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妈妈把箱子打开给她看。也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全是日常生活所用惯了的吃穿用度东西。比如说因为是去庄子上,所以好绸缎衣服都收起来了,该换成了布匹和土绸,耐脏防土,不想要了可以直接扔。
而后,她还颇为神秘的点了点压在箱子最下面的衣服,让薜荔猜猜有什么特殊的。
薜荔怎么看都觉得这是普通袄裙,比冬天穿的略薄了些,也加了棉花和里衬/
不过这没有什么特殊,因为这几年越来越冷,七月一过,天气就有些凉嗖嗖的。大早上穿上一件夹袄也是向县这几年的流行了。
甚至一些勾栏里的姐儿们,为了勾搭客人,故意用纱做成袄的样式,薄薄的披在外面,当然什么也挡不住。还有一些人为了争奇斗艳,把夹袄改成什么样的都有,目前的佼佼者是潘家那个挂着珍珠链的夹袄。
并没有什么特殊啊?薜荔带着一脸的疑问看向了小刘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5章 蒸酥果饼和黄米面饼
小刘妈妈神神秘秘道:“这你就不懂了。”她拉过薜荔的手,去捏了下袄裙的衣角裙边,发现不似一般棉花软绵,而是坚硬恍若金属,“里面特地缝上了金银,以备不时之需。”
薜荔笑她太谨慎,“能出什么事情?妈妈也未免太过于胆小了。我想着,纵使出事,这些金银也做不了什么。”
小刘妈妈叹道:“这哪里是为了什么买东西买粮食的,而是为了买命的!”见薜荔一脸的不解,她便趁着车上颠簸的功夫讲解起来,“若真遇上了土匪强盗,或者出了其他事情,你就把身上这些金银拆下来一块给他,自己就能活着逃走。”
前面的车夫也道:“姐儿是没去过那些荒山野岭,其实哪里来的那么多强盗呢?无非就是一些实在过不下去的可怜人罢了。除非是真的凶神恶煞之徒,像我这等穷苦百姓,见到其他强盗了,直接掏给对方些许银子,便也就能活下来。”
薜荔却不这么认为,“已然做了强盗,那又为何分好的坏的?不杀人固然是好,可这些不杀人的强盗,只是因为善良吗?若他们看到咱们拿出来了一块,又想拿要第三块,第四块,咱们又该如何?”
小刘妈妈笑着摸了摸薜荔的发髻,道:“咱们三姐儿说的都对,让老爷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好不好?咱们就乖乖的待在向县里,哪儿都不去。”
薜荔知道小刘妈妈是在哄自己,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当个孩子来让她哄。她扭过头去看窗外,外头道:“妈妈,还记得那家店吗?咱们当年走百步的时候,来这里买过琥珀糖,还是大老虎形状的!”
小刘妈妈也记起来了,她让车夫暂且靠路边停下车,自己进店给薜荔去买糖,可过会儿却皱着眉头攥着一个小油纸包回来了。薜荔接过纸包,顾不上吃,忙问小刘妈妈在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琥珀糖是用麦芽熬制的,往常一块才不过几文钱,一斤也就六钱银子。我今儿去买,刚到店里说要买这种琥珀糖,这不过三块,竟要我一钱银子!”
小刘妈妈对于账本那可是太熟悉不过了,陈家上上下下的米面粮油、柴酱醋茶都经她的手,这翻着倍的涨价钱,自然引起了她的关注。“咱们家买糖也不过七钱银子一斤上好的精白糖,他这是在坐地起价!”
薜荔给小刘妈妈塞了快琥珀糖,“妈妈快吃块糖甜甜嘴,那咱们下回不上他们家买了。县里香饼店这么多,换家其他的就好。”
等马车一路摇晃着出了城,两个人就没有了说话的时候。马车在路上颠簸的不行,身子根本就做不住,不是往前晃,就是往左倒。薜荔甚至感觉到了久违的晕车的感觉,胸口难受的不行。
好容易挨到了庄子上,刘妈妈殷勤的把二人和留福、车夫迎了进去,又派人端了一盘子腌好的梅子给薜荔送了过去。
小刘妈妈忙含了块青梅,平复下恶心,和留福一起跟着刘妈妈不知道干嘛去了。
薜荔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那股眩晕呕吐的感觉才过去。一起跟着坐车的绘春却生龙活虎的跑了进来,一点也没有被马车影响,还十分兴奋的对她道:“三姐儿!咱们去地里看看吧。现在那里都长着长长的庄稼,还有几个小孩在逮雀儿。”
绘春描绘着她刚才出去看到的景象,什么庄户的小孩拿着布袋子抓鸟,下河捞鱼捞虾,还有庄户趁着空闲上山打野味、挖一些东西去集市上买。
说的薜荔立马心动了。她换上了条宝蓝色的马面裙,裙摆到小腿处,留出里面的裤子,又系上了膝裤,防止鞋面和袜子弄脏。又把头发用包头给包了起来,脱下簪环,和绘春打扮的像一对普通百姓家的姐妹似的,手挽着手去看景儿了。
庄户也知道这是主家的小姐来了,不敢造次,更不敢让她们看着自家孩子光/屁/股下河。有闺女的人家就占了便宜,破天荒的让自己姑娘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不让她们干活,推着她们去陪薜荔和绘春。
而没有占上这个便宜的人家,则恼怒的气都不打一出来,“什么小姐?我看不就个农户丫头攀上县老爷了,得意什么?”
几个媳妇站在树下面,一边拿着活计在做,一边嘀嘀咕咕的说起闲话,眼睛直往花丛边上的薜荔瞅。
另外一个和她不对付的媳妇听了这话,便出声讽刺道:“钱家嫂子,不过是自己家的姑娘没占上这个巧差儿罢了,也至于说这话?小心刘妈妈把你扫地赶出去!”
一说起刘妈妈,几个媳妇就噤了声,四处看了看,好半天才有人搭话道:“说是农户出身,可你看人家那张脸是怎么长得,真真一看就是小姐样子,和村子里的姑娘一点都不一样。那眉眼,怎么人家生的这么好看呢?”
借着这句话,大家一起看向了在远处吃点心的几个丫头,沉默的更久了,末了,连话也觉得说起来没什么意思,干脆各回各家了事。
薜荔那边还在招呼几个姑娘多吃点好的,她让厨房做了好蒸酥果饼,由着她们吃个够,吃不了还能拿回去,又给了每人一个金头银尾簪全当是感谢她们来陪自己。
等姑娘们都走了,绘春收拾完东西,不太高兴的做到了脚垫上,对薜荔道:“一看到她们,就好像看到之前的我。我爹娘也是这么对我。”
薜荔拍了拍身边的炕,让她上来说。横竖这里是庄子,没有管事的人。她们主仆两个就不用太受规矩。
绘春靠在薜荔身边,回忆道:“其实我连家在哪里都忘了,只记得饿。我做梦的时候总梦到桌子上摆了一大盘黄米面饼,身边的哥哥弟弟一直在拿起来吃,我就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最后生生的饿醒了。后来怎么被卖的,怎么又来到了向县,也只记得一路坐船上来。今个儿看到这些农户的姑娘,总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当时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的猫为什么像吹了气球一样……胖的太快了!!
第56章 前来留宿的僧人
薜荔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好,想要劝慰她说前路漫长,无须为之前的事情难过,又觉得苍白,便也只能老生常谈:“陈家不是那等搓磨人的,你好生跟着我,我肯定让小刘妈妈为你找个好婆家。”
绘春抿着嘴笑了下,又羞红了脸,也不好说什么,飞快的跑出了屋子。只留下薜荔看着窗纱外面的院子和跑出去要茶点的绘春,颇有些哭笑不得:
等晚上,刘妈妈和小刘妈妈、留福才回来。留福不好留宿在后院,便被刘妈妈的男人拉去他们家吃酒留宿。刘妈妈则让庄子上的厨娘赶紧上了一桌好酒菜给薜荔送了过去。
炸雀儿是必备的,其余不过鸡鸭鱼肉胡乱炖了下端了上去。薜荔扫射一圈,只捡些拔丝莲子和豆腐用了碗饭,其他都赏给了绘春和拉车的车夫。
绘春坐在炕下面的脚凳上,也端了碗饭,就着鱼片和白切鸡大吃大嚼起来。
薜荔忽然问了句:“你吃的是什么饭?怎得是个这样颜色?古怪的很。”
绘春没反应过来,她看了眼碗中带着点红褐色的米饭,又看了看薜荔剩下的一口,方才明白过来,“姐儿不必管这些,这是我们的饭,拿不上台面给姐儿吃的。”
薜荔当然懂这是下人的饭——在陈家便是,给他们吃的粥饭都是精米,而给下人吃的则粗糙很多,且根本没有米饭香气。她两种米都吃过,怎么会不明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