收回了手。默默地在一旁守候。许久之后,见那个小男孩停止了哭泣,这才出声,轻声言道:“孩子这么久没吃东西了,让他吃点东西吧!”
秦安歌回过头来,神色默哀的看了苏慕然一言,心有万种悲凉。许久之后,缓过神来,这才回转过头来,眼中充满慈爱的低头看着这个孩子,安慰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只有吃了东西之后,才会有力气,才会长大,才能保护我们想保护的人。”说到这里,秦安歌差点又泪崩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情绪。这才起身,牵着小男孩的手,另一只手顺手抹了一把泪痕,往粥棚走去。
在把小男孩托付给了一位失独的大婶子照顾之后,秦安歌关切、担忧的看着苏慕然言道:“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没有睡?吃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没心情吃东西,你陪我说说话吧!”苏慕然的神色有些落寞、哀伤的言道。
秦安歌看着,苏慕然因为一夜没睡而发红的眼睛、疲惫的身躯。心里大致猜到了一、二。便对钟灵吩咐了一句:“打碗粥来给我”。
之后,便端着这碗粥,和苏慕然去到了临时搭建的临时安置棚里。
一进去之后,秦安歌便关好的门。把那碗粥放到了暂歇的小木床床尾上。警惕的小声问苏慕然言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天灾本王都认了,但是两河口岸决堤纯属人祸!这帮混账东西,连关系到民生安危的工程,也敢偷工减料,中饱私囊。”苏慕然坐在木床上,愤怒不已,悲哀、凄凉之意由心而生。但是却因无奈,只能捏紧了拳头,隐忍着怒火。
“但是王爷,此时您这把火,断然不能发出来,而且您还只能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一来,人手本就不足;二来,您还需要他们来帮您办事了,您知道在此时临时换人,来接这烂摊子根本是不太现实的,光交接这一项工作就得要好些天,灾民们可等不起……”秦安歌忙劝解言道。
“本王知道!”苏慕然若是不知道这些,早就把火发出来了,怎会来单独和秦安歌谈。只是苏慕然心里难受、愤怒不得舒啊!
秦安歌明白,需要心里疏导的不仅只有灾民,还有苏慕然。便坐到了苏慕然旁边,对着苏慕然,语态平和的劝解、建议言道:“王爷,您先别气,气坏了自个的身子不值当。灾区人民还需要您呢!咱们先把灾情稳定下来,等事情结束之后,该论功行赏的就论功行赏,该问责的一定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