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妈妈心里觉得这丫头不好,但当着二姐儿的面,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把给二姐儿买几个能干得力的丫头提上日程,就急急忙忙的去了正院伺候李夫人。
二姐儿让小丫头赶紧把饭菜放下,她从箱子里拿了枝铜掺金打的金灵芝簪,随手就插在了小丫头刚留头的发髻上,“今个儿我心情好,这簪子就给你了。再替我向钱嫂子要几坛好金华酒来。”
小丫头“唉”了一声,快跑着去厨房搬了酒来,又伺候着二姐儿睡下。她放下帘子,坐在脚踏上,看了一会儿暖阁对面的大柜子,站了起来。
耳朵巷里,刘家一片唉声叹气,鸨母刘大娘更是插着腰骂那些过来看热闹的韩家下人。院子里面,龟公刘叔则拿着鞭子指着牛盆儿,怒道:“贱没廉耻的贼淫/妇,我家好心收留与你,你却联络外人给刘家找麻烦。我今个儿不打死你,刘字就倒过来写!”
牛盆儿身上好好的织金衣服扯豁了,露出一节雪白的膀子和里面的大红主腰,哭的凄惨动人,“那两个娼妇自己犯了事情,栽赃于我。旁人也就罢了,叔叔您难道忘了我给刘家挣了多少钱?我岂是忘恩负义的人!”
刘叔人见得多了,这话也就骗骗鬼,他左右一活动膀子,那长鞭就挥了下来,在空中响起了一道响亮的破空声。
牛盆儿实在疼痛难忍,她借着躲避鞭子的名头,直接往外面冲了过去。鸨母刘大娘一时没有拉住她,竟然让她直接跑到大街上,直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王秀才低头看着真·投怀送抱的美人,被迫娶二姐儿的郁闷马上就变成了心花怒放,他摆出自己常年练出来的语气,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妈妈准时气你前天没有早起,这是和你闹着玩呢。”
牛盆儿听这声音耳熟,忙抬头一看,果然是常客了——韩家的常客,她也勾搭过这位爷,“王少爷,我妈妈要打死我。您快救救我!我一定为您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她知道这位少爷喜欢什么样的,便故意把自己的扣身衫子往王秀才胳膊上蹭,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里满是泪珠和假装出来的爱意。
这处刘家“大义灭亲记”早就吸引了整条巷子的人出来围观,如今贵客王秀才又来横插一脚,更是吸引着那等客人娼妓下人龟公们,都探着头往这边看。
王秀才更是骑虎难下。他本来在陈家丢了面子,是来这里找美人贴补的。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也拉不下来脸拒绝。他想到二姐儿,又想起王老爷承诺过的那句话,心一横,便对刘大娘道:“玢姐儿我要了,你开个价吧。横竖刘家也不缺好苗子,而我又少个知暖知热的可心人儿。”
刘家鸨母完全没预料这展开,她上下打量了王秀才两眼,见不是在开玩笑,又看到刘叔给自己指县衙的位置,也想早日把这祸害扔出去,便在他面前比了个五,对着王秀才抬了抬下巴。
王秀才便让人回家给她拿了五十两和两匹缎子,权当是彩礼,当场就把牛盆儿带回了家。让王奶奶给她安排个屋子,自己便又召集了一众花街酒馆里认识的朋友,约着去了城外面的庄子喝酒做乐去了。
过了两三天,陈老爷正在家里书房翻着这几年的庄子账本,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声音。
陈家的大管家陈旺冲进了书房,满头大汗对陈老爷道:“老爷,王家又来!他们抬着彩礼,说要陈家提亲。”
陈老爷十分惊愕,“提亲?提什么亲?他们还想娶大姐儿?”
陈旺咽了口吐沫,艰难道:“不是大姐儿,是二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忘记我说没说了.....
惠泉酒和金华酒不是一个时代的名酒。金华酒兴盛于明代,惠泉酒名气最盛的时候是清代,都是黄酒。至于羊肉酒也是的确存在过,醒世姻缘传里面就提到过这种酒,不过后来仿佛酿造工艺失传了。
都写只是为了体现是架空的朝代而已~
安安^^
第50章 喜福和荷花
“王家说二姐儿早就和他家大少爷心心相系,乃至于暗地里互换定情信物,说一定要让二姐儿嫁给他们,不然就把这事公之于众,让陈家姑娘名誉扫地。”
陈旺嘴皮子没停下来,飞快的就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边。他偷眼瞅着陈老爷铁青的脸色,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陈老爷放下手中的账本,直接奔着当院而去。
只见王家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摆满了院子,王老爷一脸喜气的向着他拱了拱手,“亲家,我儿与你家二姑娘情投意合,乃是天生一对。不如您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倒也成全一对好鸳鸯。我已去请人算了日子。后天就是吉日,正好让她二姐儿用大姐儿的嫁妆,到时候王家必定摆好一桌酒席,让二姐儿风风光光过门。”
陈老爷劈手夺过据说装着二人定情信物的盒子,打开一看,惊得差点把盒子扔出去。
这盒子里面有二姐儿亲笔所写的怨情诗一首,是改写了白居易的《夜雨》:
“我有所念人,诚在远远乡...........正想残灯夜,容情在空堂。”
若只有这一首诗,倒还罢了,可盒子里分明还有一件绣着正容两个字的主腰和这首诗放在一起。
王老爷装模作样道:“二姐儿和诚哥儿真真是一对佳人。二姐儿被关起来了,还为诚哥写了首诗,把二人名字镶嵌其中。恰如诗中所言正想残灯夜,容情在空堂!”
陈老爷攥住盒子,用力到骨节都泛起了白色,他面上作出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对王老爷笑道:“不管是结亲也好,不结亲好,总归是要做朋为友的。这事先不急,来,咱们坐在堂屋里,边喝茶边聊。”
王老爷直摆手,“这可不能不急。我家诚哥还着急娶媳妇呢,这样,东西我放这里,后天我让诚哥骑着乌桓马过来接二姐儿了。”
陈老爷几乎要咬碎一口后槽牙。
他强忍着把王家送了出去,正要往后院里去拿二姐儿,又惦记着李夫人的身子不好,怕惊扰了她。
陈老爷就悄悄让留福去通知了三姐儿和小刘妈妈,让大姐儿去陪李夫人。然后,他把那个盒子砸到了二姐儿的面前,“你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什么!你之前听信杨霞姑的话,和你大姐三妹闹矛盾。我只以为你小,还不懂事,没曾想你是大了想嫁人了,把你两个姐妹都当成了眼中钉!”
二姐儿又惊又惧,一边打开盒子,一边拼命辩解道:“爹爹,我到底干了何事被您这么辱骂?我.....”
我字后面话,却在二姐儿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之后,硬生生的给吞下去。
“这怎么可能?我.....我绝对没有写过这种东西,我.......为什么我的主腰会在这里?”二姐儿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满脸的不敢相信。
这两件东西的确是她的,两件东西都是她的,可问题是,她既没有给其他人,也没有写过“正想残灯夜,容情在空堂”这般有私情的诗句。
陈老爷丢了大人,又见到二姐儿还在狡辩,这怒火便烧的更加厉害。他高高的扬起了巴掌挥向了二姐儿。二姐儿被吓得浑身僵硬,紧闭上了眼睛。
清脆的皮肉交接声音响起,可二姐儿并不痛,她心惊胆战的睁开眼,惊呼出声:“三姐儿!”
薜荔挡在了陈老爷和二姐儿之间,右边的脸上红肿一片。她摸下了自己的脸,心想着这半张脸苦难还不少,暂且忍着疼对陈老爷道:“爹,我看事情不是这样的。二姐姐什么人,咱们也都清楚。喜欢就是喜欢,讨厌也会直接表露出来,从不会遮遮掩掩。她若是喜欢王家少爷,这几年怎么可能一点意思都不向我和大姐透露?”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而且,前两天陈家刚给了王家一个好大的没脸,才过了几天,王家就说他家少爷和二姐儿有私情。那为什么王家不在当时说出来?偏偏要被说的无地自容之后,再上来找场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陈老爷到底还是疼自己姑娘,被薜荔这么有理有据的说了两句,怒火冲昏的头脑便逐渐清醒了过来。
恰巧在此时,迟来的小刘妈妈压着一个丫头在门外等待通报,留福传话道:“这是这几天伺候二姐儿的丫头,刚才王家来了。小刘妈妈看她行止鬼祟的在后门处,便让几个媳妇看住她,搜了她的屋子和身上,却发现多了不少银子,足足有十两。”