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记(57)

作者:海中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本来聊些风月之事,聊美人,聊名酒,聊福月班和戏,他是一点都不怵的,张嘴就能来。可每当聊起什么乌桓,什么军队,他就好像是被扔到了殿试上的白丁一样,口涩舌秃,什么也说出不来,只能答“是是是”。

可他不是来干这个捧场的!他是要来干大事的。

薛宝儿和他分析过,说自己留在陈家是没有出路的,且不说有个被贬身份的娘;就说后头还跟着个生在嫡母身边,年纪轻轻就靠中了秀才的穆哥儿。

如果想让陈家上下看得起他,那就要寻求陈家之外的帮助,比如说从龙之功。

“你想啊,当整个向县都在乌桓作对,这个如果你跳出来,帮助乌桓人进城了,他们会怎么看你?”

薛宝儿脸上都是兴奋,“潘家来找你,是找对了!这说明潘家看中你,才带你来一起帮助乌桓人。我看,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出一会儿风头。到时候咱们娘俩还愁什么?”

他正在这边走神,丝毫没注意到潘家子弟的眼神变化,还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一个潘家子弟突然讲起了大姐儿,“说来,陈家大姑娘之名,可是一路传到了乌桓。据说乌桓境内,无人不知陈正思之名,就连小童牧民也都在传诵着她的诗作。若是有人能让她能为乌桓赋赞诗一首,何愁不能换个小帅之位?”

第61章 大红主腰白纱衫

陈良翰没注意听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恍惚间听见个“陈正思”,惊的立马回过神来。

那个说话的潘家子弟,便也不觉得繁复的又说了第二遍,“.......若是能让陈家大姑娘为乌桓赋赞诗一首,想来乌桓必定会大大嘉奖,至少也要是个小帅之位!”

小帅?陈良翰咽了咽口水,“乌桓会有这么大方?若只为了一首诗便赐予小帅之位,未免有些太过于草率了。二哥莫要框我,我可一点也不信。”

潘二哥把手揣进袖子里,笑的温和儒雅,“翰哥儿还是要把眼光放长远些。乌桓城镇称之为小帅,十小帅为一小帅长,小帅长上又有大帅。怎么如今提一提小帅就不敢置信了?英雄豪杰,总要敢作敢为才是!”

早上坐在陈良翰身边的潘三哥,也仗着二人之前胡闹的情分激他道:“莫不是翰哥儿不敢了?若只敢在女人肚皮上耍功夫,也只能被称为脂粉堆里的巾帼,胭脂铺里面的老虎了。”

陈良翰被这么说,哪里管得上潘家几个人究竟说的是什么,大包大揽的就把这事包下了,“不就让大姐做首诗,这有何难?尽管包在我身上,必定办的妥妥帖帖,到时候诸位可要记得带上好酒菜来贺我!”

潘三哥拽了下他的袖子,颇为暧昧的说道:“玉官和刘家姐妹就在后头,到时候贺有什么好的,不然咱们现在就贺。玉官可心心念念的想着咱们银/枪大将军呢!”

二人越说越露骨,甚至谈到玉官背上的痣和刘家大姊的雪白皮肉。坐在上头的潘大哥和潘二哥根本不管,就仿佛他们在聊什么道义经文一般,笑眯眯看着他们。

已经聊到了这般功夫,不做些什么,似乎也对不起这大好日光。

潘二哥借机提醒:“咱们家还有好几坛上好的羊肉酒。今夏刚酿成的,只怕这几日不喝,过些日子就要腐坏了。三哥,你带着翰哥儿也去尝一尝这古人美酒的滋味。不然日后说起来,倒好像是潘家舍不得东西一般。”

潘三哥和自己哥哥们对下了眼神,利落的应下,当即带着聊得骨软肉酥的陈良翰去了后院要酒喝了,边走边道:“这时候正要吃炖鸽子雏儿,李嫂子又做的一手好羊头,配酒吃是最好不过。到时候再让玉官她们给咱们念些四书五经,不正好既不枉费这大好时光,也不愧对圣人父母了。”

等两个人越走越远,陈良翰的赞同声也逐渐不可闻,堂屋里一时静的只剩下潘家大哥二哥两人。门窗紧闭,唯一光亮的只有二人身旁的一盏垂挂的玻璃灯,点着海上的洋蜡烛,明暗不定的映照着。

潘二哥见人走了,才叹气着感叹:“老三也就罢了。打小生长在内宅里,学的都是些什么阴私手段。他娘又是个睁眼瞎,虽把他养成了如今这样混蛋样子,可到底也是咱们弟弟。但那陈良翰,你为何要把他也带上?成事不足,却自命不凡,和个戏子混的这么热闹,真是处处都拿不出手!”

“你懂什么。”潘大哥放松下来身子,把向县地图拿了出来,“你真以为乌桓占据向县就占了?之后永不再改了?古人都道狡兔三窟,你怎么只看得见眼前的这一个坑。”

潘二哥似懂非懂:“是让他帮咱们去干一些引人注目的事情?可大哥,乌桓人不是好相与的,咱们如果留一手的话,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潘大哥用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先嘱咐自己弟弟要带人过去贮藏粮食,并且一定要分头行动。等把事情说完,他才慢悠悠的解释:“你觉得是自己动手自己邀功好,还是他人动手咱们独吞功劳好?陈良翰他见得着乌桓小王子吗!”

陈良翰和潘三哥对庄子早就摸清楚了,刚来的三天去各种地上赏“花”做乐。二人刚到后院,一个丫鬟便忙冲了上来,让潘三哥赶紧去看看一个什么姨奶奶,说她病了。

陈良翰便与潘家老三在此分路而行。他随手抓了个下人让他置办些小菜下饭去玉官屋子,自己则亲自去拿了坛上好的羊肉酒,敲响了玉官的房门。

小丫头嘻嘻笑着给他开了门,只说玉官在里头特意等着,让他快点去。然后就退了出去,门一关,神神秘秘的离开了。

这是要玩个大的?

陈良翰的心理预期值蹭蹭蹭的直窜,忙把酒放到了桌子上,掀开纱帘,入眼就是一个盛装美人:大红缎子主腰外罩着白纱衫,红绣鞋露在白绫裙之外,头上一根金簪挽起了满头秀发,娇娇怯怯的一回头。

被无辜抓来端菜的仆人敲了半天的门,也没见人来开,心里直嘀咕这人都干什么去了。又是气被耍了一通,又是觉得这人装什么少爷架子,就端起食盒回到了厨房里。

厨房里,几个正做饭的家人媳妇围着灶台,眉眼纷飞的聊着庄子上的那些个哥儿姐儿们的。什么春华姑娘要羊吃,紧接着秋华也要羊;春华秋华因为哪个哥儿互相别苗头看对方不顺眼;玉官怎么就能把陈良翰牢牢笼络在掌心里的.....

这仆人刚进厨房就听到了大家在聊着,当即抱怨道:“嫂子们还说呢,我这次过去可.......”

几个人饭也顾不上做,陈良翰和玉官那里也顾不上管了,凑在一起聊这些公子哥小姐们的恩恩怨怨,比起看外头戏班子好几折子的大戏还精彩。

聊着聊着,就日上三竿了,这仆人被塞了满肚子的春华秋华。等前院的丫头过来说要开饭了,才“哎呦”一声,想起来陈良翰那里还要着小菜和下饭呢!

他还没有来得及让几个聊天的嫂子再做一份出来,那边庄子上的潘管事就让人过来拿了他。只说是陈少爷告到了上头,没办法。当即被压到了院子上,拿着毛竹大板打了好一顿。

伤并没有多重,在床上躺了两天就爬起来。可丢掉的这个脸面,却是让他恨之入骨。这仆人在床上连骂了好几天的陈良翰,等伤一好,就立马向管事的告辞,去约了陈家绸缎铺子自己相熟的一个伙计吃饭。

明面上得了钱想要约人叙叙旧,也就不能太刻意。他找了家常吃味美的二荤铺,点了些炖烂下饭和炒银芽,借着喝酒的功夫,便把陈良翰在潘家庄子上干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一天不到的时间,陈良翰和玉官白日宣淫的“壮举”,就被陈老爷连同玉官穿的什么颜色衣服都已经清楚了。

陈老爷气的连笔都拿不稳。特别是那潘家下人传话时,还添油加醋的说他夜里和潘家几位子弟饮酒作乐,白天就进美人房间关门不出。简直夜夜笙歌,再世商纣。

他刚想让留寿去把陈良翰拿回来,脑中仅剩的理智却让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潘家大哥也在那个庄子上吗?留福可有给你传过什么消息没有?”

留寿想了想,“潘家三个少爷都去了,还带上了玉官和刘家姊妹。留福未曾给小的传来消息,只怕是庄子上事情繁多,耽搁了。”

陈老爷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一拍桌子,刚才练字的好白笺被他硬生生的揉成了一团。陈老爷顾不上这张颇为满意的好字,连忙抽出了一张新纸,飞快了写了几个字,对留寿吩咐道:“你拿着个字条,把家里奶奶和两位姐儿,还有你两个姨,一起送到城.....不,不送到城东,送到城西外面的清凉庵里。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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